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房间的,看他沉稳的站姿,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只是恰到好处的显露身体。
不,他不是人。
林歇此时极后悔自己发这条朋友圈,惊恐到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自认为自己是大胆的人,小时候就敢一个人上村里的茅坑,上午面对空姐也没表现的太过不堪。
可此时他瞬间惊吓的说不出话,大脑如被嚼烂般眩晕,后背以全是汗液,如被按在椅子上,使不出力气逃离,只能眼睁睁盯着他。
房间灯暗下来,只有审问的白光存在,光线黯淡的俯射在那人身上。
如一具腐烂的尸体在直立行走,衣服破破烂烂的,没有脖子,自然整张头都没长在肩膀以上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因为他手上,赫然提着一个,睁着眼镜!面无表情的脑袋!
即便只是瞄了一眼就无法忘记那双比空姐更加灰暗的眼镜,浅薄的眉毛和坚挺的鼻梁。
微微斜上的嘴角竟然在邪魅的微笑,银色头发,完全没有死尸的气息,竟然还有点帅气。
身上破落的衣服无风自动,微微摇晃,那副没有流血,惨白的面孔居然提在手上,开始说话。
嘴吧律动,没串联着身体,却千真万确的发出了声音,声色普通,没有出彩的地方,却由衷让人头皮发麻。
“小哥,手机拿来我看看。”他明确的说话了,林歇再也坐不住,和没听到一样企图突破门逃开,即便是他,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讯息。
跑,跑的越远越好。
可门锁的死死的,好像和外面彻底隔离开来,外面的小警员一副料到的模样:想跑,没门。
跑不了了,更嘲讽的是,让自己怕到逃跑的人,就是自己发朋友圈,来帮助自己离开的人。
这句话很饶舌,却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空姐在一旁如什么都没发生,平淡的看了一眼黑客,就继续注视监控,好像这完全不值得惊讶。
“老实说,在我们执念里,我算帅的。”那张没有串联身体的嘴,又动了。
这次林歇以放弃般,坐在地上以任人宰割的态势听,如看着一副空白的画,瞳孔散发着不聚焦的白光。
“呵执念什么玩意。”一时间让林歇找回被吓飞散的精神是难了,他已经怀疑眼前事物的真实性。
心甘情愿的进入忘乎所以的内心小世界,幸亏这二位执念。恐怖却没有伤害人的意思。
不然就冲他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身子和警惕性,早花式死亡上百回了。
“行吧,小哥你先梦游一会,我看看手机。”他在空姐的帮助下,找到了需要打开锁屏的手机,所以之后发生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他用自己的右手,提起自己的脑袋,毫不留情的抓着头皮根部的头发。
不然不会如此稳当,完全不晃。
然后另一只稍微粗壮一点的胳膊微微抬起,不知从哪掏出一只没有镜框的眼镜,没有落差的带到那只手的脑袋上。
仿佛和鼻梁共生,他眯着眼镜,似乎有严重眼疾,正在从镜片里看到的来重新审视世界。
“这很简单嘛。”他轻佻随意的说道,然后自顾自的开始单手拆解手机,翻出电池,从后面用指甲盖鼓捣半天。
连空姐都赶过来凑热闹,撑着从头至尾坚持不变的笑容,专心注目的看着。
两人和说好了一样没有对话,却显露出相当的默契,可能都生着灰暗的眼睛,就能不用对话了解对方的意思。
唯独亮着的射灯,照在墙面上,其他人仅余下灯光施舍的光亮,也让气氛更加阴郁。
知道光坐着解决不了问题的林歇,胸口有些闷,脑袋也有如被阴霾包裹着,思考滞缓,下定决心般,紧闭上眼,又用力睁开。
见那分离大脑的身体还坚定不移的站着,又尝试性的猛烈按压人中,疼的快要喊出来,血印子明显,才自我承认道:
这不是梦,确确实实,凭空出现的他,一来就不由分说开始按照朋友圈的意愿来行动。
如果脑袋放在脖子上,衣服能正式一点,说不定还是一位搭讪成功率相当高的帅哥,只是分割开来行事,才具备了直击人心的恐怖视觉。
能这么快找回魂,腿脚还有力气,林歇绝对算是人类里胆肥的了。
他站起来,朝着背影用含痰堵塞什么的语气说道:“妈的,吓的我”
没人嗒理他,好像林歇是和事件无关的外人似的。
他们和老学究一样深陷现代科学的泥潭,也让他好奇他们究竟在沉迷什么,捣鼓出了什么玩意。
人嘛,其实比蟑螂的适应能力还强,当一种情绪压过另外一种,那之前的就好想荡然无存。
比如你以前喜欢一个人九分,但他讨厌的地方变成了十分,结果那九分将一文不值,鄙弃的极为决绝。
林歇刚吓的半死,现在踮起脚从黑客光滑的脖子上方往里瞅,暂时还不能靠太近。
讲道理,你们可是我带过来的,总不能害我吧。
原来那只脑袋正镜面泛着**光泽的盯着手机屏幕,而空姐则在黑暗中用小手捂住眼睛再打开指缝,小心翼翼的看着里面不堪的内容。
锁屏轻轻松松就打开了,现在他们正观赏所谓CD族类的自拍照。
房间里惶惶不安的气氛渐渐散去,林歇尝试性的靠近了一点,站在侧身,从稍微能相信的空姐边上看手机。
不久后,林歇脚都累了,黑客用手将脑袋转了个身,朝着林歇,眼里泛光的说着:“还是城里人会玩啊,你不看看?”
本来就近的空姐拿着手机,走到林歇身边,她的个子抬起手放到他视线最舒服的位置,很贴心的帮他滑动手机。
那笑容似乎在说:你一定会满意的。
手机里,一张张照片里,衣着不整的人类,打扮妖艳,依稀可见属于男性的粗犷被浓厚的粉底包裹。
竟然还有穿着女性内衣,下身凸起一块男子器官,在疯狂起舞,更有甚者
哎,看不下去了,他闭上眼,万万没想道,这位小队长还有这癖好,不是他排斥,内心也没有一丝鄙视意味。
毕竟存在必有道理,连头身体没连的家伙都能说话,还有什么是值得不可思议的。
最后画面停留在一张他,不对。
她,站在地铁上,略施淡妆,穿着下摆蕾丝的浅粉连衣裙,恍若无人的站在拥挤的地贴里。
不顾他人惊异,审视,羞辱的目光,像一只浅粉色的豹子,骄傲又自信,踩着夸张的高跟鞋,好像发出了清脆的踢踏声。
这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