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子已被押送离京了。”
云雪院内,云墨正向周嘉玉禀报,“是否需要属下派人在路上了结此事?”
“不必,这么让他死太便宜他了。”周嘉玉微微摇头,“且让他在北境受一阵子。”
太子被废,波澜骤起的朝堂安生了几日,继而又是一片新浪。
朝臣们开始催促皇上另立太子。
皇上年迈,储君乃是国之命脉,必定要有所人选,朝堂才能安定,更能抑制皇子们蠢蠢欲动的野心。
然周嘉刑为长子,他底下虽有不少弟弟,却多是胸无大志的,数到老九老十,老九看似荒唐,实则这两年也稳重了不少,老十是皇上最喜欢的,常年征战为人聪慧果决,然少了几分城府,让他带兵还好,掌控朝堂只怕有难度。
十二更是荒唐,立不得的,剩下的几个都还十分年幼,古来立嫡立长,更是不成。
朝臣催,皇上愁,朝臣也愁。
“皇上,臣认为七皇子为人踏实沉稳,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胜任。”
“皇上,臣以为,稷王进来越发沉稳睿智,宫变当日,若非稷王殿下聪慧察觉,派人告知李将军去调集兵马,只怕现下朝中已乱,臣以为可立。”
“皇上,臣觉得,颖王殿下果决正直而有杀伐决断之气,足以胜任储君。”
“皇上……”
朝臣你一言我一语,吵的皇上脑仁疼,他扶住额头。
“此事一时片刻也是难以决定,不如过两日,众爱卿给朕些时间好好拟定人选。”
皇上推拒道。
“皇上不可啊,早立储君于朝堂稳定有利无害,还请皇上今早颁布旨意。”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
朝堂上日日争论,然此刻东面大和国却频频侵扰东部海岸,引得百姓民不聊生,东面沿海渔民已经不能平安的出海捕鱼,倭人常常乘船侵扰沿海百姓,这几日,更是大军压进,推进了两国交界的海境线。
鲁地郡守急急忙忙派人上京禀报,只怕不日大和便要进军,从黄海攻入,国家若无准备,只怕百姓会遭殃。
这日早朝,刚刚接到急报的皇上眉头紧皱。
“怎么今日众爱卿都不说话了?鲁地形势严峻,大和带兵侵入黄海,很快便要上岸了,众爱卿有谁自告奋勇,愿意带兵去击退倭人?”
底下朝臣面面相觑,周嘉允心中还记恨着皇上放过周嘉刑性命,并没有自荐,打算先晾一晾皇上,让他急上一急。
自古以来,倭人久居弹丸之地,觊觎周边别国土地已不是一日两日,不仅大萧,周边其他小国也多受侵扰,可它为什么如此叫嚣却什么也没得到过。
弹丸小国,庸俗肤浅得很,是从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
因此周嘉允并不将大和来兵放在心里。
最迟三月,他们必定会被打的屁滚尿流,举着白旗滚回家。
皇上原本打算让武将们自告奋勇请求出战,一来振奋军心,二来彰显大国气节,没想到武将们都没有吭声,沉默许久,怕皇上下不来台阶,李文魁只好毛遂自荐。
“皇上,臣愿意带兵前往。”
李文魁历经两朝,也算是老臣了,朝中年轻的将军大有人在,即便他毛遂自荐,皇上也拉不下来脸面让他带兵出征。
皇上看向周嘉允,周嘉允始终垂着头不搭理他。
皇上又转头看向周昭。
他还跛着,腿伤未愈,现下正是春寒之时,怎能派他前去。
“李爱卿,你的报国之心朕知晓,然大和不过弹丸小国,派爱卿前去只怕让他们觉得大萧怕了他们,朕瞧着,便让颖王带兵出征最合适不过。”
既然他不毛遂自荐,那他就直接点他的名讳,总不会装作没听见吧。
“是,儿臣接旨。”周嘉允下跪接旨,皇上满意的点点头。
“朕便匀你调动三十万水军,明日起边出发东行,我儿必定要将大和打的溃不成军,让他们不敢再犯。”
“是!”
砂楚不过是南下迎了迎兄长,时隔五六日,回到上京之时,朝堂突变,不仅家没了,夫君第二日便要出征。
还未修葺好的王府内,身边没有了以往亲近的嬷嬷和侍婢,砂楚颇有些不适应,替周嘉允宽衣时,不由红了眼眶。
朔月不在了,他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了,独身一人在外征战,她怎能不担忧。
“近些日子府中来往修葺的工匠只怕会很多,本王不在府中,若你觉得孤单害怕,便去稷王府找皇嫂小住,或者请她到府里陪你,府中诸事掺杂,又有宅院修葺诸多杂事,若觉得处置不来,便去稷王府求皇兄身边的崔嬷嬷相助,或者进宫求父皇拨人,你夫君在外厮杀,这点要求他还是能应允的。”
周嘉允也觉不放心,然又不能将她带在身边,只得细细叮嘱她。
“我知道,王爷不用担心,况明日我兄长便进京了,我请他到王府小住,有他在我还有什么好麻烦的?”
虽不舍,砂楚却还是遮掩了情绪,反过来宽慰他。
“你呀你,怎么都长不大。”
周嘉允虽打趣她,最放心不下的却也是他。
他何尝不是把她当做小孩子照顾,怕她惹祸更怕她惹出麻烦,他不在时无人替她撑腰。
收拾了会儿,砂楚突然从身后抱住他,她鼻子微酸,趴在他背上,良久不说话。
“王妃,”周嘉允转过身来抱住她,“鲁地离上京极近,我保证,一定尽快结束战争,尽快回来陪你。”
“嗯。”砂楚闷闷应声。
次日清早,天色刚亮,众人在宫门口,目送着周嘉允出城。
周嘉允一身银色盔甲,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他们已经相互陪伴近十个年头,周嘉允别过众人,像以往一样转过头看向旁边,却没有了朔月的陪伴。
顿觉胸中好像空了一块,失落寂寥。
队伍渐行渐远,直到渐渐缩小成一个点,逐渐消失看不见,砂楚缩在江挽云的怀里,头一次感觉到了这种不舍心痛。
与同家人分别的感觉又大不相同。
心中只有对他的无尽不舍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