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清月说完这句话,陈纪斌也懵了。
“信封里装了五千块钱。”
这要是找错人了,可是麻烦事。
说完,陈纪斌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我担心你上当受骗,所以提前看了里面的东西,对不起啊。”
他话音有些心虚。
在陈纪斌眼里,顾风白就像是来欺骗涉世未深少女的花花公子哥。
“谢谢陈老师,这要是找错人了,那我有嘴都说不清,您看了也能帮我做个证不是。”
秦清月笑笑,当着他的面把信封里的钱拿出来了。
说不心动是假的。
要是多了这五千块,她就有了更多可以操作的本金。
但是摸了摸,秦清月又把钱放进了信封里,接着问:“陈老师,对方长什么样?”
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助人为乐了。
“就......”陈纪斌停顿了两秒后说道:“一个男的,高高瘦瘦的,带着个孩子。”
男人?孩子?
秦清月的面色更古怪了。
她把信封递回给了陈纪斌。
“陈老师,我不认识那个人,或许是别人找错人了,这钱您替我收着吧,到时候要是对方找回来,您直接替我还给人家。”
贪便宜吃大亏,这是秦清月脑袋里唯一的念头。
上辈子多管闲事付出的可是生命的代价,这辈子秦清月早就决定好了,不该自己的事绝对不能管,要小心谨慎的过完这一生。
这个举动,让陈纪斌对秦清月的好感突然就有了提升。
当时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五千块钱时,连他都没忍住咂舌惊叹了一把,可现在,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却面不改色的拒绝了。
现在少有人有这样的定力,更别说还是个孩子了。
“行,你别担心,这个就放在老师这,要是后续有什么问题都交给老师处理,你就好好学习,高中三年可是非常重要的......”
陈纪斌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最后还是上课铃响起,才打断了他的苦口婆心。
*
“清月姐。”
下午放学才刚出教室,秦清月就遇上了曲菱。
“嗯?有事?”
拿回了五千块钱的秦清月倒是没有针对曲菱,毕竟还是亲戚,而且一码归一码。
“你、姨妈找到了吗?”曲菱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一转,问起了周茹。
昨天秦清月去拿钱的事曲菱自然是知道了,也是因为这个周敏在家还发了不小的脾气。
“嗯,我妈没事,回家了。”
多的秦清月也不想跟她多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曲菱表现得对自己还算是亲昵,可是她总感觉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重生之后异常相信自己直觉的秦清月打算不深交,甚至还想着有事没事避着点。
秦清月不冷不淡的态度,直接让两人之间气氛陷入莫名尴尬。
“我好久都没看见秦朗哥哥了,清月姐你这个周末有空么?我去你家写作业好不好?”
忽然,曲菱脸上又扯出了笑意。
“这周不行,我跟同学有约了,我哥也不一定在家。”
听她这么说,曲菱看似无助地咬住了下嘴唇。
但秦清月说的却都是实话。
有了自行车的秦朗,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原本还担心上周都不在家,秦朗回来找不到人会不会追问,却没曾想人家压根就没回来。
前几个星期还知道打一声招呼,上周直接就是没看见人影。
秦学峰和秦清月两人是因为忙得没时间问他,而秦朗则是忙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家,还有妹妹和爸妈。
“小伙子,这是今天的工钱。”
秦朗笑眯眯地接过了摊主给的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受到秦清月跑腿的启发,秦朗这几个星期都在来回用自行车给人拉货。
虽然赚的是个辛苦钱,但几个星期加起来来回跑的,秦朗也赚了有小几百。
眼看着自行车的钱快赚回来了,秦朗更是充满了干劲。
“秦朗,去打球吗?”
“不去了,一会我还得出去一趟。”
下午秦朗回学校食堂吃了个饭,遇到了同寝室正准备去打球的同学。
“秦朗,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以前说起去打球,秦朗是最积极的那个,可是最近几个礼拜没课或者周末的时候都看不见人。
“没什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啊,先走了。”
秦朗几口扒完了饭菜朝同学摆摆手就跑了。
“哎......!”那同学有些傻眼,转头问旁边的人:“你知道这小子最近在干嘛吗?神出鬼没的。”
被问到的人和秦朗是一个系的,他看了秦朗的背影一眼后,摇摇头:“他没说。”
“这小子,是准备好期末挂科了吧?”
