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羡眼疾手快,顺手抄过一旁的大软枕挡在面前,虽是面门挡住了,一双手却被泼到,只觉得瞬间灼烧之感蔓延开来,手一松,软枕也落了地,那软枕之上已经被灼烧出一片窟窿来
西林已经是一声惨叫,乐羡去瞧,只见西林面上皮肤脱落,鲜血淋漓,竟好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
此时茹仙与澜丝冲入屋中,见此情景亦是大惊,忙各自护着各自的主子。
原来西林受雨檀逼迫,准备了酸性极强的绿矾油,准备泼在乐羡的面上毁其容貌,不想乐羡反应极快,那绿矾油泼在了软枕之上,又有一部分被反弹落在了西林的面上,西林毁乐羡容貌不成,反倒是毁了自己的容貌。
澜丝见状忙扶着西林匆匆离去,乐羡无暇去管西林,跑到厨房水缸旁边,舀起水来冲洗自己手上的伤口,她虽不知西林泼向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刚才西林面上可怖的伤势,以及自己手上的灼伤之感,乐羡推测是酸碱一类的。
手上疼痛稍解,乐羡知道现在自己急需治疗,便让茹仙去请姜仁文,守冷宫的太监都是进宝的心腹,听闻乐羡受伤便撒丫子跑去了太医院。
今夜姜仁文并不当值,小太监只请了一位面生的许太医来。许太医一见乐羡手上的伤便是蹙眉,片刻也不敢耽误,连忙为乐羡抹了药又开了方子让乐羡按时服用,并说这伤恐会留下疤痕来,伤口全好之前切莫沾了水。
待送走了许太医,天色已经大晚了,茹仙心疼地捧着乐羡的双手,咬牙切齿道:“西林竟这般狠毒!咱们定要将这事儿禀了皇上和皇后!”
乐羡此刻手上灼伤之处涂了药膏冰冰凉凉倒还算舒服,身体之痛虽稍减,但是心上的愤恨却增加,她道:“如今咱们虽在冷宫过得一切都还稳妥,但我终究是失了恩宠的。现如今皇上不待见我,还能指着皇后为我出气吗?”
“小主,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吗!”茹仙看着乐羡被包裹的手便是难受,她怪自己没有拦住西林。
乐羡示意茹仙起来,用手指拭去茹仙面颊的泪,“咱们不哭,茹仙,我没事。西林倒是自讨苦吃,只怕她的脸从此便毁了。”
提及毁容之事,乐羡便低了声音,生怕茹仙会想到自己,但是茹仙此刻一心牵挂着乐羡,并未想其他,说道:“她是自作自受!只是她到底是自幼就跟着小主的啊!如今这般害小主就好像换了一副心肠一般!我真的不能相信!”
乐羡无奈一笑,她又何尝愿意相信呢?
冷宫一出事,弘历便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这便都是进宝的功劳了,进宝知道乐羡出事之后,想马上去看望,但是想着还是将这事儿先禀明了皇上才是正经,于是便到了养心殿。
弘历来回踱步,刚准备传旨要将乐羡接出冷宫来,重重地惩治福答应西林,李玉便进来禀报道:“皇上,福答应身边的宫女澜丝来了,说是福答应在冷宫被容贵人泼了绿矾油毁了容……如今正等着皇上给主持个公道呢!”
恶人竟然来告状了!
进宝听了李玉所说,当即跪地起誓发愿说冷宫可没有绿矾油此等危险之物。
弘历到了西林处,但见西林已经薄纱覆面,哭个不住,另有太医禀明,说西林面容损毁严重,性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得再看,那张脸更是废了。
西林跪地便哭诉,说是乐羡害她。
弘历虽认为乐羡是心机深沉的女子,但是面前这个女人又何尝不是?若不是念着有往日的一丝情谊,弘历早就不愿意见她了,此刻道:“你好端端的去冷宫做什么?”
他不问西林受伤是否严重,也不听西林哭诉是乐羡害她,只问这一句。
西林心中失望起来,但却仍是装作楚楚可怜,“皇上,奴婢侍奉容贵人多年,即便如今成了您的女人,但是奴婢心中一直是挂念着她的。如今她入了冷宫,奴婢便一番好心地去瞧瞧她,哪知……哪知她竟然拿了那等东西来泼我,害得我……呜呜呜……”
弘历不愿再见她哭哭啼啼地告状,起身便走,“好生养着吧!”
西林却抓住弘历的衣角不放,“皇上!皇上您得为嫔妾做主啊!是容贵人害嫔妾啊!”
弘历转身冷冷地盯着西林,鹰一般犀利的眸子仿佛见西林的所有阴谋诡计都看穿了,他冷声道:“若真细查下去,你当如何?”
他在这后宫多年,后宫的伎俩他又如何不知道?西林好端端的怎会去冷宫?怎么又偏巧乐羡就拿绿矾油来泼她?
这么简单一想,便可知那进宝所说西林害乐羡才是真的。弘历如今留着她一条性命已经是仁慈,若非念着她昔日侍奉的情谊,他又是个多情之人,他早便要将西林处死了。
听了弘历这话,西林猛然呆住,她木然地松开了手,看着弘历拂袖而去,转而嚎啕起来。
澜丝抱住西林一番劝慰,西林的双眸之中迸发出狠厉之色,“霍卓·乐羡,我不会放过你的!”
西林不想是她要去害乐羡,乐羡只不过是自保才使得西林自作自受,只想着现如今的一切都是乐羡造成的,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在了乐羡的身上。
第二天早朝一完,銮驾便往冷宫而去,弘历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接乐羡出冷宫,走至一半却被慈宁宫的卓公公给拦了下来,卓公公打了个千儿道:“皇上,太后娘娘正寻您呢。”
无奈,弘历只得掉头往慈宁宫而去,便准备吩咐李玉去接乐羡出来,那卓公公又道:“皇上,太后说了,若是您要做什么,不妨等到了慈宁宫听了她老人家的一番话之后再做不迟。”
慈宁宫中,令妃魏馥锦正陪着太后说话,弘历见过了太后,太后一摆手便让弘历于一旁坐了,问道:“皇上去看过十三阿哥了吗?”
弘历近些日子整日想着乐羡,倒是没怎么往翊坤宫去,便笑着摇了摇头。
太后一指坐在一旁的馥锦,“令妃如今身怀有孕,皇上可时常去储秀宫陪着了?”
馥锦的脸便红了,先开口为弘历解释道:“太后,皇上日理万机甚是辛劳,嫔妾虽是头胎,但是腹中孩儿很是乖觉,身子丝毫没有不适,也无须皇上常来看嫔妾的。”
太后斜睨了一眼馥锦,“你倒是为皇上开脱。”
馥锦连忙起身施礼,“嫔妾不敢。”她又忍不住去看了弘历一眼,却见弘历只是垂眸沉思,未曾看自己,不免心中有一丝酸意。
太后让馥锦起来坐下,转头对着弘历道:“皇上近日得了闲只在养心殿中,可是成日的批阅奏折吗?”
弘历知道太后的眼睛向来毒辣,便也不好隐瞒,只笑道:“近来朝事确实繁琐了些,让皇额娘担心了。”
太后淡淡地一笑,仿佛看穿了弘历的心事,“昨夜冷宫出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今日皇上是朝着冷宫的方向去的,莫不是又想接那容贵人出来?”
既然被太后戳穿,弘历索性便也承认了,太后却是摇头,“这件事,哀家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