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旗风萧萧,凝香阁外,车水马龙。
戏班杂耍依然在闹腾腾的戏台上唱着演着,只是再不逢见妖美如木叶般的角儿——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人们倒更愿听书生在戏台上吹说南北两岸的江湖事。不管是冷美人闻琴许芳心,还是怪痞子大闹烽火岭。故事日复一日说着,喝彩声日复一日响着。
嫣红依然殷勤地召唤着各路熟客生客,闲下来的时候便坐在账台,朝着临街的空座发呆。这座位空了足有半年,却仍没人敢坐。
“半年没见谢君和来喝酒了。”
不知哪个角落冒出这么一声长叹。
“人家现今身份不同了!”
哄笑阵阵:“他能有什么身份?”
“这谢君和也真不识抬举,楚掌门看得起他,让他代为管事。他倒好,碧莲洲回来才三天吧,说不干就不干,跑得没了个踪影。”
“楚掌门倒也没留他,怪事。”
破空一个亮堂的声音惊得四座无声:“这种不识抬举的人,烂泥扶不上墙!”
嫣红兀自行至那桌旁,挥了挥手中的鸡毛掸子,扬起满桌灰尘。
“哟!”粗汉正欲发作,见如此美色,连声音都打了个弯。
嫣红却似笑非笑道:“客官您这等身份的人可是尊贵,小店的桌椅让江湖人坐久了,晦气。不特意打扫怎么成呢?”
粗汉虽不悦,脸上却强挤出一抹刻薄的笑:“老板娘这是刻薄我呢!”
“这真是为难奴家了,不扫,您说奴家待客不周,扫了,您说奴家刻薄,开店可真难呢!做人也难。”
店堂里又激起一阵哄笑:“哈,当初扬言挤兑他的是你,如今说他不识抬举的还是你!”
粗汉的脸红一阵绿一阵,随手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钱扔在桌面上,往门外去了。刚走出几步,却听“咚”地一声,与一黑影撞了个满怀。粗汉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见着老子不知该让么?”
立刻便知错了。那团黑影犀利一笑,他的双腿都颤抖起来。“谢……”没等他吐出完整的音,双脚已离了地面。两耳生风,哗啦一下子,他已横躺在街面上。
谢君和搓了搓手,掸了掸黑袍上的灰,若无其事道:“小二,老规矩。”
一屋子的谈论就此打住。
嫣红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倒酒去。书生摇着他的折扇慢悠悠行来笑道:“痞相不改。”确实,虽则半年不见,此刻的谢君和倒也着实没太大变化:散发乱须如蓬草,满面风尘如烟火,眉眼如刀,瘦脸似刻,见谁都是一幅杀人的凶相。
谢君和默默品了口嫣红端来的酒,“呵呵”一叹:“哪儿的酒都比不过凝香阁。”
“还算有眼光。老板娘替你留了半年的座。去哪儿闲逛了?”
“闲逛需要地方?”谢君和翘着他的二郎腿痞笑着应付。
书生知道他或许是不便说,便一笑置之。
“姓楚的来过没?”
“来,常来,不说话,喝了茶就走。”
谢君和突然鼻子一哼道:“他倒是清闲……”
书生试探着一问:“听逐羽剑派的剑客说,最近连他们都很少见到楚掌门。似乎他的伤……很是不轻?”
“我也才回来。”谢君和搪塞般一挑黑眉。便不消多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