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涛道:“我有个疑问。”
“我也有个疑问。”秦石微笑道,“你一定想问是谁招来了我和父亲——齐家的事,父亲可从来不多问的。你得感谢一个人,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面?”
楚涛叹息:“我原以为,也许君和会去找你。可他和秦家之间的是非似乎没那么容易化解。他若贸然出现,只会使自己陷入困境。秦爷根本不会饶他。莫非是……”
“沈雁飞。”秦石郑重道。
楚涛并不意外,放心地点点头,困倦地合上了双目:“只能是雁飞——我未曾信错人。”
秦石讶异道:“沈雁飞竟是你的人?齐爷这冤大头……”忽然想起,烽火岭中,沈雁飞单枪匹马闯罗昂的铁桶阵,亲为楚涛解围。红霜镇里,他和楚涛的初次会面,也有沈雁飞在场,后来他那墙头草一般的行径,又着实让人迷糊。他所熟悉的沈雁飞,一直是齐爷的代言人,但只要与楚涛有关,事情就变得复杂暧昧了起来。
难道沈雁飞果真是楚涛的眼线?又似乎不那么简单。
楚涛摇了摇头:“不,雁飞早已来了北岸,我们也有多年未曾联络了……”
“可他这回却愿拆齐爷的墙角来帮你——要知道齐恒敢这么做,自然有齐爷撑腰。齐爷若在,我和父亲只能做看热闹的人。只有今晚齐爷不在。他来找我,告诉我,整垮了楚涛,只换来南北两岸更尖锐的冲突。难得父亲也被他说服。我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能让沈雁飞为一个南岸人说话。除非他……”
楚涛不吭声,只微微一笑。
秦石沉默了很久,才道:“未料想,楚掌门的手段,竟是那么厉害,无孔不入。沈雁飞在齐家多年,忠心耿耿,以铁面无情著称,到头来竟能听你差遣!”
“秦大少应该听说过,数年前,雁飞离开南岸时,我以重金相赠的事吧。”
“当然!可单若重金相赠,哪里会……”
楚涛打断了他的猜测,径直道:“雁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与他曾有君子协定……”
“什么协定?”
楚涛却岔开话题含混道:“秦大少可别刁难他。适才你也说他在齐家多年忠心耿耿,从未有失职。倘若因我而使他在北岸无处立足,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背后害人的事,我自然不会做。不过,父亲和齐爷必然不是傻子,一定很容易就怀疑到他的立场,上次驿馆之行,雁飞的立场已经够含糊的了,甚至冷凤仪让齐兄去查沈雁飞的底细,不过应当是不了了之。此番,不能不让人起疑。雁飞此番,真是冒着生死之险。可他今日若不来望江台,齐恒也许真会下狠手要你的命。”
“他素来谨慎,既已有此为,当是想好了退路。”楚涛已不愿多说。
秦石望着车窗外黑洞洞的夜色许久,才答:“但愿。”心知这背后的复杂关系,楚涛必是要瞒着他的。
已无应答之声。
楚涛合着双目,带着平静的笑容,斜倚着车壁,摇摇晃晃地,竟就睡熟了。婴孩一般的单纯。谁会相信,这竟是南岸武林盟首?
也许,真是太困倦了吧。连日的伤痛,便是个铁人也招架不住。但秦石不明白,难道楚涛对望江台就没有半点设防之心么?以至于如此放肆地便睡过去了?
秦石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这么把紫玉令扔给一个酒鬼,要他掌事,这究竟靠不靠谱?但是看他毫无忧愁地熟睡的架势,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不必言,犹记当年一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