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泰握着俞倾城的手,沉默不语,片刻才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大皇子那人计谋不可谓不深,至于那个二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否则你以为今晚的事都是巧合吗?”
“伯父,您是说今晚所有的事都是被人设计好的?”柳澈只觉得背后有了冷汗。
“我和你爹不沾染朝政不是因为计谋不足,恰恰相反,而是我们看透了太多人性的险恶,也深知在潜伏在荣耀之下的罪恶,我们也在刻意不让你和倾城与朝臣皇族结交,为的就是要安稳的过一生,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远离是非,但是是非却不想放过我们,罢了。”
俞泰看着一脸惨白的俞倾城,心疼的情绪染上了他有些白了的眉头。
柳澈看到这个样子也心疼的不得了,鼻子里酸酸的,转身去端药。
药端进来之后俞泰接了过来,小心的给俞倾城喂着药。
“这几日我和倾城就要叨扰了,今晚的事你不药胡来,一切有我,再不济还有你爹,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也该功成身退了,如果还赖着不走确实遭人嫌弃了,但是走之前我总要为倾城讨回公道,倾城自幼丧母,但也是我捧在手心里的。”
柳澈不敢言语,心里自责不已,当时若是自己不答应叶瑾的邀请,要是没有骗俞倾城,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别自责了,虽然你是个通透的人,当初给你起名为澈也是希望你看透世间一切奸诈事但依然守住内心的平和,再说这件事也不怪你,若真有人想精心设计你和倾城,你们也招架不住,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我照顾就好。”
“伯父,您累了一天了,还是我来照顾倾城吧,这样我也能好受一点。”
“我照顾她的时候很少,好像还没你多。”
俞泰的心里都是愧疚,想来陪她的日子太少了,又将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不识人间险恶,这次吃了这么个大亏,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少爷,俞府的丁香姑娘来了。”
下人们在外面禀报着。
柳澈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俞泰。
“丁香也没错,她又管不了倾城,让她进来吧。”
柳澈这才让人将丁香请了过来,两眼哭成了核桃的丁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进来看到倾城这个样子眼泪又哗哗的落了下来。
“小姐,都是丁香不好。”
“丁香不要哭了,你哭伯父也会心烦的。”
柳澈赶紧制止住了丁香的呜咽声。
丁香这才抹干净了眼泪,跪在俞泰面前说:“将军,你让我来照顾小姐吧,您的身子不能在这里耗着呀,若是你一直在这里小姐知道也会心疼的,都是丁香的错,没有拦住小姐。”
“是啊伯父,你可不能这样熬着,毕竟我们还要指着您呢。”柳澈也在搭着呛。
俞泰什么也没说,摆了摆手,柳澈和丁香见状只得在身边陪着。
俞泰看着俞倾城,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婴儿一下子酒长这么大了,样子像极了她的娘亲,这么想着又开始心疼起来,也下了决心,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俞泰就进宫觐见了,俞泰一向强健,精气神特别的足,甚至连皇上都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话从来不会落在俞泰的身上,可是今日的俞泰头发似乎白了很多,精气神也少了,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
当这样一个俞泰跪在皇上面前时,皇上甚至都有了惊讶忙问怎么了。
俞泰没有起身,而是嗑了一个头,颇有些老泪纵横的味道:“皇上,臣教女无方以致闯下了大祸,昨夜居然去了烟花场所,更是惊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架,还打了徐侍郎家的公子,不孝女现在不省人事,只有老臣一人前来告罪,臣本该万死,但是请皇上看在老臣一辈子忠心耿耿的份上,让老臣带着不孝女解甲归田吧。”
“爱卿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上是一头雾水,但是听到俞泰要归还兵权便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俞泰此人看似忠厚其实精明的很,十分懂的分寸,从不做逾越之事,也从来没有提出非分的要求,是以这么俞泰这么一说,皇上就知道了失态的严重性。
命太监将俞泰扶起来后忙问着怎么回事,俞泰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说到俞倾城因为心悸此刻人事不知的时候俞泰一脸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都是慈父的爱。
皇上听完这些事情后精力根本就没放在这些小事上,而是确认了是大皇子邀请了柳澈,并提出以后要多走动,而小皇子则也邀请了俞倾城。
皇上把玩着一块玉,半天没说什么,最后只是给俞泰下了死命令:解甲归田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这件事一定会给俞家一个交代,但是俞倾城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少人照顾,去兵营时间可以少点。
俞泰也不能再次强行要求,只得谢恩。
等俞泰回来的时候俞倾城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还比较虚弱。
在俞泰没回来之前就听丁香说了俞泰和柳澈一夜未合眼的事情,再一看俞泰苍老了这么多,心里既委屈又心疼,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爹。”
“不要哭了,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俞泰的眼圈也发着酸,看着站在一旁的柳澈又对俞倾城劝道:“不要再生澈儿的气了,澈儿不告诉有他的难言之隐,再说你不也偷着跑出去了吗?怎么能这么得理不饶人呢?”
