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坤常在这一片混,附近的人也多卖他这个面子,不过是个小乞丐罢了,管事的也不想太惹眼了,万一惊动了官府,给大老板添了麻烦,可是要丢性命的。
权衡了番,管事的没什么耐心的摆摆手。
“算了,今日我就卖赵兄弟一个面子,你把他们两个带走吧。”
“得嘞,日后我一定多多介绍兄弟来光顾。”
赵乾坤一手一个,拎着两个人的衣裳把他们拽出了赌坊。
“江兄弟,你一个女子,怎么闹起来比男人还凶?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就随便和他们杠上?万一今日出不来怎么办?”
“一时一起上头,对不住了乾坤兄。”
实则她瞅准了后门,是打算关键时刻扛起这小乞丐脚底抹油的。
双喜套完车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自家王妃低着头挨数落,旁边还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罢了罢了,女孩子家家的来这种地方终归是不好,还是快些回家吧,家中父兄该担心了。”
目送着江挽云上了马车,赵乾坤才松了口气。
终于送走了这瘟神。
马车里,江挽云和双喜盯着小乞丐面面相觑,似乎通过眼神在交流。
双喜:这个小乞丐怎么安置?
江挽云:带回王府安置呗。
双喜:可是……万一他爹娘也在找他怎么办?
江挽云:从长计议吧。
小乞丐始终低着头,小拳头紧紧握着,不发一言。
回到王府,一踏进这偌大园子,小乞丐就显得格外惊慌,双喜要带着他去沐浴换衣裳,他撒腿跑进柴房插上门栓死活不肯开门。
“罢了,随他去吧,找两个丫鬟照看着点,送些被褥吃食过去,别冻着了。”
天蒙蒙亮,江挽云睡得正香,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一个脏兮兮的鸡窝头带着俩黑不溜秋的大眼珠,趴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江挽云心一哆嗦,顿时不困了。
缓了半天,才没猝死。
“小乞丐?你怎么来我房里了?”
他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江挽云打眼一扫,桌子上的两盘糕点已经被他干掉了。
“双喜!准备早膳!”
小乞丐狼吞虎咽,七八岁的年纪,饭量大的要命,风卷残云一番之后,小肚子圆滚滚了起来。
“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我让人送你回家。”
他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挡住脸,始终不说话。
她以前也遇到过这么大年纪的小朋友有这种症状,多半是应激了,她不知道该把他送到哪里,只能先把他安置在烟霞阁。
“王妃、王爷来了,说是要在烟霞阁用早饭。”
江挽云让人撤了碟子重新上早膳,让双喜把小乞丐带下去洗洗干净,等了片刻,周嘉玉果然来了烟霞阁。
他平素穿衣服就花里胡哨的,想必是为了匹配他辛苦建立起来的人设,今日难得只穿了一件锦白色的袍子,带着织金云纹,发冠高束,踏着晨光进门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周嘉玉在外素有美男之名,江挽云在现代也是迷过几个帅哥的,然比起周嘉玉,那些只能算是小咸菜。
可惜了这样一副好皮囊。
“王妃有这愣神的时间,不如快些用了饭,今日你我还要进宫。”
“进宫做什么?”江挽云不解。
“周和颐回宫了。”
周和颐是皇帝第三个孩子,也是最大的女儿,远嫁异邦,她回了宫,宫里宫外的自然都是要去探望的,干脆就在栖梧宫办了个席面,也算是小辈们先庆祝了中秋,比起中秋宫宴没那么拘谨,但在栖梧宫里,也是无人敢造次的。
周和颐是先皇后所出,皇后过身时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尤其得皇帝宠爱,她也是众多公主之中唯一一个姻亲与政局考量无关,是两情相悦的结果。
先皇后过身多年,宫中哪怕是瑜贵妃这样根基极深的妃子,都无缘后位,可见皇帝对先皇后的宠爱之甚,自然是爱屋及乌,连女儿也一并疼着。
“周和颐同你交好吗?”
周嘉玉略微摇一摇头。
皇宫如此大,他同周和颐虽都是皇嗣,却是云泥之别,八岁前甚至都未曾见过几面,他母妃过身时,周和颐已嫁到番邦了。
江挽云抿一抿唇。
历史上对这位和颐公主记载甚少,她出嫁的忻都国国力强盛,她的夫君最后成为了忻都国的国主,可以后来挑衅大萧,被周嘉玉派兵灭了,和颐公主殉情夫君,尸首被葬在了忻都,并没有接回上京。
用过早膳,江挽云便换了衣裳同周嘉玉进宫了。
这是她穿越过来这些时日里栖梧宫最热闹的一日,众多皇子公主,多都带着家眷,齐刷刷拘谨的坐着,离瑜贵妃最近的,一个是周嘉刑,一个就是和颐公主了。
周和颐穿着的是忻都的衣裳,在人群中尤为好认。
江挽云跟着周嘉玉行了个礼,瑜贵妃便将男丁们都打发了出去,殿内只留下了几个亲近的公主和亲眷。
“和颐,这便是本宫同你提过的九王妃,江院判之女,医术精湛,由她来替你诊脉,本宫最信任不过了。”说着,瑜贵妃视线在江挽云身上停了片刻,江挽云会意的眨了下眼,“如今你几个弟弟妹妹都有了着落,只有你这身子骨弱,瞧着消瘦了不少,着实让人心疼。”
“是和颐的过失,让娘娘挂心了。”和颐沉稳应答,“既如此,就有劳九王妃了。”
江挽云替周和颐诊了脉,摸着的确是虚弱的脉象,沉且迟,有肺肾两虚的征象,但瞧着周和颐面色神态,呼吸畅然有深度,胸膛起伏规律,倒不像是体虚之人。
“想是我这身体太差,令王妃为难了。”
“九王妃,公主的身体如何?”瑜贵妃面露关切。
“回娘娘,公主的确身体亏虚,不可过度操劳,需静养才好。”
现下不知她们二位在打的什么牌,江挽云也不好多说什么,言多必失,只揣度形势瞎回答了几句糊弄过去。
“既如此,就有劳九王妃替和颐开副补虚的方子。”
江挽云一一应下,想是还有别的话要说,瑜贵妃将她也支了出去。
出了内殿,江挽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殿内如何?”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十分突兀,惊的江挽云一个哆嗦,一句卧槽吐到嗓子眼,硬是被她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