听着嘀咕,那人把头往下埋了埋,眼底不经意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秦朗和他都是经济学专业的,秦朗的成绩在整个系成绩是名列前茅的,平时性格也好的他也颇有人缘。
埋头吃饭这个人名叫郭鸣,他成绩也不差,但每次运气好像都不太好似的,总是落后于秦朗一两名。
秦朗并不知道别人的想法,等到拉完最后一趟,已经八点多了。
兜里揣着工钱,他骑着愈发熟练的自行车赶在宵禁前回去。
夜风微凉,秦朗吹着口哨一手扶着自行车把在路上骑得飞快。
两个礼拜没回家,害怕久了回去被亲妈撵着骂,秦朗打算明天晚上回去一趟。
想着回去就要把自行车还给妹妹,他不免有些惆怅。
*
周五晚上,秦学峰去了菜市场,秦清月还没回来,周茹一个人躺在院子的躺椅上。
“妈!”
秦朗鬼鬼祟祟的打算进门先换身衣服,却被坐在院子里的周茹撞了个正着。
看着突然回来的陌生儿子,周茹应了一声之后,皱起了眉。
“秦朗?”自家儿子据说是叫这个名字。
打量着因为晒了这段时间肤色有些黝黑的秦朗,周茹语气中透着一丝狐疑。
这儿子怎么跟老秦长得不太像呢?跟自己也不像。
还是女儿漂亮,白白净净的,看这儿子,怎么就跟个泥猴似的。
当听见亲妈不太确定的语气时,秦朗才发现她头上的纱布和搭在椅子上缠着绷带的腿。
“妈?你怎么了?”
此刻秦朗也顾不上挨不挨骂的了,赶忙跑到周茹跟前蹲下身。
“哦,没事,就是不小心被车撞了。”周茹打量着没有半点印象的儿子,有些难为情:“还有就是、暂时也不记得你了。”
听见这话的秦朗如遭雷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正当秦朗自责的时候,秦清月刚好回来了。
“告诉你什么啊,你这两个礼拜都没挨家。”放下书包,秦清月习惯性的打击着亲哥:“没事,咱妈都快好了。”
“是啊,没事了,你也别太紧张。”周茹也跟着一笑,开口安抚着儿子。
秦朗属于神经大条型的,听两人都这么说,才真的松了口气。
吃过晚饭洗完澡,秦清月溜进了秦朗的房里。
“哥。”
突然听见声音,正在数钱的秦朗一惊,赶忙把手里的钱藏到书底下。
“哎呀,你怎么走路都没个声音啊!”
见是秦清月,秦朗才松了口气。
“嘿嘿,那爸妈不是还在客厅呢么。”说完,她探头看向秦朗手里那一沓有零有整的票子。“收获还不小呢。”
秦清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哼,你可别打我主意。”
侧过身,秦朗把手里的钱往身前藏了藏。
“切,秦朗,看你这小气样,我还打算跟你商量赚钱的事呢!”
“你说!”听见赚钱两个字,秦朗就来了劲。“倒爷跑腿你哥我都能行!”
年少贪玩不知赚钱好,尝到甜头的秦朗现在根本就不想放过一点机会。
“爸妈他们下岗的事已经成了定局,现在妈又失忆了,现在住的到底是别人的房子,关系再好咱也不能理所当然地住下去。”
听着妹妹的分析,秦朗也不住的点头。
“你说怎么办,哥都听你的。”
“哥......”见秦朗洗耳恭听的模样,秦清月有些哭笑不得:“你忘了你学的是什么专业了吗?”
“经济学啊。”
“所以关于经济这块,不应该你比我清楚吗?!”
