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里的那一刻，一股沉重到极致的压力袭来，卓文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身后的砰的一声关闭的时候，卓文才回过神来，双手不由得攥得更紧起来。

借助着微弱的油灯，在这幽暗的环境内，卓文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佝偻的身影。

扑通、扑通，心跳不止，冷汗徐徐，卓文一言不发，或者干脆说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说话，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是卓文么？果然不愧是我卓家的菁英翘楚…”气氛，沉静了一会，苍老的声音发出，带着嘶哑。

然而卓纲的这声称赞，卓文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老人，哪怕汗水落到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片刻的黑暗，会成为自己的永恒！

卓纲那佝偻的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苍老面孔。

“请坐吧。”卓纲指着两个蒲团，说话之时，自己已经先坐到了其中一个上面。

“这个老头，就是卓纲么？”看着面前这个仿佛邻家爷爷一般的老者，说实话，如果不是内心死前枝的剧烈颤动，卓文甚至不会认为他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然而，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验已经告诉了卓文，死前枝的警告，从来没有虚报过！面前这个老人，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死前枝的颤抖，震得卓文思绪紊乱，这股强烈的抖动，让他有一种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感觉。

暗咬着牙，卓文还是选择在他对面的蒲团坐了下来，他已经别无选择，只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

“卓文见过族叔公。”顶着压力，卓文拱手一拜。

“呵呵，族叔公？还是一次有人这么称呼老夫。”卓纲一笑，依旧是一副慈和老人的面貌，然而，卓文内心深处死前枝的颤抖却丝毫没有停止，甚至连一丝的减弱都没有。

“****！我怎么这么倒霉！”卓文心如火焚，暗暗咬牙切齿，原本以为打张亲情牌多少会让这个老人减少一些杀意，可没想到，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竟然让他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杀念？卓文搞不明白。

“喝茶么？”卓纲说着，已经自顾着端起一盏茶泯了几口，一脸的悠哉悠闲的模样。

“呃…我不渴…”目光四处扫视，卓文在寻找可以突围的契机，小命都快没了，哪有什么心思喝茶？

危险的来临，让卓文的思维飞速旋转起来，不断地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可惜，无论心中衍生了什么想法，都被死前枝一一否定，也就是说，眼下他无论怎么做，都免不了一死的下场！

事到如今，卓文只能装傻了：“叔公，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你有梦想吗，或者说，有什么想要做，却又做不到的事？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到你。”

卓纲笑了笑，一幅似乎在开导后生的长辈模样，然而，这些话听在卓文耳里却是大感不妙，什么**梦想，这分明是在让自己说遗言啊！

恐怕等自己说完以后，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呼吸间，卓文感觉那吸进来的都是刺骨的寒气。

死了吗？我要死了吗？不…不行！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一些承诺没有实现，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脑海中，一个白衣倩影渐行渐远，说好了要跟上她的脚步，他怎能就此停滞不前？

卓文很不甘心，可是，这又能如何？在绝对的碾压性实力面前，纵然他智计过人，此刻无疑也成了鸡肋。

苦笑地摇了摇头，卓文说道：“我的确有一个梦想。”

“哦？那是什么呢？”卓纲一笑。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长命百岁。”卓文挠头说道。

卓纲听到卓文的话，明显笑容一僵，卓文甚至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无语之色，不过很快，又见他呵呵笑了起来。

“长命百岁么，很不错的梦想。”卓纲仰头轻叹了口气：“说起来啊，老夫的梦想也跟你一样啊。”

“听闻叔公的境界，已经达到达意的巅峰，按道理来说，以您这等境界的修为，别说百岁了，恐怕再活个三四百年都不成问题吧？”

卓文表面上装作疑惑，实则是故意用对话来拖延时间，暗地里，他依旧还在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只要卓纲还没开始对自己下手，他就不会放弃寻找生机的机会，哪怕他知道希望渺茫。

“正常来说，的确是如此，不过，说来话长，老夫的情况，和一般的达意境画师却有很大的不同，恐怕挺不过多久了…”

卓纲泯着茶，忽然望着门边上那透着细碎暖阳的镂空，轻轻一叹，卓文此时，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抹哀伤之色，不止是哀伤之色，还有一丝…死气！

一种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死气…这本不该出现在活人身上，可是卓文却在这个老人身上看到了。

或许是因为死前枝的关系吧，身为大道继承者，卓文发现自己似乎能看到任何人的死前相，通过这种能力，他知道，面前这个老人恐怕要不久人世了。

“年轻人，老夫给你讲个故事吧。”虽然在跟卓文说话，但卓纲的目光和思维显然飘向了远方。

“大概在六七十年前，老夫还是卓家的一个庶子……”卓纲循序叙说着自己的过去，然而那股子杀意自始至终都没有淡过，卓文无语之中，不禁也是满脸的疑惑。

要杀就杀，这老头跟自己讲这些用意何在？

虽然心有疑惑，但卓文并没有打算他，任由他去说。

卓纲的故事，从他认识梁吉的那个时候说起，一直说到他成为盐城城主为止。

和卓文从外面听到的差不多，不过，通过卓纲的口，卓文也了解到了他身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原来，梁吉死了以后，为了向强敌盐浩报仇，卓纲在绝境中，领悟了“竭泽而渔”的技能。

这个技能，让他的修炼速度得到了飞速发展，使他得以凭借平凡的天赋灭掉盐家最后取而代之。

然而，飞速的升级，也带来了强大的副作用，那就是生命的消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