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现在如何?”
朝露殿同承天门还有一段距离,皇上并没有听到承天门外的响动。
“皇上,您先好好休息着,臣替您去看看承天门外的情况。”
“父皇,那儿臣也去了,您先好好休息,外头有儿臣和郡主呢。”
皇上现在已是无力应付他们,虚弱的点了点头,便躺回床上闭上了眼。
江挽云和安王则快速去了承天门。
谢靖带领羽林军正在承天门上抵抗,周围高出的高楼上遍布羽林军,人人手持弓箭,只等贼人靠近,便放出数千箭雨。
江挽云上了高楼,谢靖站在承天门上,直面众贼人。
为首的贼人胡子满脸,面色黝黑,带着一顶破烂的布帽,神色危险的看着城墙上的众人。
“最前面的那个大胡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安王也是道。
“这人的长相好熟悉。”
二人这么一说,谢靖也觉得最前面的大胡子十分熟悉,好像从前经常见到。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只见大胡子一声令下,挥动他手里的剑,众贼人犹如受到鼓舞,瞬间激越起来。
“给我攻!!”
众人当即便策马上前。
“放箭!!”
谢靖下令,身后数百羽林军纷纷放箭,数百支箭矢迅疾飞出,直指承天门下的贼人。
只见贼人迅速防备,挥动手中的长刀,竟将大部分的箭矢都格挡了。
只见那个大胡子转头压低声音同身边人说了什么,不多时,一伙人便离开大部队,往北边去了。
江挽云不由得疑惑。
“他们要去做什么?”
“糟了,北边是救火队!”谢靖大惊道。
众人神色微变,救火队有云梯,有了云梯,攻下承天门简直是易如反掌。
承天门的宫门本就比不上城门坚厚,宫墙虽高却并非用来御敌,原本他们借助着较高的地势还能利用弓箭抵御一段时间,为救援的队伍拖延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竟然要去救火队抢云梯。
救火队共有云梯三架,都是为方便救火所设,可这三架云梯若是用来做攻陷承天门所用,恐怕只要他们攻势汹汹,不消半个时辰,宫门便会被攻破。
“你们几个,去御膳房,将所有能搜集到易燃的油全部带来以备不时。”
谢靖匆匆派人去搜罗各类易燃液体。
江挽云站在宫墙之上,忽然有了一个疑问。
“北疆贼人如何知道救火队在北面?”
又是如何得知救火队中有云梯的?
这话点醒了周嘉觉和谢靖。
北疆远在千里之外,按理说这些北疆莽匪应当对上京城毫不了解才是,可瞧着他们自集市口一路往东,径直便来了承天门。好似原本就知道承天门是皇宫最大的门户和入口一般。
其中必有熟人带路。
又想起那个为首的大胡子,莫非他是上京人?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救火队已经沦陷,三架云梯悉数落入北疆贼人手中,他们迅速将云梯运到承天门外。
为首的大胡子满意的抬头笑了笑,视线落在承天门上,神色轻蔑。
“周嘉刑!!”
江挽云几乎是尖叫着反应过来,听到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周嘉刑满意的朝他们笑了笑。
还不算太瞎。
“皇上!!”
江挽云同安王谢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察觉到了朝露殿的危险。
“郡主、安王,你们先回朝露殿保护皇上,这里有我守着!”
谢靖说完,扛起一桶油。
“来人啊,倒油放火!”
江挽云周嘉觉也顾不上承天门的险情,急急忙忙下了宫楼,忙往朝露殿的方向跑去。
夜风微凉,似乎有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
二人察觉的太晚了,朝露殿内已是一片慌乱。
“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千万小心别伤了皇上!!!”高敏连连后退,一脸的惊恐,他面前不远处,是瑜贵妃挟持了皇上,正一步步的逼近大殿门口。
“都不许动,敢上前一步本宫就对皇上下手了!”
瑜贵妃粗鲁的拽着皇上的衣襟,一手拿着匕首,硬是拽着虚弱的皇上出了朝露殿。
云姑推来一个轮椅,瑜贵妃手一松,皇上便瘫倒在轮椅上。
“皇上!”高敏一惊,想要伸手去扶,却碍于瑜贵妃手中的匕首愣是停在了原地。
“瑜贵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别废话,都给我让开!”
瑜贵妃挥斥面前阻拦的人,云姑在她身后推着轮椅一步步往前走着。
“皇上!”
“父皇!”
江挽云周嘉觉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秋瑜……”皇上缓缓睁开眼,“你终究还是……”
终究还是背叛了他。
“皇上,自我嫁你的那年起,便已对你断绝了夫妻之心,这么多年,我只是在假装罢了。”
假装体贴,假装贤惠,假装真心。
进宫后看过如此多女人为他心碎,彻夜等候,她便更觉得愚蠢。
这天下,单纯到以为君王会将一颗心全部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最为愚蠢。
姝妃愚蠢,先皇后更是愚蠢。
“今日,只要你将皇位继承给刑儿,本宫会留你一命,对外只说皇上年迈,外出静养,你同本宫还是夫妻,刑儿自然会孝顺您这个太上皇。”
皇上神色微动,似乎是在为周嘉刑没死而感到震惊。
所以自丧讯传回上京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密谋篡位了。
今日这一出里应外合实在是令他措手不及。
他想撑起身体给面前这个猖狂的女人一巴掌,然而付诸全身的力气,也不能使他在轮椅上挪动一分,他只能睁着盛怒的眼怒视她。
“孙秋瑜、”
这是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的名字。
皇上重礼,自小一举一动皆是受君子教育而长大,在位三十年,他甚至连巴掌都未打过一人,再怒时也只会按律法行事,甚少动用私刑。
他从未想过,牝鸡司晨之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夜风微凉,细细的雨丝落在皇上脸上,打湿了他胸前衣襟一片。
江挽云咬紧牙关,这种时候,她更加不能将皇上命不久矣的真相说出来。
她不能激怒瑜贵妃,更不能让皇上断了求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