“没教啊!”秦朗挠挠头。
秦朗表示微观宏观他都懂,可是教授没讲过怎么能快速有效的赚到钱。
秦清月:......
行吧,自家哥哥是干大事的。
“我有两个方案,咱们先商量一下。”
随后,秦清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处在下岗潮的阶段,工作不好找。
这段时间秦学峰也没少跑,但收效甚微。
每个厂或者单位人炒得不少,压根没地方去。
算了算身上的钱,去盘个地方让爸妈两人做点小买卖倒是还够的。
“学校附近开个小吃店,或者跟咱一开始那样,把新吴的衣服运到西京来卖。”
秦清月说完,秦朗当即就否定了开小吃店的方案。
“咱妈那手艺可能不太行,家常菜只会那几样,再说了,她要开小吃店,那绝对是赔本生意。”
秦朗说完,秦清月也顿时哭笑不得。
周茹做事实诚,那要是开饭店,绝对是真材实料利润低的。
再遇到几个可怜的,白送也说不定。
“卖衣服......倒是可行,但就不知道爸妈他们愿不愿意。”
周茹夫妻俩兢兢业业在单位工作了半辈子,做生意这事需要的是圆滑,跟人打交道也有学问,况且现在做生意这名声也不怎么好听,秦朗怕父母拉不下这个脸。
秦清月叹了口气。
“不如咱们先去问问他们?”
商量到了最后,秦清月也有些没辙了。
兄妹俩统一了意见之后,又回到了客厅。
“你俩怎么还没睡呢?”
虽然不记得,但周茹也知道,这个点是孩子该睡觉的点了。
“妈,咱们商量个事呗?”
秦清月笑着就挤到了周茹身边,神态略显娇憨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你说,说完赶紧去休息了,这都十点多了。”
“妈,你记不记得,你和我爸下岗这事?”
问完之后,秦清月忐忑地看了周茹一眼。
一旁的秦学峰见妻子愣住赶忙朝秦清月瞪了一眼:“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说呢!”
下岗这事是夫妻俩的心病,现在周茹不记得了,担子就落在了秦学峰一人身上。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跟妻子说这事就是害怕妻子担心,现在听见被女儿这么捅出来了,急得他直拧眉。
“哎呀!爸,这事妈早晚都得想起来的,你能瞒到什么时候,早商量晚商量的,早晚得商量不是。”
当把话开了个头,秦清月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那......”
“囡囡说得没错,你这不靠谱的,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呢?!”
秦学峰还想说什么,却被周茹打断了。
她眼睛一瞪看向丈夫:“咱们都下岗了,你还劝我多在医院住几天!秦学峰,你可真是个会花钱的主啊!”
眼见着老父亲就要被数落,秦清月赶紧把话题拉回正题。
“妈,我和我哥想了个主意,您听听看?!”
“行,你说。”
随后,秦清月把卖衣服的事告诉了周茹。
“虽然现在生意别人说的不太好听,但......”秦清月语气有些忐忑,生怕周茹听了生气。
“这有什么好不好听的,只要能挣钱就行!”周茹一摆手。
现在的她只想着怎么才能把住院花掉的钱赚回来。
见妻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秦学峰着急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倒卖可是犯法的!要是知道你干这事,当时我就不该给你钱!”
“爸!你听我说啊!”通过梦境,秦清月是知道做生意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正途,但现在她却得跟秦学峰解释:“倒卖是犯法的没错,可是咱们卖衣服也不算是倒卖啊!”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把新吴的衣服送到西京再卖出去,从中获利,这不是倒卖是什么!”
看着秦学峰因为生气而不太好的脸色,秦清月叹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原则性强的老父亲成了自家赚钱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外婆和外公是干什么的?”秦清月问。
“纺织厂的啊!”
“纺织厂是干嘛的?”
“你这丫头!纺织厂当然是生产布料的啊!”
“那不就行了?”秦清月耸耸肩。
她这话,秦学峰没听明白,秦朗也没听明白。
而失忆了的周茹在一旁更是茫然地看着女儿打哑谜,甚至发现自己连父母都忘了而有些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