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可以用，而是不能用！现在的人族只能咬着牙，倔着骨，在不可能中找寻着可能，用一代代人的血和肉锻造出属于人间的新时代，人族的血肉河山，是何等的悲壮，又是何等的悲哀，可是在时代骤变之时，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而张荼正因为懂得，所以才会说出，这是属于他们的战场，已经不想让无辜的普通人牵扯到这一场让他们无力的战争之中。他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无辜之众家园被摧毁，亲人莫名丧命，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与难。

天空中风雷之声大盛，化作猛虎的妖修老者在黑云翻滚，墨浪滔天之中向着张荼追击而去，巨大的身形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尾光，仅仅片刻便是临近了张荼。

在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中，虎爪撕破了苍穹，可是就在张荼想要举枪抵挡之时，猛虎却是猛然转身，虎尾狠狠地扫过了张荼的双腿。

“哼！”

一声闷哼，只见张荼的右手之中出现一柄古朴长剑，挡在了自己的双腿之前，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是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洒落。但却是给了张荼难得的喘息之机，快速地后撤，此时无须多言，也没有必要放狠话，行动便可证明心意。

迅速收回古剑，张荼几次手指屈伸，有着淡淡的碧玉色光华在指尖环绕，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在对于张独鹿的交代中，当他升起封天印地之时，便是万炮齐鸣的时刻，如今张荼不止一次地想要发出讯号，让张独鹿再来一次万炮齐鸣，一了百了。

“噗！”

血光迸溅，张荼已经太累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跟不上思维的节奏，再一次的轰击中，一道黑漆漆的能量射线，径直洞穿了张荼的臂膀，险些将他的臂膀给卸了下来，可是此时此刻张荼的表情依旧是平淡。

为首的妖族老者冷酷地说道：“你最终还是要惨死在万虎山的追杀之下，这是命运也是宿命，不过你近乎以一己之力摧毁了这一次的征伐，在力量极度不平衡的情况下，你还能做到这一步，当真是了得。”

“真正让老夫佩服的，还是你的天资，也正是你的天资，让老夫寝食难安。不过黄泉路上你也不孤单，老夫与一干老兄弟都会陪着你，为了先一步进入人间，老夫自碎修为。为了杀你，又强行提升，如今妖丹已经在破碎的边缘，杀了你，怕是也是丹消人亡的结局，你不孤单。”

“可我还不想死！”张荼的声音古井无波，但是整个人却是冷静得可怕。双眸中的光芒像是万载寒冰一般冷冽。

“想不杀你，真的好难。”话音落下之后，化作猛虎的妖修老者猛然向着张荼冲去，可是出乎老者预料的是，张荼竟是不闪不躲，仅仅凭借着护身法力前来阻挡老者的攻击，手中长枪却是猛然刺出。

在漆黑的爪影将张荼击飞的同时，黝黑的相思长枪直接卸掉妖修老者所化猛虎的前腿，“噗”猛虎的哀嚎声响彻云霄，但是尽管如此，鲜血顺着枪杆长流而下，染红了张荼的双手，但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去选择抵挡那漆黑的爪影。

被轰飞的张荼摇摇晃晃地起身，看也不看自己身上那漆黑且深可见骨的爪影，瞧见不断发出嘶吼的妖修老者，气息却是不知道在何时开始变得衰弱了起来。张荼擦干嘴角的鲜血，无声地咧嘴笑了起来。

化作猛虎的妖修老者，此刻却是恢复了人形，只见此刻的他已然成为了独臂老者，一身的修为气息萎靡不振，有些无奈地说道：“时也命也，看样子老夫低估你了，但是你也活不了多久，万虎山的尊严不容亵渎。”

说罢，便是笑着向着张荼冲来，同时身体涌动出一丝光芒，在这一刻，他想进行最后一搏。

可是，张荼的战斗意识却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失魂！落魄！定身！稀薄到了极致的碧玉色法力符篆凭空而成，密密麻麻地将老者所笼罩，在刹那间便是已经定住了他，不给他接近的机会。

这个时候，城头之上却是起了另一番争执，看到战场上熟悉的碧玉色符篆铺天盖地的升起，刘洪武心中一喜，他想这应该是张荼与张独鹿约定的信号，果不其然，此刻的张独鹿面上却是刹那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张了张口，可终归什么也没有吐露出来。

