一切都如同张荼所预料的那样,自己离职的消息终归是在这一方小池塘之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张老师,为什么啊。”
“那群废物,凭什么?淦!”
暴躁的张守学,满脸的义愤填膺,恨不得对着那些他眼中的高层们邦邦两记重拳。
“没有为什么,可能就是与公司发展战略不符吧,毕竟团队之中,没有不可以代替的人物,不是么?好啦,没什么事儿的,等我回头请你们吃饭。”
张荼笑着看着眼前几位喜怒溢于言表的年轻人,尤其是那喜怒写在面上的张守学。呵,年轻真好,当初的自己也是这么的……这么的古道热肠。
此时,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径直走了过来,原本义愤的张守学看到来人,脸上不由得对着张荼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
女子看到张荼正收拾东西,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真准备走啊。”
“对啊,这不是公司通知都下了么。”张荼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样貌说不上特别好看,但是相当的耐看,笑着说道:“不过也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女子笑着问道:“怎么,打算抛下我?”
张荼略微头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歪歪头,心中百转千回,眼前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当初的老同学云裳,平时性情清淡,不苟言笑,唯独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不惜笑靥,丝毫没有对待外人那般的冷淡清霜。
不过张荼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唯一的例外,不过在张荼的世界里,云裳一直是这个模样。
而且,梦境之中一直有一个女子始终在回荡,虽然样貌一直看不真切,但是张荼下意识的认定,那个人就是云裳。
可是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与现实并不相同。
是,前世么?
在现实中,二人乃是相识十多年的老同学了,不大不小的城市之中,他应该是云裳唯一的例外。
不过有一点,张荼漂泊数年才归家,而云裳一直留驻在这个小城市中,不过如今的她,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归宿,不过是尚未结婚罢了。
而那时,云裳曾经逼问过他,不过他放荡不羁爱自由地痴迷于另外一个同样惊艳的女子,一口回绝,这也是他为之抱憾多年的决定。
不过尽管如此,在张荼回来之后,就如在这里入职一般,他前脚入职,云裳后脚便来面试,而她对张荼的特殊待遇,也致使公司内部各种流言蜚语四起,各种故事版本复杂多样。
不过张荼也从来都不会去选择解释什么,无非是人都有黑暗的恶趣味,重或者轻罢了,而两个人的状态又在常人的眼中颇为禁忌,因此更激发了他们的创作欲望。
不过玩归玩,闹归闹,二人从不拿感情开玩笑。
顶多有时候为了看到张荼的狼狈模样,甚至不惜出卖一些色相,例如张荼跟别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会突如其来一些艳照。
用她的话说就是,反正你想看当年就能看,如今你已是身经百战,这些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能够想象到你睡沙发的样子,也是不错的,当然要是再跪跪键盘,那当真是极好的。
“怎么会呢?等我休息一段时间吧,工作定了,我通知你,如何?”张荼坦诚地说道,主要是不坦诚也没办法,毕竟这不大不小的城市,其中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同龄相近的人群中,七扯八扯得总能扯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关系。
再加上北方性情便是如此,因为一丢丢的因果关系,坐在一起吃个蛤蜊,哈个啤酒,大家就是称兄道弟的好兄弟,基本上无关痛痒的信息吨吨往外冒,个人简单的工作地址,自然是不再保密范围之内的了。
而这种哥俩好的长久程度,基本是取决于性别性情,以及二人日后是否有交集,有时候张荼也很喜欢北方的这种烙印在血脉里的性情。
至少,三杯五杯下了肚,社恐不再恐咯。
“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云裳嘴角的笑容迅速地消散殆尽,继续恢复到了最初的清冷模样,有时候张荼都很佩服她的变脸速度,自己再怎么乖张,也最少多过两种情绪。
看着离去的婀娜身形,张荼不禁叹了口气。
人间真实,一笔乱账。
当初自己却是与她纠葛许多,但是往事纷纷梦寐中,生命之舟总会面对险滩,面对激流,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弱者会选择逃避和放弃,而强者则会选择面对和挑战。
但终归大家都经历不同的精彩,毕竟人生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后的坚持,不后悔,走下去,就是对的。
走着走着,花就开了。
可是云裳不一样,或许历尽千帆之后,就像一场大梦过后,才方知年少轻狂错过了最好的那一位。
