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贤怕俞倾城被这绕口令一样的东西绕迷糊了,所以说的很慢,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俞倾城的表情。
俞倾城听起来云里雾里的,根本就不知道萧贤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而且这些东西都太过冰冷,连一点身为人的情感都没有,所有的这些,无论是赤胆忠心亦或是骨肉亲情似乎都变得可有可无了,甚至变成了可笑的装饰。
“我不懂。”
俞倾城的眼睛里满是空洞的疑惑,摇了摇头,觉得身上有些凉,往上拽了拽薄薄的被子。
“俞倾城,其实我知道你内心是懂的,否则你不会觉得冷,那不是冷,是一种心寒,发自肺腑可以穿入骨子里的寒,所以你才想盖被子。”
萧贤将俞倾城的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里,冷静的说着。
“所以呢,你要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反正我一辈子也不会加入皇室,和他们没有半点瓜葛,我知不知道这些根本就没用。”
俞倾城攥了攥被角,强作镇定,俞倾城知道萧贤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着这些,甚至她有预感,萧贤说的可能和自己无意中知道的传闻有关系,那则传闻俞倾城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同时又怕知道有人提起那则传闻,所以听到萧贤说这些事情,会止不住的觉得冷。
“俞倾城,不管你愿不愿意听,也不管你想不想听,甚至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这次俞将军回去就是为了我刚才说的制衡的事情。”
萧贤说到这看到俞倾城又是一激动,立刻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放心,听我说,俞将军虽然出身于行伍,但是人却极其知道轻重,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沾染朝政,除了和生死之交柳无非柳将军有过命的交情外,和所有的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除开这次和徐超因为你的事产生过不快之外,没有因为私事而和别人结过怨,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是一个打战的好手,号称常胜将军,所以深得皇上的信任,这次召他回去也是因为大皇子叶瑾的事。”
萧贤可以放缓了声调,就是怕俞倾城担心。
“叶瑾?我爹和叶瑾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即便是有也是上次因为我被徐志豪调戏,我爹不忿一气之下去觐见了皇上要交出兵权,皇上爱惜人才,不忍我爹就这么归隐山林,所以才将徐氏父子明升暗降调来幽州,徐志豪是大皇子叶瑾的心腹,莫不是因为这回事,我爹被大皇子记恨,大皇子趁机使坏,在皇上面前诬陷我爹,皇上信以为真,这才将我爹召了回去,连同徐超一起召回去,莫非是要徐超作伪证,证明我爹有不轨的行为和事情?”
俞倾城越想越心焦,正所谓当局者迷就是这个意思,俞倾城本来是个很聪慧的女子,遇事也知道轻重缓急,但是一旦到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就会自乱阵脚。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叶瑾若是真有这脑子能够做这么大的局,那他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来诬陷你爹,还不如直接逼宫算了,诬陷你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想趁机将你爹踢走然后推自己的心腹上去做你爹的位子吗?骠骑将军那是个什么位置,不是皇上的心腹大将根本就不可能上去,所以诬陷你爹的成本太大,而所得又太少,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件事,还不如直接将你爹收买了为好。”
萧贤说完这些话会俞倾城那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随后安静的看着萧贤,等着萧贤将话说完,虽然俞倾城不知道到底萧贤要和自己说什么,但是却知道他说的这些一定和自己有关,而且意义重大,所以并不想打断。
“召你爹回去是因为大皇子党羽中人出了事,你爹一向不沾染这些所以暂时还是没事的。”
“暂时没事?什么意思?什么叫暂时没事?”
尽管俞倾城知道自己不能打断萧贤的话,但是得知自己的爹可能会出事还是忍不住的打断了。
“暂时的意思就是现阶段皇上不会动你爹,但是以后就不能保证了。”
“不可能,我爹一向忠心耿耿,从不逾越,皇上怎么会动他?”
