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的烤肉声不断从火架上传来。
烤羊肉的肉香味儿不断的萦绕在有些破旧的屋宅中。
“小子,没想到你的烤肉水平真不赖,你说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来着?”
白发老人切下一小块烤羊腿放进嘴里,脸上瞬间洋溢着因吃到美食而喜悦的笑容,“盐巴入味儿,表皮焦脆肉质软嫩,火候把握的相当不错!真不错!”
于青也笑呵呵的切下一块羊腿上的烤肉,递给了一旁已经偷偷咽下一口口水的金礼礼,“尝尝。
“对了,你刚才说你们来自大蛮的中域,瞧我这老头子的记性!”
“我就不问你们来北域做什么了,眼下打仗打的整个凰翼平原都成这个鸟样子了......不过相逢即是有缘,老头子我很久没见到过你这么有眼缘,手艺也还这么不错的年轻人了,我这里有酒,不嫌弃的话你小子陪老头子喝两口!”
白发老人说着,起身从屋中拿出一壶藏酒和两只小碗,给自己和于青也各自倒上了一杯。
于青也抿着嘴笑着,自进入这处院子后,一直保持着警惕,但始终没发现着白发老人有什么异常之处,就像一个普通的南蛮老人一样。
白发老人端起一碗酒,递到了于青也面前。
“以前的时候,老头子我就特别向往大奉那边的江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江湖相逢纵不相识,也能共醉一场......谈天说地,老人小友,忘年之交,无不神往!”
于青也微笑着结果老人递来的酒,再看着老人自顾自的一饮而下,才开口说道:“老丈说笑了,大奉乃是我大蛮这么多年来的宿敌,那大奉的江湖,能有什么好的?”
白发老人放下手中的酒碗,笑着摇了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两国之前战事纷争不断,做了百多年的邻居和敌人,各自都有可取之处,那大奉江湖的精彩,以往我也是听一些奉蛮之间来往的游商说起过,快意恩仇,怒马江湖,好不意气!”
于青也笑着,擎着手中的酒碗,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奉蛮之间无战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大胆的行走商人,来往于两国之间。
一旁的金礼礼埋头啃着美味的烤羊腿,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子,说那么多干嘛!碗中的酒还不喝?怎么看不起老头子,看不起我北域的酒?”白发老人瞪着双眼,两绺垂鬓白发随着他的佯怒的话语不停摆荡。
“哪有,听老丈讲大奉的江湖,小子听得认真,忘了忘了,呵呵......”于青也笑呵呵的说着,把酒碗往前一伸,就要喝下。
“嗵~!”
屋中一声声响,金礼礼一脸无辜的看着于青也和白发老人,屁股下的板凳不知何时折了一条凳腿儿。
“我不知故意的......”金礼礼歉然的说道,在看向于青也时,眼神中透着一丝警示。
于青也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是在警惕自己,这个白发老人的身份。
在蛮域西部军帐不远的废弃市集中,怎么会这么巧的出现一个蛮部老人?
“
小姑娘,屁股大的凳子都坐坏了,好生养啊!倒是这小子有福了,啧啧,哈哈!”白发老人笑着打趣道,一下子让两个年轻人都臊的脸通红。
饶是经历过不少阵仗的刺坊副坊主,都羞恼的低下了头。
于青也一时间也竟顾不得酒中是否有异常,直接埋头喝了起来。
入喉火辣,入肠如火烧,酒烈的不像话!
“啊~!咳咳......”
一口酒下肚,呛的于青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摇晃着脑袋,一边向金礼礼示意着自己没事,只是被酒呛到了。
刚才他看老人一口一碗,神色如常,并没有像他这样感觉难以下咽。
老人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子,这可是我北域特产,叫做狼头酒!”
“我北域地虽广阔,但多以畜牧为主,土地也并不适合土稻耕种,所以产的酒比较糙,比较烈,比不得你们那边的酒!”
白发老人说着,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骄傲和自豪,“怎样?还喝的惯吧?”
“你这酒量放在我北域可不行,你肩头那纹身看着花里胡哨,喝起酒来倒是怂里吧唧的!哈哈哈哈!”
于青也从火辣呛喉中缓了过来,缓缓的点着头:“老丈真是好酒量!”
