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昆提扭头看到阿曼被打昏在地，发疯地似地挣脱抓他臂膀的两个家伙，一边往阿曼身边跑一边喊：“阿曼大叔！”还未跑到阿曼身边，就被一个家伙伸腿绊倒，接着好几个人扑过来压住他，有人拿来绳子，七手八脚地将波尔昆提捆得结结实实，然后提着绳子、抓着膀子、拽着头发地把他拉了起来。

波尔昆提心想这次完了，他懊悔前几天跟尼加提对阵时没有把他打死，当时只要枪口稍偏一点，子弹洞穿的就不是那个哈吾勒，而是这个尼加提。

几个人推搡着波尔昆提向高台边上走，他猛地扭头大声喊：“等一会再打死我，我来是送信的，阿里甫同意用营地换热依罕，你们看完信再杀我！”

尼加提摆摆手，推搡波尔昆提的人停下来。尼加提问：“信在哪里？”

那个倒背枪的家伙赶紧把从波尔昆提身上搜出来的信递给尼加提。

尼加提抽出信笺看了一遍，说：“早点答应，哪里会有这些事！我们明天就去你们那里，去了以后就放热依罕，但你今天还是得死。”

说完抬起手，刚要往下甩，波尔昆提连忙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哈斯亚蒂，说完后随你们怎么处置！”

尼加提盯着波尔昆提看了片刻，转头对一个家伙说：“去叫哈斯亚蒂，看这个小巴郎子还有什么事。”

波尔昆提看到那个家伙快步朝高台左端的一个拐弯走去，拐弯处露出简易营房的一角。不一会，从拐弯那里走出戴着头巾、束着腰身、穿着长筒皮靴的哈斯亚蒂。

哈斯亚蒂见到被捆绑的波尔昆提和倒在地上的阿曼，立刻跑过来，朝尼加提大喊：“这是怎么了？”一边喊一边跑到阿曼身边，把已经苏醒的阿曼扶起来，又到波尔昆提身旁，着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来送信的，阿里甫同意用营地换热依罕，谁知尼加提非要杀我。”

哈斯亚蒂冲尼加提吼道：“你疯了！波尔昆提救过我，要不是他放我走，我就被阿里甫打死了。阿曼是我大叔，帮过我好多忙，还和我在阿富汗出生入死，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

“哈吾勒是波尔昆提打死的，弟兄们要给哈吾勒报仇。”

波尔昆提分辨说：“是哈吾勒先打死了艾尼，我才开枪打死他的。如果我当时要打死尼加提，只要枪口略偏一点儿就行，可是我没有，是我留了尼加提一条命，他反过来还要杀我！”

尼加提大笑：“是你留了我一条命？你这大话说得太离谱了吧？”

哈斯亚蒂说：“波尔昆提枪法特别好，说打谁就打谁，上次追捕那个杀人逃跑的尧里瓦斯，他一枪就打中尧里瓦斯的眉心，要打你真能打中。”

尼加提不信：“他枪法能有多好？艾沙，你和他比试比试！”

那个倒背枪的家伙得意地应道：“好的！”说着从肩上取下短突击步枪，扫视一圈四周，看着高台对面山坡上的一棵小沙枣树说：“就那棵沙枣，我从根部将它打断！”

一米多高的沙枣孤立在山坡上，根部只有手腕粗细，距离高台边沿约有三十多米。艾沙举起突击步枪，只是略微瞄了一下，枪声响起，小沙枣树应声折断歪倒。

众人立刻鼓掌欢呼。

那个艾沙得意洋洋地走向波尔昆提，要把手中的枪递给他，见波尔昆提还被捆绑着，扭头望望尼加提，尼加提说：“还不解开！”

艾沙解开波尔昆提身上的绳子，波尔昆提甩甩被捆得麻木的手臂，说：“你把我的手枪给我。”

手枪在几十米外的射击精度不如步枪，哈斯亚蒂有点担心地问：“行吗？”

波尔昆提简单地回答：“行。”

他从艾沙手里接过自己的托卡列夫手枪，检查一下子弹夹和枪机，把枪转到左手，右手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砂石块，向前上方猛地扔了出去，空出的右手迅速接过手枪，在石头上升到最高点时，手枪响了，空中腾起一团沙雾，象一颗燃爆怒放的灿烂烟花。

人群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尼加提说：“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你的事我也听说一些，是块好料子，今天不杀你了，但你得跟着我干。”

哈斯亚蒂说：“我也答应过他，要他跟着我们，我们不会亏待他的。”

谁知波尔昆提摇摇头：“我这次是奉命来送信和接热依罕，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谈别的事。”

“信已经送到，热依罕等我们到那个营地时肯定放她走。”尼加提说。

“等热依罕回到家我才算完成任务。如果我现在做不好阿里甫交待的事，以后也不一定能做好你交待的事。”

尼加提说：“也有道理。这样吧，阿曼先回去报信，波尔昆提留在这儿，等明天我们搬到那边营地时，派人送热依罕回家，然后再和你谈留下来的事情。”

波尔昆提说：“那里另外找了一个山凹，正在搭草棚当营房，明天才能完工，完工后搬家，你们后天去吧，反正没有超过三天期限。”

尼加提想了想，答应道：“也好，但不能再拖，政府军随时都可能找到这里来，早一天搬走早一天安全。”

阿曼在一边说：“我回去之前要见见热依罕。”

尼加提说：“行。”

由哈斯亚蒂领路，波尔昆提和阿曼跟着向拐弯的营房那里走。波尔昆提注意地观察周围地形，只见高台约有一个篮球场大，不算平坦，左边是他们来时走的小山谷，右边是高耸的大山，山上有的地方树木葱茏，有的地方怪石嶙峋，都没有上下的路径。山体和高台相连处有一个帐蓬，敞着口的帐蓬里堆放着木箱。高台边沿和小路入口有临时堆起来的七八堆石头，既可以当向下射击的掩体，又可以当滚木礌石，居高临下地扼守高台。

拐过弯，两幢和他们营地相似的营房出现在眼前。营房在高台的拐角，几个武装分子在一幢营房前走动，营房侧面有一条通向大山后边的小道。

哈斯亚蒂带着阿曼和波尔昆提走到一个门口，推开虚掩的门，然后退到一边。屋子没有窗户，门里光线很暗，开门片刻之后，只听一声呼喊“阿曼大叔！”波尔昆提随即看到喜极而泣的热依罕冲出门来，扑到阿曼身上。

阿曼轻轻拍着热依罕的脊背说：“波尔昆提也来了。”

热依罕听说，立刻转到阿曼身后把波尔昆提紧紧抱住。当着阿曼和哈斯亚蒂的面，波尔昆提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是来接你的。”一边说一边轻轻把热依罕推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