“才没有,是他软香在怀,看我被欺负了还不帮我。”俞倾城的声音弱弱的,但还是有着丝丝绕绕的怒气。
“嗯?”俞泰抬起头看着柳澈,一脸的不解。
“倾城,你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当时我不知道被调戏的是你,而且那个女子也是来敬酒的,她刚坐在我身边的,当时你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刚好。”
柳澈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是越抹越黑。
俞倾城转过头根本就不理他,对俞泰撒着娇:“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在别人家里怎么也不方便的。”
俞泰会心一笑,说道:“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伯父。”柳澈连忙制止的。
但是俞泰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笑呵呵的看着俞倾城。
下午的时候俞泰就带着俞倾城和丁香走了,走的时候给了柳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柳澈似有所悟,但是还是没有抓住精髓,刚想问就发现俞府的马车已经走了。
俞泰在车上看着还很虚弱的俞倾城说道:“倾城,有任何事都不要怕,你要记住有爹在你就是那个可以受尽宠爱的人,昨天看着人事不省的你爹就在想,这辈子除了忠君爱国,带兵打仗,爹还做过什么?爹觉得亏欠你太多了,之前是爹不对,照顾你太少了,又对很严厉,以后爹会改的。”
此刻的俞泰没有一点那种征战沙场威风凛凛的样子,反而是难得的慈父形象。
“爹,我以后好好听话,不会让你担心操心了。”
俞倾城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委屈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好,好,好。”俞泰连说了三个好,带着欣慰。
“还有爹,是我自己威胁丁香的,她是被我胁迫的,你不要罚她。”俞倾城猛然想到了丁香,唯恐俞泰为难她。
“我知道了,以后所有的时都依你。”
俞泰刚到家就得到了消息,右侍郎因为儿子徐志豪之子言行不当,左迁为幽州节度使,即日前往幽州任职,大皇子避府思过,无旨不得出门,二皇子去上寺庙为国祈福一个月,任何人不能前去探望。
柳澈赶到俞府之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感叹道:“还是伯父军功赫赫,才能让皇上下这么大的力度。”
“你以为皇上是为了我出气?”俞泰端起了茶杯,用杯盖蹭着杯子。
“难道不是这个缘故?”柳澈很是不解。
“当然不是,你想想,皇上查办的那些人都有什么共同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俞泰喝了一口茶后继续问道。
“处置的看起来都是大皇子的人,还有几个那天没去的。”柳澈疑惑的说着。
“皇上这是在减除羽翼,皇上一定是知道大皇子邀请你,想到了大皇子这是在拉拢你,而二皇子能找到倾城也不是巧合,圣心难测又好测。”
“原来是这么回事。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是啊,只是太多的聪明人以为自己很聪明,聪明到可以揣测所有人的心思,没想到别人也是这么想的,每一个皇位背后都是无数的腥风血雨,所以轻易不要卷进去,只是,虽然不愿,可是有时候也不得不被卷进去,这便是肉食者的无奈之处吧,终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般,却离开不得。”
俞泰老态毕露,无奈的喝着茶,继续说道:“其实我和你爹知道你和倾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也很想成全你们的婚事,但是你知道太多的人忌惮我们的权势,连皇上那里也未尝没有起疑,所以就停了下来。”
柳澈在旁听者,也明白了俞泰的意思,“伯父,澈儿明白了,以后我一定会对倾城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