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此案是如何发生的?”
毕竟是他们带来的人,周嘉觉自然要询问一番。
“昨夜在燕雀楼内发生了一起命案,报案人发现尸体时,赵公子正睡在尸体旁边,手上还有属于死者的血迹。”
燕雀楼是余杭城中有名的青楼,昨日一到余杭安定下来,赵乾坤就带着钱出门了,想必是满城转悠了一圈,然后进了燕雀楼。
“仵作,可能判定死者是如何被杀害的?”
“回王爷,死者乃是被人一刀割喉,当即便死亡,死亡时间推测是在今日寅时前后。”
这个世界,卯时过二刻基本就天亮了,寅时杀人,只怕现在血还未干。
“李大人,可否让我查看尸体?”
“郡主请。”
江挽云戴上随身的肠衣手套,掀开了白布。
死者的脖子正下方的确有一道越五厘米长,宽一厘米左右的割裂上,伤口平整,身上无其他伤口,死者尸体保存也还算完好,只不过颈部动脉破裂大出血,尸体基本已经被鲜血覆盖。
“死者的确是死于颈部割裂,李大人,现场可发现了凶器?”
“正是此物。”仵作将一把锋利匕首递给江挽云。
江挽云那些匕首对比了一番伤口,确定死者应该的确是被这匕首所杀,将匕首重新交给了仵作。
“死者家人可有来认领尸首?”
“回郡主,此人是城中有名的二世祖,常四处吃喝嫖赌,夜不归宿已是常事,下官已派人去告知其妻,想必亲眷很快便会到大堂。”
话正说着,一女子带着两个老人突破了大堂外的衙差冲了进来。
“相公!相公你死的好惨啊!相公!”
女子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身后的两位老人也趴在地上放声哭泣。
“你都不掀开白布看看,就能确定死者是你的丈夫?”
女子愣了下。
“是、是衙差告诉我我的丈夫被人杀死……”
女子颤抖着手掀开白布,死者面目狰狞的脸赫然出现在女子面前,吓得她瘫坐在地,随后掩面痛哭。
“相公,相公你死得好惨啊……大人,可有查清究竟是谁害死我相公?”
李不奚沉默片刻,视线落在赵乾坤身上:“真相暂未查明。”
然女子却发了疯一般扑向赵乾坤。
“是你杀了我相公!我相公究竟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忍心向他下如此毒手!你还我相公的命来!你还他的命来!”
女子挣扎着与小赵乾坤厮打在一起,两个衙差上前才将她拉开,赵乾坤捂着被她抓伤的脸,有苦无处说。
“我和这人素未谋面从不相识,我为何要杀他?”
可怜他才刚到余杭一日,还未来得及好好放松身心,就摊上了这样的人命官司。
他的苦又向谁诉说?
“赵乾坤,本官警告你,昨夜在燕雀楼发生了什么?你要一字不落的告诉本官,不得有任何隐瞒。”
“昨夜我的确是与死者发生了几句争吵,那是因为我们都看上了燕雀楼的一位姑娘,我出的银子比他出的多,这姑娘理所应当为我唱曲儿,他却不依不饶,我将他赶出包间之后便再未见到他,谁知道酒喝多了,便在包间睡下了,一觉醒来,竟然睡在个尸体旁边,我也很惊吓的好吗?”
“本案的确有诸多疑点。”江挽云及时开口,“一则,死者身体上只有脖子这一处致命伤口,其他皮肤完好,说明死者在被杀之前没有进行剧烈挣扎,这极有可能表示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极有可能是死者的朋友,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被凶手杀死。二则,死者是被划破喉咙血液爆流而亡,人喉咙附近的动脉血压非常大,一旦划破,极有可能鲜血会喷溅到凶手的脸上、身上,诸位可以看到赵乾坤除了手上,身上并没有任何血迹。这也就说明赵乾坤应当是凶手杀害死者之后被拖拽到房间内形成的二次凶杀现场,也是凶手为了隐瞒自己杀人真相,嫁祸他人的伪装。”
“郡主所言有理。”周嘉觉也认为此案疑点众多。
赵乾坤虽然吊儿郎当,看似没有正形,实则为人还算慷慨仗义,胸襟也算不上狭窄,几乎不可能对一个只发生了几句口角的人下此毒手。退一万步,就算死者是赵乾坤所杀,他行凶之后,但凡还有一丝清醒,便会迅速逃离现场,怎么可能会坦然的在尸体旁边睡到天亮。
“你们这是在包庇!杀死我相公的人近在眼前,你们却不处置他,官官相护,难道就没有我们老百姓的活路了吗?”
女子当即哭喊出声,堂外听审的百姓也是一腔愤懑,不由得喊道。
“惩处真凶!惩处真凶!”
百姓们群情激昂,此刻身为同一阶层反而更容易偏向弱者,李不奚急忙稳住众人情绪。
“各位乡亲们,本官向大家保证一定将此案彻查清楚,必将真凶捉拿归案。”
“乡亲们,案情还有诸多疑点,若最终证据证明死者确为赵乾坤所杀,我们必当严惩,不待。”
有了李大人和安王的双重保证,百姓们便也就不再步步相逼。
“退堂!”
案子还没有审清,然而百姓们如此激动,李不奚怕在省下去更会挑动百姓的心,引得群情激昂,叫嚷着当众处决了赵乾坤那就麻烦了。
实则他们都心知肚明,死者并非是赵乾坤所杀,然而在生与死的案件中,一切的话,都要以证据为依据,他们没有证据,即便心中知道赵乾坤是清白的,也不能贸然开口。
贸然开口的结果就是如同今天这般,百姓不满,群情激昂。
李不奚只得先将赵乾坤押入大牢。
堂下众多百姓散去,只剩下江挽云几个人。
“依下官看,兴许是死者在外欠下了什么赌债,被人追上门来,一言不合便杀人泄愤,怕查到自己头上,便找了赵乾坤当替罪羊。”
死者生前私生活时代混乱,吃喝嫖赌无一不为,在外欠赌账是常有的事,很难保证那些追他要账的人会不会一时冲动下了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