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本官看你也不是四处行骗的,你骗得这些百姓烧死宅子里的那位夫人也收不到什么好处吧?究竟是什么让你做出这种枉顾人命之事?”
“贫道乃是通了天眼之人,神仙告诉我,正是那妇人引来了灾难,若是不用她祭天,天神震怒,只会给余杭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大人乃是余杭的父母官,若是要置整个余杭的百姓于死地贫道也无从插手,但行人事看天命罢了。”
道士坐在稻草铺盖上,捋着山羊胡,倒是一派清风明月的样子。
“胡扯!”
江挽云快步走过去,怒视道士。
“你这个妖道!骗骗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到了此处还不肯醒悟!你当真以为你的谎言是无法拆穿的吗?!”
这妖道实在是坏出了新高度,嘴硬狡诈,看他的样子像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拼死与他们耗上了。
“贫道所言究竟是否为真,只看预言是否验证。李大人,莫要等到全城百姓丧命再来求贫道,到时可是悔之晚矣啊。”
“既然你如此坚定自己的道法,不如咱们就来打个赌。”江挽云冷笑一声,“就赌十日之内,我能不能治好生病的百姓,若是治好便是我赢,到时你的命便交给你,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若是百姓们的症状越发严重甚或丧命,我便将你放出去,让你用我的性命祭天如何?”
“王妃不可!”
“成交。”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江挽云回头递给李不奚一个放心的眼神,转头对道士道。
“妖道,你就等着落在我手里生不如死吧。”
江挽云转身离开大牢,李不奚跟在她身后连连苦劝。
“王妃你可是已经找到了治疗百姓病症的法子?”
“还未。”
“还未?那方才你敢拿性命和那妖道打赌?万一……”
万一她出了个好歹,他如何向稷王交代啊。
“没有万一。”江挽云定定道,“我相信天理。”
午饭前太医院支援的人手便到了,李不奚将他们迎进城,连午饭还没来得及用,江为清便带着人匆匆到了衙门。
“情况如何?”
江挽云抬头看着江为清,有些诧然。
她一直以为江为清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可是看他的神色,紧张又不是装出来的。
“患者的症状暂时都控制住了,我暂时取用了吴又可的治疗旧法,用槟榔、厚朴、草果、知母、白芍、甘草等药物控制住了病情,颇有疗效,但是未能根除。”
“带我去看看。”
江挽云带着江为清以及太医院的几个师叔伯兄弟去了后院,江为清查看了几个较为严重的病患。
众人看到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时都松了口气,仿佛看到了曙光,原本沉寂的目光也亮了起来。
看完患者,众人到了大堂商议对策。
“好在此次只是小范围的发生,想来控制了病情,只要我们找对方法,便能根治。”
“父亲,我听说二十余年前余杭周边也曾发生过类似事件,当时父亲也在支援队列,不知父亲可还记得上次曾郗老先生是如何解决病症的?”
江挽云将心中一直想探究的问题问出。
“当年同今日状况有所不同,病症也略有区别,师父当时并未系统开方,开了近二十味药,后来都记录在他的医案之中,我来时匆忙,也未来得及再次拜读。”
江为清有些迟疑道。
“那父亲可还记得其中所用的药材吗?”
“记得,但是应当记不全了。”
江为清铺开纸,拿起笔沉思片刻,,写下了十余味药材,再写却是想不起来了。
江挽云也予以理解,毕竟曾郗离开太医院已十年,江为清上位之后多忙于宫中事务,不可能常将恩师的医案翻开复习,如今能记得十余味已是不易。
“父亲帮了我们大忙了,如今已有十余味药材,剩下的相信只要我们尽力寻找,集思广益,必定能够根治病症。”
江为清也不易,江挽云及时说话替他找了个台阶,众人便开始根据病症提出自己的想法。
众人一边商议探讨一边应用新药方,江挽云在衙门忙了几日没有回府,最多就是匆匆回府一次查看了周嘉玉的伤势,留下药膏之后便又匆匆离开。
周嘉玉一人憋在院中已是无聊至极,亏得李不奚常来向他禀报近日情况才不至于闷死。
“王爷,距王妃同那妖道打赌已过去四日了,百姓们的病情却仍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眼看着向乡亲们保证的十五日期限快到了,若是这病症当真无法根治……”
“赌约什么的,在本王这里不做数。”周嘉玉说着,眼中流露出冷意,“过几日本王会亲自去处理妖道,李大人只管费心抓散播谣言之人。至于王妃,本王相信她,她一定能治好乡亲们。”
李不奚不敢违逆周嘉玉,心里却是打鼓的。
若是真处置了妖道,病症又不除的话,百姓那里实不好交代啊。
李不奚告退离开,出房门时迎面正撞上江从英,看他面露犹豫,李不奚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看就进去看看王爷吧,你能同他聊天他必定高兴。”
说完李不奚便离开了,江从英在门外迟疑了下,还是攥了攥拳推门进了房间。
周嘉玉听见声音敏锐的抬头,江从英有些局促的出现在屏风外。
“从英?”周嘉玉瞧着身影像他,便唤他,“进来坐。”
江从英从屏风后走出来,站在床尾看着他。
周嘉玉失笑。
“你一个小男子汉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坐下吧。”
江从英努力的想使自己不扭捏,坐下来却觉得难以开口,尤其是看着他受伤躺在床上的样子,心中又谢又愧。
“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现下已经不疼了,再过两日就可以下床了。”察觉到他有愧意,周嘉玉也是几粒让他放松心情,“从英,你是王妃的弟弟,便是本王的弟弟,本王作为这个府里现下最大的男子汉,自然是要保护好亲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