一旁的金礼礼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在于青也身旁坐了下来,悄声说道,“不能喝的话,可以少喝点。”
白发老人眯眼看着两个少年,缓缓抿了一口狼头酒。
“老丈,你的家人呢?”于青也此时已经消化了那口烈酒,疑惑着问向老人。
“以前......倒是有个儿子,”白发老人努了努嘴,撕下一块烤羊肉塞入口中,缓缓说道,“不过很久之前就离家出走了,据说是去了大奉,跑到了山北那边......也怪我,当年迷了心窍,对不起那孩子......”
于青也默然,怪不得老人会对大奉的江湖感兴趣,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关注着自己儿子的事情。
“小子,你还年轻,又是走南闯北的,如果有缘,那说不定日后还会见得到他......”
于青也眼巴巴的看着老人,等着他说下文,却是等到了一碗酒。
白发老人咣当给他碰了一下,酒碗一时间倾斜,险些把酒水撒了出去。
“要是见到他,就说老子没错!有本事,就来找老子算账!哈哈哈哈!”
老人把碗中狼头酒一饮而尽。
于青也也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在有些念叨着儿子的白发老人,下一句就是让儿子来找他算账,怪不得当年他啊儿子会离家出走!
他看着碗中酒水,同样一饮而尽。
狼头烈酒,听名字应该是狼蛮部落酿制的酒。
白发老人大概率是出身自蛮域的狼蛮一脉,但并未成为蛮修,因为他和金礼礼都在老人身上找不到那种身为蛮修的气息波动,或者是神意波动。
于青也喉头滚动,烧刀子般的烈酒入腹,卷起阵阵火热。
但比着第一次喝下这酒,却是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少
年更是感到那种蛮域特有的野蛮和苍茫。
“老丈,你是如何看待奉蛮两国大战之中的平民百姓的?”
一旁吃的满嘴流油的金礼礼突然问道,眼神中似乎透着异样的光彩。
这样的神情,连一旁正在切下羊肉的于青也都猛的一阵,礼礼姐是想到了什么吗?
只见白发老人用油腻腻的双手在自己破旧的羊皮裘上擦了擦,脸色浮出一抹笑意,有些好奇的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金礼礼眼神盯着老人,也不说话。
于青也见状,连忙打起圆场:“老丈这里,离大奉边关这么近,两国战事波动又这么大,肯定受了不少的苦吧?难道都没有恨过?”
白发老人笑了笑:“恨!当然恨!奉蛮两国这么多年,你父杀我子,我兄杀你侄,这样的事情在两国军中肯定不少见!怎么能不恨?”
金礼礼眼神发冷,也不再吃手中的烤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老人。
“但是那关两国百姓什么事?他们就这么被卷入这场战争,真是如果向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杀手,那不论哪边,都只是畜生而已!”
于青也再次侧头看了金礼礼一眼,只见后者再次埋头啃起了烤羊肉。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于青也和那白发老人不知不觉干掉了半只烤羊,一壶狼头酒也喝的精光。
金礼礼悄悄示意少年适可而止。
两人借故拜别白发老人,只说在北域之中还有事情要做。
老人也并未多问,只是笑骂着说别忘了以后有机会见到他那亲子,替他把话带到。
于青也点头,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两人假扮着南蛮中域的来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出了市集。
两人一路向着西北方向奔去,他们要赶在山阳军与戍守在西部军帐周围的贪狼军发生正面接触前,潜入军帐副营当中。
一丝丝紧迫感开始浮现在了两人的心头。
这样的营救计划,本就是一次冒险的举动。
首先他们要伪装成南蛮中央王庭的属官,潜入西部军帐。
然后更是要根据刺坊暗谍提供的线索,短时间内,在西部军帐的副营中找到关押陈安南和黎扬的营帐。
这中间的时间点,要卡的刚刚好。
青狼岭一带的佯攻,以及针对第一狼部贪狼军的主攻,完全吸引出西部军帐的注意力。
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在核查身份,和禀报大帐的时间间隙脱身寻找!
按照于青也的推测,这时候的两军对战,山阳军那边肯定会派出与西部军帐所在,蛮融境相对应数量的高手前来叫阵,进一步吸引走军帐之中的强者主力。
协助已经寻找到两人所在的于青也和金礼礼,救人和突破。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刺坊的密信中还提到,副营之中,以火为号,恐怕也是陈其猛将军布置的后手,也是决定四人是全部留在敌后被俘,还是冲出回返,就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