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子太医可看过?是否真有问题?”
江挽云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就算对病症没有把握,断不可能下有毒的方子。
“太医判断瑜贵妃服用的药物中有一味乌头用量过大,应当是它造成了中毒,瑜贵妃交出的方子中记载的乌头用量为半两之多,此剂量的确会导致中毒,但是从郡主的手记中,乌头用量只有方子上的三分之一,也就说明有人在方子上动了手脚,偷偷改了乌头的剂量。”
“如此说,难道是瑜贵妃有意陷害?”
“此事还未确定,谢靖也未查出实证,待明日本王进宫找父皇陈情一切,将手记交给父皇,想必父皇自会分辨真假。”
周嘉玉的话给了众人一记定心丸,几人只能寄希望于周嘉玉,希望明日他进宫能说动皇上放了江挽云。
“大家放心,父皇一向宠爱郡主,就算当真乌头用量不妥,等父皇消气,也会从轻处置,何况手记中乌头的用量极低,父皇自会明断。”
几人沉默,空气一时有些寂静。
“时间不早,本王先回王府。双喜,若有消息必定要到王府知会本王。另这本医书我先借几日,待郡主回来自会归还。”
周嘉玉带着江挽云的医书离开了,剩余几人也各自回房。
“双喜,若有事也一定去御宝阁告知我。”挽姨也离开。
夜十分漫长,这日休沐,并不上早朝,周嘉玉却一早进宫,在承天门外,恰遇到安王也进宫了。
“皇兄今日进宫,莫非也是为着瑜贵妃中毒一事?”
“正是,本王始终相信,郡主绝非下毒之人,父皇只是在气头上,这才将郡主关押。”周嘉觉看周嘉玉的样子,便知他同自己的目的一样,“怎么,九弟莫非也是为此事而来?”
“并非如此。本王是寻了一味能解乌头毒的良药,特意进宫送给父皇。”
承天门的守卫去朝露殿禀报,随后急匆匆的回来。
“安王殿下,皇上现正在病中,贵妃中毒一案自有大理寺的人彻查,王爷还是请回吧。”
出乎预料的,安王吃了闭门羹。
“稷王殿下,请随老奴面见皇上。”
安王看着周嘉玉的神色,便知他不过是托词献药,实则求情。
但是他已经成功进入承天门了。
“朱内官,皇兄今日进宫乃是心系父皇龙体,不如让他随本王一同进朝露殿,也好向父皇尽尽孝心,本王向内官保证,本王同兄长绝不提让父皇不快之事。”
朱内侍犹豫片刻,将安王拒之门外的确不妥,便松口将他也放了进来。
二人跟着朱内侍进了朝露殿内殿。
皇上哪里是身体不适,内殿中摆放着皇上年轻征战沙场时用过的宝剑,它已经放在库房中多年不曾拿出来,二人进宫时他正拿着帕子擦拭着宝剑眼神兴奋而热切,颇有几分意气。
“参见父皇,父皇身体大好,实在可喜可贺。”
“平身。”皇上放下剑,心情看似不错,“稷王,听说你有解乌头毒的良药?此话可当真?”
“父皇请过目。”周嘉玉奉上一个小盒子,朱内侍转递给皇上,皇上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丸黑乎乎的大药丸。
“此药丸是用甘草、土茯苓、蜂蜜、绿豆等药材制成,对乌头毒有非常显著的缓解效果,此药丸分四次服用,对贵妃的症状必定能够起到药到病除的作用。”
“不错。”皇上赞许的点点头,将盒子诶嘿朱内侍,“将此药送到栖梧宫。”
朱内侍得令,急忙亲自去送药了。
献完药,皇上见稷王安王都未起身,便知他们是要替江挽云求情。
“朕知道你们要做什么,郡主此次行事太过,理应受些教训。”
宫中投毒乃是大忌,他最厌恶投毒害人之事,偏偏有人顶风上,“前日朕便听说,你同郡主在冷宫同瑜贵妃起了争执,还伤了贵妃,没想到竟闹到如此地步,可见朕平时的确是太纵容你们!还有这个江挽云,仗着她能替朕缓解病痛,得了朕的宠信,便恃宠而骄越发无法无天,若不好好收敛收敛性子,日后岂不是要将朝露殿的屋顶都掀翻了?”
皇上虽怒,却不见得是坏事,最起码从他的语气中,周嘉玉听出他并不打算处死江挽云。
“父皇,此手记是郡主所记,郡主每次替您诊断开方之后,都会记录在册,细心核对方子,查找每一处能够改进的地方,废寝忘食记录了整一本册子,可见郡主对您龙体之上心,儿臣等身为子女都觉自愧不如。”
皇上神色微动,接过周嘉玉手中的手记翻阅。
不太规整的字体一行一行记录仔细,从头一次替他看病时便有所记录,方子如何修改,添了何药因何而添,减了何药因何而减,根据症状如何入手,是否能通过更加温和的手段缓解病痛,如何能够让他心情愉悦身体更加舒适,足足记录了一大本,可以出一本医书了。
其中也记载着其他几个病人,然大多都是他的病程。
这丫头对他的身体的确是上心了的。
皇上正感动之际,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江挽云给瑜贵妃开的方子。
皇上自幼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自然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方子可是那日替贵妃开的方子?怎么与针昨日看到的有所不同?”
“回父皇,此手记是郡主每日记载,应当无错,是否哪里出了岔子?”
皇上眉头紧皱,当即便宣人将那张方子重新送来比对。
然两张方子字体相同,只有乌头用量上的不同,实在难以区分究竟方子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父皇,郡主为您的龙体殚精竭虑,当日贵妃身体不适,内侍未直接去太医院请太医,而是出宫请了郡主本就有所蹊跷,此事疑点重重,还需彻查,请父皇明鉴!”
安王不由得求情道。
“怎么,安王是觉得真年纪大了,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皇上神色微愠,“就算内侍去请郡主又如何?贵妃终究是贵妃,莫非连选谁诊病的权力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