云裳曾对张荼说过,她说我向你表露心意,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有的时候可能会因为长时间持续这种心态,会导致自己爆发一些古怪的脾气,使一些小性子,还请多包涵,但当然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我不是允许自己这么做,我不过是不想你难过。
如果你能接受我,当然这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也是值得我一辈子为之欣喜的事情,如果你拒绝了我,我也会坦然接受,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样……没脸没皮,不知廉耻!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那个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的她。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我不会用爱的名义去约束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正常的、逾矩的,活出你最真实的自己,至于我能不能接受,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给我时间,我最终还是会全部接受,不过我还是希望,虽然我知道,这或许有点难。
我太了解你了,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
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不仅仅只是狼子野心,堪称是贼心不死,是可以由衷地喜欢很久很久的那种,是夏天过去了还有秋天,是花开四季鲜艳夺目,是激情过后还有热忱,这一点,时间会为我作证。
当然,我或许比你想象得还要干净,有些东西,留给你的,始终是给你的。
时间在张荼各种纷杂的记忆中一闪而过,愉快地打工人被辞退的最后一天,也仍然是要愉快地摸鱼,当然要配上适度的划水,这样才可以劳逸结合。
天空之上的变化,整整持续了一整天,人们早已纷扰地发现这一现象,电梯间里面对一楼一停的囧态,张荼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似翻看着沙雕网友上传的各类短视频。
抬头望天,张荼才发现,似乎全国乃至于全世界,同一时间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天空之中的波澜壮阔,短时间的观看,会兴起一种海气层云尽,山烟远烧浮的壮阔之感,但是长时间大面积的如此,却是隐隐感到有些瘆得慌。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有人大帝法驾临地星,尔等屁民,还不速速跪迎?”
“你永远可以相信齐国!”
“专家:请相信科学。”
翻看各路网友的留言,张荼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原本蹙起的眉头却是不自觉地放了开来,毕竟沙雕是会传染的,而快乐沙雕的传染力是加倍的。
至少大家的心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挺。
家乡的小城不大,不过却是有一条母亲河浩荡着贯穿着整个城市,每一次回家都要经历这条澎湃的大河。
而今日,就在张荼骑车走到半途之时,脑海中不由得浮起一个念头,这条长达两公里的大桥突然断裂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可以侥幸地落在桥墩之上呢?
其实每一次走过这条大桥的时候,张荼脑海之中都会浮起这个念头,不过今日和以往不同。
今日,大桥为他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并没有落到桥墩上。
……
天空之中的云层似是沸腾到了极致,就在一瞬之间,断裂处一块块有规律的断层,就如同一堵红砖砌起来的墙面,突然被人一块隔着一块地抽走,造成了一个个有序的缝隙。
而与此同时,大地之上亦是如此,像是消失,又像是天地在变大,就如同海绵体积一般,人体中最硬的平滑肌和结缔组织,此时天地似是就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体一般,在此时骤然膨胀了数倍。
旋转着降落的乐意,看着不断崩解的天与地,脑海中竟不是在顾虑恐慌自己的处境,反而是蹙眉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有种古怪的感觉,天地,不仅仅是在变大,还有一部分,甚至是接近一半的天地,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一切又在真真切切的扩大,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在扩大,桥梁就如同一根绷直的绳子,被人拽住两端,硬生生地扯断,而远处的高楼大厦,亦是从中间突然分开,像是一个苹果一一般,被人硬生生地掰开。
还有的楼宇在视线之中,活生生的消失,天地陷入一片的慌乱之中,一切都乱了套。
若是说有的变故像是刮骨疗毒,弥补瑕疵,那么眼前的变化就是在直接回炉重造,重新洗牌。
天地,在重启。
时间,似是也变得缓慢了起来,这就是死亡之前的感觉么?一切的变化都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
在这种奇怪的抽离感中,在天地的变大截断中。
“噗通!噗!”
“终归是没有落在桥墩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