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云狂奔回去,捧了一兜土将火压熄,急忙拍醒周嘉玉。
“咱们不能在这里逗留了,必须马上走。”
周嘉玉迷迷糊糊的被叫起来,撑着木棍被江挽云搀着一路往南走。
走了大半程,眼看着下了一片陡坡就是城中的灯火,周嘉玉已经筋疲力尽,冷汗浸透全身,他有些虚脱的倒在地上。
“周嘉玉!”
江挽云急忙将他扶起来。
“你还能走吗?”
“你先走,我拖住他们,一直往南走,去城郊大营搬救兵来。”周嘉玉握住江挽云的手腕,像是将自己的身家都托付在她手上,他拿出临行前周嘉允交给他的玉牌,“拿着它去城郊大营调兵。”
“不行。”江挽云倔强的摇头,“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比起她,他这个稷王要值钱太多了,既然要灭口,他们就必不会对他留情,她怕他等不到她回来。
她不能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结局。
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是在任何人眼里都没有看到过的,她没有迟疑,将他的双手拉到肩膀上,硬是把他背了起来。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然背后的马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凭借半路那堆刚刚熄灭的篝火判定,他们必定没有跑远了,快马追了上来。
夜幕中越来越亮的火光,马蹄声越来越响,直至逼近他们,火光照亮江挽云的脸,她流了许多汗,看向马背上的人。
“倒是机灵,抓了你们一日了,可算是找到了。”
马背上的人正是白天从茶摊经过的那群人,江挽云辨认了番,他们的确是衙门的人。
“你们到底是谁?如此赶尽杀绝到底是为什么?”
“怪只怪稷王接了个棘手的差事,没有抓到公主,只能先拿稷王夫妇的命顶上。”为首的人挥了挥手,“都给我上。”
“放我下来。”
周嘉玉撑起身体,举着他的木棍,脸上是赴死的杀意。
江挽云不甘示弱的站在他旁边。
虽说她实在没有什么武功,可是老天既给了她这身力气,应当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两边一触即发,刀光在火光下闪烁,江挽云全凭借着本能躲避,已然是自顾不暇。
周嘉玉一脚将其中一个杀手踹翻,接过了他的刀,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却还是尽力撑着使自己站得直。
江挽云也有样学样,抢过一把沉甸甸的大刀,举着它砍人。
一时间场面竟陷入一种怪异的打斗之中,杀手将周嘉玉团团包围,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周嘉玉撞在树上,喷出一口鲜血。
江挽云举着刀大喊着砍过去,几乎是带着绝望,眼泪险些飙了出来。
既然不能一起活着回去,最起码轰轰烈烈的死。
远处似乎有熊熊火光闪烁,马蹄声响震耳欲聋,大队人马正快速的朝他们赶过来。
“缴械不杀!”
“撤!”
眼看追兵追上来,为首的生怕暴露,急忙调转马头撤离了,其余的人也是匆匆忙忙跟上,最后只留江挽云一人举着刀立在原地,
她脸上湿漉漉的,摸一把都是血,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她迷迷糊糊的梦,直到云墨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他们面前。
“王爷!王妃!”
江挽云这才缓过来,刀脱手掉在地上,她整个人脱力,晕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客栈自己的房间里,天外灰蒙蒙的,想是快入夜了。
“王妃、王妃你醒了?!”
双喜惊喜的不能自已,就差跪在地上给菩萨磕头了,“谢天谢地谢谢菩萨保佑。”
“双喜我好渴……”
双喜急忙倒了杯水喂给江挽云,江挽云喝过水,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周嘉玉他也逃出来了吗?”
“王爷王妃福大命大,都逃出来了,王爷受的伤重,现下正在隔壁休养呢,比王妃醒来的都还要早些。”
江挽云松了口气。
好在没有因为她操作失误害死了周嘉玉。
江挽云睡了一整日,烧了一整日,都快烧糊涂了,好不容易醒过来,没清醒过一刻就又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隐约记得叫来双喜替她倒水,双喜没有吭声,扶起她喂了一杯水,走时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了双喜的背影。
她穿着一件白色里衣,男子式样,不像是双喜平常穿的。
再启程已经是两日后,江挽云身体大好,周嘉玉的伤也稳住了。
临行前一日,江挽云在收拾双喜给她买来的各类糕饼果子,准备带在路上吃。
“王妃,婆罗使者达苏求见。”
“他来做什么?”江挽云不解,“请他进来。”
达苏一进门,就给江挽云行了个大礼。
“达苏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这……我没有救你的命啊。”
“若非王妃将我藏在床底,恐达苏早已身亡。何况若非王爷王妃相助,公主亦无可能安然赶到大营,王妃于达苏于婆罗都有大恩,达苏再次谢过王妃,日后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想不到婆罗人还挺重义。
“没什么,我同王爷的职责就是护送使团进京,这本是我们应当做的。”
她属实已不想再同婆罗牵扯过多,沾染了一身的官司甩也甩不掉,带给她的只有数不尽的麻烦。
次日大早,车队便重新往北出发了。
此番一路顺利,婆罗公主也没有挑三拣四的不配合,走了一整日,总算出了益州郡,到了江汉郡。
传闻桂林山水甲天下,此季节虽不适合,却也是见识到了沿途风景。
到了此处,沿途依旧不太平坦,旅途艰辛,为防止意外,婆罗使团也选择了配合,都换上了大萧饿服饰和车驾,为的就是避免当日遇刺之事再次发生。
停驻扎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河堤附近扎营,此处有一处河堤,河水从堤中间留下的中空处流下,坐在河堤面朝上游,可以把脚放进河水里。
用过晚饭后实在是无聊,江挽云便拉着双喜去河堤抓萤火虫。
水流清澈,连水面上迅速游过的小鱼都看的十分清楚,到了夏天水面会长出很多菱角,听闻周围的人都会来采摘,这个时节应当是没有了,江挽云顺势坐在堤上,脱了鞋袜,将脚垂在水中。
“王妃当心。”
虽水流不快,这样瞧着漫漫水面深不见底也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