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安全问题检查结束，波尔昆提来到楼外司马义身边。

司马义正在楼房右边和车库后边之间的空地上，空地中央有一棵碗口粗的核桃树。他告诉波尔昆提：院墙只有两米多高，对经过训练的人来说，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过来；楼前花园里的几棵果树，树上树下都容易被对方用来隐蔽；水泥地坪上有车，最好将车开进车库或开走，以免妨碍观察和交火；在小楼两侧警戒，右侧能利用车库，左侧能利用花园隐蔽自己，同时能对整个院子进行观察，还可通过楼后及时变换位置，只是人在右侧时左侧会成为死角，在左侧时右侧又会成为死角，要多加注意。

这时厢式车开进院子，阿曼下来打开车厢后门，司马义和波尔昆提连忙过来卸货，阿里甫也来帮忙，阿曼代替司马义担任警戒。成袋的米面、成桶的食油、成箱的鸡蛋、成包的瓜果蔬菜，还有一只剥皮开膛洗净的全羊，都被搬进厨房的小仓库里。这个仓库是从西琳大婶的卧室隔出来的，车上的东西把小仓库塞得满满当当。

天色渐渐暗下来，波尔昆提走到客厅门口，看到库尔班的雪铁龙开进院门。车子停稳，热依罕提着书包从车上下来，看见波尔昆提的身影，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喊：“波尔昆提！你怎么来了？”

“库尔班厂长没有跟你说？”

“刚才马兹波夫和我一起坐在车上，舅舅只说我家里有事，这几天不上学了，请马兹波夫明天帮我到学校请假。有马兹波夫在，我就没有多问。”

“问你二哥吧，我也说不清。”

热依罕立刻跑进客厅。波尔昆提站在客厅门外，看到热依罕向阿里甫询问，然后是阿里甫简短的回答。听完阿里甫的回答，热依罕先是惊诧，接着是疑虑，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没有再和门口的波尔昆提招呼，便一个人低头朝楼上走。

波尔昆提和库尔班走进客厅，库尔班望了望上楼的热依罕，又看了一眼阿里甫，正准备和阿里甫一起走进小客房，波尔昆提向阿里甫提出乘天色已晚，回自己家去看一下，顶多半个小时就回来，不会耽误八点钟换班，阿里甫同意了。

重新回到阿里甫家，西琳大婶见到波尔昆提，便张罗开饭。司马义被阿曼提前换下来，和波尔昆提一起坐到餐厅的长餐桌旁边。长餐桌的一端坐着沙比尔，一边依次坐着库尔班、阿里甫、司马义和波尔昆提，另一边坐着古赞丽婶婶、阿依慕大嫂、小男孩谢热甫和热依罕。

吃饭前，阿里甫简单地向家里人介绍了司马义，波尔昆提大家都认识，不用介绍。沙比尔说了几句话，要他俩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不要见外。

西琳大婶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阔尔达克[5]、一碗清炖羊肉汤和一盘薄皮包子，司马义和波尔昆提面前的份量特别多。她走到波尔昆提身后悄声说：“尽管吃，厨房还有呢。”

波尔昆提当然不客气，倒是司马义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显得有点拘谨。波尔昆提一面吃，一面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热依罕，见她心事重重，低着头慢慢地吃，吃了很少就放下勺子，低声对阿依慕说了一句话，然后朝司马义和波尔昆提抱歉地点点头，就离开了餐厅。

波尔昆提不明白热依罕为什么情绪不好，跟她傍晚回家刚见到自己时判若两人，但现在顾不上想这件事，马上就八点了，他要去换阿曼大叔，让阿曼大叔进来吃饭。

波尔昆提把AKS74U挂在胸前，在小楼右侧警惕地察看着整个院子。

星光闪烁，夜色朦胧。面前的水泥地坪已经空出来，大门右侧院墙边的葡萄架黑幽幽的，象一只大熊趴在那儿睡觉。左边花园里高大的树影，象几个傻乎乎的黑猩猩站在那里晃悠。右手边的车库一溜三间，卷帘门都拉下来了，车库后墙就是院墙，只要注意，这里问题不是很大。需要重点关注的，还是前边的院子，果树、花丛和葡萄架都能藏人。

他走上院子中央的甬道，走到院门跟前检查门锁，看到大门和小门都已锁好。转身再看小楼，又高又大，黑糊糊的，象一个迎面蹲着的巨人。这里面有热依罕一家老少七口人，加上阿曼和司马义，整整九个人的生死存亡，此时此刻都维系在自己身上，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好在繁星满天，星光下如果有移动的黑影，只要注意观察，还是容易发现的。晚上和白天不同，不用担心被村民从院门外看到，但仍然要注意隐蔽，防备你还没来得及发现对手，对手先把你发现了。

波尔昆提顺序沿着葡萄架、车库、小楼右侧和后墙，转到小楼左侧。

小楼左侧和院墙角落之间同样有一块空地，中央也长着一棵粗大的核桃树。它的前边是花园，躲藏和隐蔽的利用物与右边车库不同。波尔昆提一边注意警戒，一边思考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对每一种突然出现的情况该如何应对和处置。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波尔昆提立刻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他听出狗叫声来自左前方，应该在村子的吉尔吉斯那边，不过只叫了几声就停止了，叫得也不是很激烈。村里人家多是维吾尔族，也有少数其他民族，但都民风淳朴，相处融洽，极少发生偷盗失窃之类的案件，所以养狗人家不多，养的也都是当地的普通狗，并不凶猛。

波尔昆提以前常给在食品厂值班的大大送夜宵，晚上夜深人静，每次也能听到几声狗叫，通常是狗发觉了猫、黄鼠狼和猫头鹰时，本能地叫上几声，把这些不速之客赶走就完事。这次的情形和以前差不多，没有待续不断的激烈狂叫，但波尔昆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屏气凝神，侧耳细听，天地间万籁俱寂，好长时间没有其它声响。看来情况和往常类似，没有什么异常。忽然他灵机一动：为什么不找一条好狗来，帮助自己警戒呢？好狗的听觉、嗅觉比人要灵敏得多，发现生人还会勇猛出击，有这样一只生灵在夜里陪伴自己、给自己当助手，简直再好不过！

注释

[5]阔尔达克：用羊肉、黄萝卜、土豆等炖制的菜，是维吾尔族在宴席、逢年过节时用来招待亲友的一种食品。先将羊肉剁成小块放锅里炒，放少许洋葱、花椒、姜等调味品，然后放入黄萝卜、土豆炒至7成熟，再加水炖。这种菜味道鲜美、香气四溢，常用馕来就着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