萧贤直白的说完后看见被子被俞倾城狠狠的攥了住,俞倾城的脸色很是苍白,但是萧贤这次却没有安抚她。
“我这么说不是危言耸听,这件事我从头给你说。”
听到萧贤这么说后俞倾城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这件事的起因是皇上因为大皇子党的人奏请立大皇子叶瑾为太子,皇上感觉到大皇子的人人数众多,已经挑战了皇威,所以一定会严办,但是又不能直接这样做,如果贸然这么做会让大皇子一党人心惟危,到时候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就难办了,正好这时候叶瑾一党中的工部左侍郎贪污一案被告发了,所以皇上借着这个由头要求彻查,其实就是为了探清大皇子叶瑾的势力,哪知道不试探还好,一试探立刻就出大事了,满朝文武先是推脱,后来有几个人奉旨查办时上来的奏折都是查无此事,是诬告,这下皇上心里吃了一惊,立刻派圆滑世故的吏部尚书范蕴和来彻查此事,范蕴和老谋深算,一下子便猜测出了圣意,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皇上不知道是为了给范蕴和撑腰还是为了培植新的党羽来抗衡大皇子叶瑾,居然给范蕴和之女范雁萱指了一门婚事,这门婚事的另一方你也认识,就是刚刚官升为镇南将军柳澈。”
“不可能,柳叔叔是不会愿意的,柳叔叔和我爹一样,都是极其讨厌这样政治联姻的,更何况如你所说,这范蕴和明摆着就是皇上用来制衡大皇子的,柳澈这么掺和进去以后就不好收场了,不可能。”
当柳澈两个字从萧贤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俞倾城一下子就予以了反驳。
俞倾城深知柳澈的性子,柳澈因为是男子的原因,所以从小免不了被严格要求,文韬武略都要习得,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经历了战场上的杀戮和明枪暗箭也见惯了官场上的冷血和明争暗斗,根本就不想卷入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归隐山林,安静的读个书,教给俞倾城的第一篇文章就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他还说等以后了也找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在那里住满了桃花,春天看桃花,夏天吃桃子,俞倾城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也大半受他的影响,他的脾气秉性柳无非不可能不知道,从哪个方面来说柳无非都不会愿意这门婚事。
“在指定这门婚事之前我听说南齐的皇上说了好多的君臣之纲的话,你觉得在那种情势之下范蕴和额柳无非哪个人敢公然抗命呢?谁都不敢,谁都不能,所以即便是心里再不愿意表面上也只能跪下叩谢,高呼谢主隆恩了,甚至还要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把这当成绝无仅有的荣耀,除了这个别无选择,这就是权力吧,能够随意涂改别人的人生为自己所用,所以古往今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对皇位争先恐后趋之若鹜。”
萧贤一边给俞倾城解疑答惑一边由衷的感慨着,眼睛里的思绪复杂,只是俞倾城却没有感受到。
俞倾城听完这些事情后只觉得心头被堵得死死的,如果萧贤所说的是真的,那柳澈大概这辈子都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
“可是我爹说过皇上明明不喜欢文官和武将联姻,又怎么会让这么指婚呢?你的消息从哪得的?会不会传错了?”
俞倾城还是不能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消息不会错,卧龙山庄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搜集各种情报,成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有错,我想这大概就是南齐皇上的制衡之术了吧,现在最重要的应该也是军权,你想叶贵妃的母族也是手握一方军事的重臣,虽然不能和柳将军俞将军相比,但是也不容小觑,所以南齐的皇上应该是在部署着什么吧,这次这么一指婚,我想不仅是柳将军,就是俞将军也不能束手旁观了,这才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重点。”
萧贤说到这见俞倾城的脸色极为不好,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被子也被攥的出现了很大的褶皱,所以没有在说下去,而是转身端来了两倍温水,一杯递给了俞倾城。
俞倾城无意识的接了过去,两个手握着茶杯一直在想柳澈该怎么办。
“俞倾城。”
“嗯?”
萧贤再一次叫了俞倾城的名字,郑重其事的,将俞倾城从对柳澈的担忧中叫醒了。
俞倾城答应后抬起头看着萧贤,此刻萧贤的脸上满是担忧。
“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下一个被指婚的就是我?”
俞倾城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嗓子干干的,赶紧喝了一口水。
“不是担心,是一定会是你的。”
萧贤肯定的说着。
“不会的,我爹舍不得的,再说我爹和柳叔叔交好众所周知,如果再把我许给朝中任何一个官员之子,那我们四家不就自称一体了吗?你刚才不还说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制衡之术,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人抱成团呢?”
俞倾城知道这么说很没有底气,但是还是不停的辩解着,一边说一边舔,了舔嘴唇。
“俞倾城,你知道你自己早就卷进去了吗?”
萧贤用手摩挲着杯子,安静的说着,语气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什么意思?我?怎么会?难道?”
俞倾城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后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但是说完之后就立刻摇了摇头。
“是,就是因为叶珵。”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我不过是和叶珵有过几次交集,怎么会卷进去呢?不可能。”
俞倾城一听到萧贤这么说后立刻就矢口否认,眼睛里都是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