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礼快八岁,不层沾染过水性,自然不会游泳。
人造瀑布让水流湍急,宽广的河面有如张牙舞爪的巨口,如咧着白牙冷冷的期许着娇嫩的身躯摔落到自己咽喉深处,那至少十多米深的水库,若是没有人第一时间挽救,不会水性的人,是必死的局面。
恩礼的粉色洋娃娃裙在半空中摇曳出粉色花骨朵的弧线,如坠落凡间,不自知的稚嫩花仙女,一如人世就面临生命危机。
她甚至来不及呼喊,就一头栽落在缠绕着漩涡的水池中央。
“恩礼!!!”
摔在栏杆上,感到后背骨裂的赵念慈,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势,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刻,她反而镇静了下来,她做出了眼下最无可奈何的选择,手撑着桅杆大声呼喊这女儿的名字,跟着跳了下去。
飞蛾扑火!
赵恩慈作为母亲,到这个份上,即便不会游泳,也丝毫不犹豫的下去挽救,可她能战胜大自然的力量寻觅到深幽一般的水池中,一瞬间消失不见的宝贝恩礼吗。
只见那始作俑者,做出一系列没有人道之事的柯旭成,他双脚彻底无力,瘫倒在地上,因为惊恐而不断打嗝,心肺抽搐,那身昂贵西服沾着地上的灰尘,头皮还有杂草丛生,一脸破落。
一条路走到黑!
四周依然空无一人,一切只是瞬息之间就完成,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泯灭人性的行为。
他绝望之际,因自己所作所为而嘴角扬起,轻笑,他听着那最后的落水声,耳边再也没有任何哭喊,连嘈杂的麻雀都震惊的只是挥着翅膀,不再叽叽喳喳。
这下,再也没有人能打扰到自己了,那突然成名的主播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和自己的职位挂钩,而我柯旭成则堂而皇之的背负着生命的代价,继续在这个世界残喘的活。
我一定会把你们那份幸福延续下去的,已经丧失社会基准原则的柯旭成这么想到。
突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沉重步伐,似乎对正在发生的“案件”有所察觉,不然不可能脚步之间如此仓促。
明明水声湍急,而那声音如就在耳边踢踢踏踏的钟鸣,那锋利,冰冷的针在刺挠他的耳膜,不断生疼。
是谁?
他来不及想,眼下他没有诟病自己的行为,从头至尾,没有一丝一毫要去挽救的意思,开始为自身的利益着想,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跑!
他趴在地上,四肢如落水土狗一般开始刨地,扑腾起一地灰尘,整个人陷进那杂草树丛间,枯树枝把他未经风霜,娇嫩的脸划破,血水顺着划痕流下,却感知不到疼痛,可能这就是他要的结果,丧失人性的知觉,那灵魂却兴奋的战栗,肥硕的老鼠从他身边走过,那野地里的屎壳郎和松鼠踩着他的身体跳来跳去,他满身污浊,却不敢大声的笑,气堵在嘴里,艰难的掩饰着笑意。
跑啊!跑啊!他四肢在地上不断“行走”,消失在丛林间,开始深陷与自己的猫捉老鼠游戏。
冰冷湍急的水库中央。
赵念慈在扇着水里流动的波浪,虽然不能掌握游动的方向,不过好歹能短暂的保持浮游的状态,他艰难的睁开眼,水刺挠着眼眶,疼的难过,但还是接着水平面传来的微弱阳光,并向着越来越深幽的水中央而靠拢。
还算来得及!还来得及吗?!
她找到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水里不知所措的女儿,她极为难受,只是在不断的向下沉,此刻更加渺小的身躯,在庞大的水池中央更加脆弱,小恩礼完全不知道如何和水战斗,眼看着,她的身躯似乎失去了奋战的力量,眼眶微微咪上最后的光芒,停滞在宝贝女儿闭上眼的一刻。
游,奋力的向女儿的方向游,她使出了全身的力量,生平第一次游泳,却好像已经可以操弄水性,这就是为母则刚的力量,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这如漩涡一般的深渊,都不是以她的能量可以靠近的。
可她依然一次次咬着牙努力的刨去阻挡着自己的水流,眼泪混杂着河水,水里的土都在混淆她的视线。
闭上眼吗?她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个讯息,氧气在渐渐消失,大脑的思考轨迹在因窒息而丧失力气,浑身上下再也不能往想要的方向游动,失去力量的漂浮,飘荡
女儿,对不起,她再也游不动了,胸腔溢满一口河水,气泡流向斑驳水彩的河面。眼神依然望向女儿消失的黑暗深处。
对不起,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也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妈妈还想握着你的手,给你买许许多多好看的衣服,粉色的,红色的连衣裙,公主的水晶鞋。
对不起,总让你吃你不喜欢的青菜,应该让你多多的吃肉。
对不起,不懂事的妈妈总说你无理取闹,这下看来,最无理取闹的就是我
她感觉眼皮子很重,身体如被千斤的重铁块压制,脑海里记忆在流失,涣散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
突然!她冰凉僵硬的身躯感受到了温度,一双坚实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胳膊,并环绕着自己的腰身,极熟练的向上游,她抬起精神,如抓到了救命稻草,顺着突然温柔的光,他看到了那人如被刀刻一般的下吧,脸庞坚毅,正是陪伴自己来给女儿过生日的林歇!
他终于出现了,赵念慈用最后的力量,在水中给林歇指指水深处,就失去了精神,咪上眼。
很快的突破水平面,水平面出现三个人头。
及时也算不及时的林歇,很快的将昏迷的赵念慈安稳的到了一块不被水惊扰的砂石地上,然后,他匆匆对着身旁说道:“还有一人,在深处,赶紧下吧。”
林歇喘着粗气没有多说话,人命关天!胸口不断起伏,不给自己休息的时机,不假思索的重新跳回去。
而后,普通人类看不到的“执念”,他既不是空姐也不是黑客,只是迎着林歇的话,奋力跳了下去,消失在水平面,如凭空出现的水花。
无意惊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