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辉,我爸是个老板,很有钱。至少,在那个时候,我和我妈都是这样认为的。
有钱人的婚姻都不是自己选的,我爸妈就是被家族安排在一起的两个人。我就是我妈必须要完成的任务,给徐家生个儿子。
为了生下我,我妈打过五次胎,以至于生下我之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而我爸,并没有因为我妈的努力和付出多喜欢她一些。连带着他也不喜欢我。因为他说,我长得不像他,一看就是条跟我妈一样的贱命。
他想要离婚,摆脱我妈跟我,却无力对抗家族。就想尽一切办法,想让我妈主动离开。
比如家暴,比如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当着我妈的面,做那些龌龊的事。
他甚至不避讳我,我六岁的时候就见证过他和一个妖艳的女人在我妈的床上翻云覆雨。那糜烂的声音和气味,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曾不只一次问过我妈,“为什么不离开?”
我妈每次都无所谓地一笑说:“我受他一个人的欺负,总比出了这个门,受所有人欺负的好。”
“可他打你。”
“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理解不了,我妈很美,原本是可以出道当明星的。可是,嫁给我爸之后,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黄脸婆。
在岁月的磋磨下,身材走样,性格乖戾,动不动就发脾气。
于是我,就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出气筒。我爸向来都是打完我妈打我,我妈则是挨了我爸的打,就打我。不挨打也打我,就好像,只要看见我就想动手一样。
后来,我理解了她。因为她对抗不了我爸,就只能把心中的暴戾发泄到相对弱小的我身上。
我的童年,就是每天在这种惊惧和不安中度过的。
慢慢的,我长大了,估计她也打不动我了。在一次被我爸暴打之后,她用一条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面对她冰冷的尸体,我没有哭。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从此摆脱了遮盖住我整个童年的阴霾而庆幸,还是失去了最亲的人难过到麻木。
我一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宁愿去死,也不肯离婚。
只要她愿意,我会义无反顾地跟着她离开。离开这个充满暴力,阴暗的家。
我们也可以生活在阳光下,我也可以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有妈妈的疼爱,有棒棒糖吃。而不是不管天气多热都穿着长袖,就怕身上的伤被同学看到。
为了找到答案,我选修了心理学,原来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这原本是人的求生本能,当一个人在极度重大的刺激下,认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又求救无望的情况下,会对施暴者产生情感依赖,甚至爱上施暴者。
为此,我做了大量实验。原本,我是想要证明,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个人只会爱上对自己好的人,爱上一个处处伤害自己的人,那不是得了大病,是什么?
可是,结果真的很让人失望。
我做过十几次实验,那些女孩无一例外地深深爱上了我,任我予取予夺。
特别是一个叫谭雅的女孩儿,我都已经决定放过她了,她完全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去找一个真正对她好的男人,好好地生活。
可是,她竟然主动找上我,跪下来苦苦哀求,即便是每天遍体鳞伤,也要留在我身边。
她也害怕,也恐惧,鞭子抽在身上的时候,她也会痛得满地打滚。可是,相对于离开我,她宁愿忍受这些,让她害怕到做噩梦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
后来我发现,或许我爸也不是想离婚,他只是在施暴的过程中找到了快感,而我妈又愿意配合他。
两个人就这样上演着一场场,在别人看来惊心动魄的动作片。而作为当事人的他们,却甘之如饴。
后来,我问过我爸,“你说实话,我妈为什么死了?”
他说:“我告诉她,我老了,打不动她了。”
在我妈死后,我爸再也没找过女人,整个人颓废得像一棵干枯的老树墩,皱巴巴的没有一点儿精神。
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们家败落了,他没钱了,或者是他老了,折腾不动了。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我生下来内心就是黑暗的,扭曲的,我自己比谁都清楚。
我完美继承了我爸的暴戾性格,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于是,我总会留一个愿意配合的女人在身边,为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有时候,我也很痛苦。我试图去改变,也想做一个阳光少年。可是,我的努力都会在每个午夜梦回惊醒时,化为泡影。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叫苏莯的女孩,她干净得像南极的冰,善良又纯粹。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我注定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而她是向阳而生的太阳花。
可是,爱上一个人,心就不受自己控制。我想要得到她,又怕她在知道我的丑陋之后,离开我。
于是,我专门去学习了PUA。她那么单纯,我说什么她都相信。即便是我一直在对她说谎,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她是爱我的,这一点我十分笃定。
她的家庭也不幸福,父母离异,她跟妈妈相依为命。她的妈妈跟我妈很像,也是那种脑袋一热就动手的。
我是个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再说,从小挨打都习惯了。
可她,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小人,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我想成为她生活里的一束光,给她温暖,把她照亮。
可我也是矛盾的,我了解自己,她跟着我不会幸福。
就在我的自相矛盾中,我们的关系若即若离。
放手,我做不到,不放,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走向地狱。就像我爸妈那样,一辈子都活在相互折磨中。
于是,在她妈妈被医院下病危通知的时候,我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借口。
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我为她花那么多钱,更何况,我也没有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