刘洪武因为激动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说道：“没看到张大人的信号么？开炮啊！还不抓紧开炮！”

一时间，不好兵士都面面相觑，甚至有几个人下意识地想要去执行刘洪武的命令，可是还未曾触及按钮的时候，便是被一股柔和的劲风所击飞。

“我看谁敢？”

一个阴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张独鹿面色狰狞地盯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道，虽然他未曾回首，但是一切都已经了然于胸。

刘洪武激动地说道：“这是张荼张大人的决定，你敢违抗？”

“怎么？逍遥大人还与你有交代不成？”张独鹿面色铁青地说道：“狗屁，就你也配么？妄自揣测罢了，从未有什么约定，一切都有我自行判断，懂？”

“那此时此刻，已经定住了那妖人，为何不开炮？”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城头上响起，只听见张独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先杀了你，懂么？能杀贼，可是他张荼，我建邺的功臣，也要烟消云散，明白么？”

“别忘了，若是张荼死在了妖人手中，最终建邺城失守，你就是建邺城的千古罪人，建邺城中几十万的生命，尽皆毁在你的手中。”刘洪武凄厉的声音在城头之上回荡，许多人的面色都开始变得晦涩难明了起来。

“怎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什么时候成为了我们的传统？”苍老有力的声音响起，张独鹿的爷爷轻轻拍拍独鹿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

张独鹿闭目缓缓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次睁开双目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清明，说道：“若是张荼大人败亡，我自当出城死战，你这个不懂修行的人，又怎么会懂这些？滚！不要逼我杀你！”

看到一转往日情形的张独鹿，刘洪武最终只能骂骂咧咧地走开，他们不知道的是，张荼的出现，其实某种意义上是给步光等人做了一种割裂。

异域的记忆其实更像是一段前世的旅途，他们更习惯旧时代的规则，但是张荼的出现，让他们似乎明白，当今的时代，貌似异域的规则更贴近于现实。

至少，若是恢复了异域的修为，不说可以救人间，但是步光等人，自信可以保护好整个建邺城。

就在刘洪武与张独鹿对峙之时，张荼见到成功将妖修老者禁锢之后，目中闪过一丝决绝，迸射出两道寒光，他知道，这是他与张独鹿约定的讯号，或许下一刻，建邺城中便会万炮齐鸣，自己决计没有幸存的机会。

但是尽管如此，张荼依旧是振动手中的长枪，彻底洞穿了妖修老者的胸膛，在死亡的那一刻，妖修老者恢复了清明，但是目光中却是无奈的哀叹。

长枪振动，妖修老者身躯彻底的四分五裂！

身形一个踉跄，张荼只觉得自己浑身被掏空了，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么？就在张荼拖着疲惫的身躯之时，一阵急促的轰鸣声，突然急促地响起，大地微微的震动，更是让张荼心中惊骇。

城头之上的张独鹿脸色在急剧的变化，为了满足张荼的超饱和打击要求，他在城中设置了第二梯队，但是给第二梯队的命令是当看到城头炮火轰鸣时，才可开火，而今，城中却是骤然万炮齐鸣！

张荼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但一转而逝化作了释然的笑容，还能怎么说呢，一切或许早就已经注定，若是此刻那个妖修老者没有死亡，会不会更加的欣慰。

有的时候，敌人的利刃会激发战士前所未有的斗志，可是那藏在背后的暗箭，却是足以摧毁一名战士所有的战意！

张荼沉默不语，可是张独鹿却是近乎癫狂，他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自己，可是如今……就算是死，张独鹿也不允许他带着对于自己的怀疑乃至愤恨死去，这是张独鹿第一时间的想法。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谁也没想到，经过张荼的治疗，这个看似病怏怏的张独鹿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他就是张荼的唯一后手。

这一刻，建邺城头秋风起！

风起人消，光芒再现之时，张独鹿已经出现在了张荼的身前，挡住了张荼的身形，道：“看样子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唉。我也很难过啊，可是既然发生了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事情……不过，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

……

张荼看着紧张至极的张独鹿，面色平淡地说道：“你我的实力太过于强横，有人不放心，自然会过河拆桥，在他们看来，建邺城有你们几人足够了。”

“我们不会死的，他们不知道我们究竟在面对着什么，那是一个完整的异世界，还是拥有完整的进化体系，这种……想想就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