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晓得九阿哥说的也是道理。
眼下八旗的二层领主制,确实有些奇葩。
可是谁都晓得,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领主跟旗民也是相辅相成的,利益共享,所以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姑姑做了康亲王府继福晋,名义上虽是宫里指婚,可是这继福晋人选却是康亲王府自己择定的,跟宫里求的。
舒舒没有绕弯子,直接看着九阿哥道:“爷晓得我不待见那几家左领、管领人家,是因为他们惦记着送丫头,还要送千金小姐来;往后有了旗下左领,我还是这个意思,这个‘窝边草’,爷您就别惦记了!”
九阿哥听了,立时委屈道:“当爷什么人了?好像爷多色心似的,爷什么时候惦记过旁人?”
舒舒道:“爷心里记得就好,我容不下僚属人口里出来‘二主子’,也不爱下头出来三、五门的姻亲,回头我会跟她们说,要是还惦记闺女攀高枝,直接加到‘小选’名单上。”
九阿哥拉着她道:“早该如此了,都是什么人啊,轮得着她们算计咱们?”
舒舒瞥了九阿哥一眼,道:“对外人,我只会三分气;要是爷让我恼了,那我就只能十分气了。”
眼见她比平日话多,九阿哥倒了一杯奶茶递到她嘴边,道:“别气了,爷怎么舍得气你?”
舒舒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其实她想要说的是,九阿哥要是五年、十年后想要另寻新欢,也滚远些找,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总觉得说了,伤情份。
还有就是大婚三年,她已经好几次表现了自己的嫉妒。
她往炕上一躺,道:“反正爷记得,我是个小气的人就行了。”
九阿哥在她旁边躺了,道:“这才是天生一对啊,爷也小气。”
他说着话,将今天的事情想了一遍,猜测道:“这是替七嫂难受了?”
外头说起七贝勒府,没有人提灭妻,可是这“宠妾”看着像实打实的。
七福晋名下只有一个女儿,还身体不大好;那拉格格却是两女一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也就是七福晋娘家厉害,自己也是立得住的性子,要不然眼下还真不好说。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这世间的夫妻有多种多样的,有太子妃跟七嫂这样内当家似的妻子;也有八福晋这样,什么都不在乎,满心满眼都是丈夫的妻子;还有我这样,容不下旁人,只想与爷一心一意过日子的妻子。”
九阿哥得意道:“这世上有太子跟七哥那样没心没肺的丈夫,还有三哥、八哥那种冷清自私的丈夫,还有大哥与四哥那样不解风情的,还有五哥那样混沌的,也有爷这样知好知歹、最是贴心的!”
舒舒都被他说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道:“爷这脸皮可越来越厚了。”
九阿哥轻哼道:“过谦即诈,爷这是实诚。”
舒舒心中的闷气散了,道:“今年的玉米都收完了,收成怎么样?”
她还惦记着吃嫩玉米,想要求些种子,明年庄子上种些。
九阿哥点头道:“好是肯定好的,只是好地不显,下等田好些,我跟高斌说了,让他留几亩的种子,明年咱们自己种些。”
舒舒听了,心满意足。
九阿哥想起了“迎驾”的事儿,道:“去年南巡的时候都‘迎驾’了,眼下也得表现表现,不管汗阿玛准不准吧,得让他老人家晓得儿子们惦记他了。”
舒舒点头道:“皇上肯定高兴,不过车马劳顿的,应该不会让爷跟十弟出京太远。”
九阿哥道:“爷也这样想的,多半是汤山迎驾,倒是正好可以看看行宫修缮进展。”
舒舒没有异议,这种两、三天的小别还是要的,夫妻俩也都松口气。
她心里也有了计划,到时候说服伯娘,带了三个宝宝,一起回都统府,阖家团聚去。
之前她跟九阿哥回了一次都统府,可是也没有带孩子。
额涅还罢,见过几次外孙们,其他人有的刚出生的时候见过一次,有的一次都没见过。
眼下孩子们半岁了,又是秋高气爽的,正好可以出门。
次日,九阿哥到了内务府,就写了“迎驾”的折子,而后叫何玉柱送到宗人府,等到十阿哥连了名,又送到南书房。
几日以后,这折子就到了行在。
圣驾已经在回銮途中。
康熙果然心情大好。
他还记得高斌的玉米收成账册,这个明显是参考九阿哥去年的册子来的。
那小子给九阿哥做了两年长随,也算是历练出来。
九阿哥自己懒散,可是还是有长处,带出的人也能使唤。
只是眼下季节交替,最容易生病,康熙真不放心九阿哥瞎折腾,想了想在折子上批到:“可往汤山迎驾”。
等到折子到了京城,已经九月初五。
圣驾回銮的时间也比预料的要早,初十到汤泉,十一回京。
九阿哥跟十阿哥商量着,打算初十早上出发,在午初之前到达汤泉。
兄弟两个都有皇子府侍卫与护军,不需要宫里侍卫与护军,也不用跟这边报。
可是还有在京大学士与内大臣“迎驾”,到时候要同时前往,所以两位皇子“迎驾”的消息也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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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书房。
太子正看着御前跟宫里的信件往来统计,他看不到御前的信,可是兵部有人,知晓些大概信息。
例如九阿哥往御前递了请安折子几次,递了私信几次。
总共是私信两封,请安折子三封。
太子之前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知晓最后的请安折子是与十阿哥联名,太子就犯思量了。
钮祜禄家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灵阿这个当家人做了阿克墩的老师,也有亲近东宫之意。
虽说之前太子瞧着他不顺眼,可眼下也变了想法,跟佟家那边都能化干戈为玉帛,与阿灵阿这里缓和过去也无所谓。
阿灵阿长女指婚巴林三台吉,次女比阿克墩年岁大,倒是三女,与阿克墩年岁相当。
真要联姻的话,往后他这里也不用担心十阿哥,这对十阿哥也是保全之道。
太子想到此处,就将十阿哥放下。
还是留心大阿哥,只看明年的继福晋人选,就晓得皇父的心意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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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九月初十。
因为要赶路,九阿哥早早起了,卯正就跟十阿哥出城去。
舒舒这里,也跟着起了,今儿是入宫请安的日子,还要先在宫里转一圈,才能回都统府。
前两日就打发人往都统府传话了。
珠亮还专门过来一趟。
齐锡的意思,是准备安排车来接。
姑奶奶归宁,这自己回去跟接回去还不同。
舒舒虽觉得家里人,隔着四、五里地,没必要非走这个形式,可是也没有反对。
这是老父亲的关爱,受着吧。
不过她也怕家里人接的太早,还要在这边白等着,就跟珠亮说好了,让己正时来接。
入宫以后,舒舒还是固定程序,先翊坤宫请安,婆媳闲话几句,而后到了宁寿宫。
太后这些日子,正是欢喜。
先是五福晋顺利产子,而后就是九格格的婚期已定下,就在本月二十一。
要是远嫁,少不得伤怀难受,可是嫁到京城,连公主府都是挨着皇城的,距离东华门只有一里地。
九格格想要入宫请安,抬腿就到,很是方便。
老太太开怀,对着大家也和气,对惠妃道:“我那得了两罐子黑芝麻丸,分你一罐,养头发的。”
惠妃相貌虽比不得荣嫔与宜妃,却有一头好头发,乌黑浓密,大家看了心生羡慕。
惠妃起身笑道:“谢谢娘娘,这两天头顶心有白头发了,闹心呢。”
太后道:“不怕不怕,吃半年能调理回来。”
而后她又看着宜妃道:“给你也留了阿胶,那个养血气,你也当补补,还是亏到了,看着不如前两年面色红润。”
宜妃也起身谢了,道:“是有些气短,往年这个时候过来请安,宁愿走着来,熘熘达达,活动活动筋骨还舒坦,眼下不爱走了,一动一身汗。”
太后听了,带了担心,道:“那得好好补补,这点儿年岁,日子还长久呢,还是结结实实的好。”
佟妃依旧告病,没有露面。
妃位今日就只有三人,还有一个是咸福宫妃。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科尔沁部今年轮班的人到了,带来了牛肉干跟炒米,一会儿你走到的时候带一份,泡在奶茶里吃。”
咸福宫妃也起身谢了。
剩下坐着的僖嫔与良嫔,太后没有说话,而是望向舒舒,道:“四福晋的产期是什么时候来着?”
舒舒道:“回皇祖母的话,四嫂提过说是重阳节前后,应该就这几日了……”
太后点点头。
这样也好,圣驾明日就到京城了,四阿哥也跟着回来。
否则的话,她就想叮嘱舒舒两句,让舒舒过去陪陪。
舒舒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得到了那边,也带出来个小阿哥来。
老太太信佛,比较虔诚。
舒舒从出生开始,就带了佛缘的,心地也好。
等到三胞胎生下来,齐齐全全的站下,她就更笃定舒舒的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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