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宁长公主尽管知道镇南王妃管不了楚月华,仍然迁怒于她。
她冷冰冰地道了一声:“不清楚。”便拉着叶雅茗气冲冲地离开了厅堂。
她们此时正位于康王府厅堂之中,这厅堂极大,许多人三三两两地或坐或站地在那里寒暄说话。
本来大家就对叶雅茗好奇,这会儿知道叶雅茗要跟未来弟媳妇见面,且陆观弈和陆观宇跟仇敌也差不多,这未来妯里俩注定不会和睦,因此都十分八卦,一个个都停下了聊天,望着这边吃瓜。
楚月华的无礼,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见裕宁长公主气冲冲离开,康王妃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其余所有人如刀子一般的目光都朝楚月华看去。
有些年纪大的宗室女卷便摇头:“庆容县主太没规矩了,真是被史氏教坏了。”
她们是皇家人,下面官员的妻子给她们行礼也可以不回礼,但也要看情况而定。
楚月华只是县主而不是公主,叶雅茗即便出身低微,她嫁进了一品大将军府,自身是四品诰命,陆忠勇和陆观弈都是边关将领,便是皇帝对他家都礼遇几分。从这一点上来说,楚月华对她都应该以礼相待。
更何况,楚月华跟陆观宇订了亲,叶雅茗往后便是楚月华的长嫂。如果没有皇家这层身份在,两人见面,应该是楚月华先给叶雅茗行礼才对。
现在有皇家这一层身份,两人算是各高对方一头,应该以平礼相待。
更不用说这其中还有裕宁长公主的面子。
因此楚月华这做法就显得太过无礼了。
屋外,康王妃一个劲地给裕宁长公主道歉。
“这不关你的事。”裕宁长公主道,“要道歉也应该是镇南王妃来,皇嫂你可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
她又道:“这件事我定然跟六皇堂兄好好说说,叫他管教一下女儿,也免得给我们皇家丢脸。”
康王妃不好接这话,转头笑着对叶雅茗道:“陆夫人你别往心里去。那丫头没个亲娘,现在的镇南王妃不好管,也管不到她,这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叶雅茗笑笑,没有说话。
她不能说不在意。
楚月华是皇家人,正二品品阶,比起她这个四品诰命来地位确实高许多。人家不给你脸,不给回礼其实也说得过去。她没资格表示委屈。
可她要表示不在意,表现自己的大度,把当场发作的裕宁长公主置于何地?楚月华真要说失礼,就是不给裕宁长公主的面子。
“行了,你去找人玩去吧。”裕宁长公主不想让叶雅茗为难,对她道,“我还有事跟康王妃说。你跟着不方便。”
“是。”叶雅茗朝二人行了一礼,“雅茗告退。”
她没回厅堂,而是出了正院,找了康王府的丫鬟婆子问了陈夫人所在的地方后,带着紫鸢、青枝往池塘边走去。
裕宁长公主是个干脆性子,以她的地位,也无需顾及谁。楚月华不给她面子,她自然也不会给镇南王的面子。
当即她让康王妃安排了个地方,让人把镇南王叫来,把楚月华的所作所为跟他说了一遍。
她道:“不是我要维护外人,帮着外人数落自家侄女。实则月华是谁教养大的,满大晋谁不知道?现在她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给宣武侯世子夫人甩脸子,甚至我这个姑母的面子都不给,她到底哪来的底气?现在除了你,还有谁给她撑腰?”
这话说得镇南王冷汗潸潸。
裕宁长公主这话,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开始裕宁长公主说的时候他其实并不以为然。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任性一点,不给宣武侯世子夫人面子,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皇家人,有任性的资本。
可裕宁长公主这话一说,他就坐不住了。裕宁长公主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自以为自己比卫国公还要厉害,所以才纵得楚月华不知天高地厚。
卫国公府现在就是禁忌,是谁也不能提的存在。
“不至于,不至于。陆家两兄弟一向不睦,月华她既跟陆二小子订亲,对陆大小子的媳妇没个好脸色不是正常的吗?何至于扯到别处去?她要真有那心机,也不至于当众给人没脸了不是?”
他站起来朝裕宁长公主行了一礼:“月华在皇妹面前无礼,堂兄给皇妹赔个不是。皇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回。”
他又正色道:“你放心,我回去定然对她严加管教。绝不让她再在外面闯祸。”
裕宁长公主站了起来:“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其实我并不想管。我今儿个多这句嘴,倒不是计较月华在我面前无礼,而是希望咱们都好好的,别惹皇上生气。如果你觉得我是在搅事,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她带着丫鬟离去。
镇南王站在那里好半晌,才咬着牙道:“先回前边。”
这时候离开,倒叫人议论纷纷。本来是小事一件,都被人说成了大事。因此镇南王只强忍着。
等到差不多到了宴席尾声,他羊装喝醉,叫人传话到后面去,让镇南王妃带着楚月华一起出来。
回到府上,他就叫人拉着楚月华到佛堂前跪下。
镇南王世子楚宗华立刻上前阻拦:“父王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您可别被人挑唆几句就责罚妹妹。妹妹打小失了亲娘就够可怜了,您要是再不疼惜她,她哪还有活路?”
镇南王妃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话可不就在说是她这个继母给镇南王灌了迷魂汤,让镇南王找楚月华的茬儿吗?
这些年三个继子继女唯恐她跟丈夫感情好,小小年纪就做了不少挑唆、栽赃、陷害的事,甚至还给她儿子下药,可怜她儿子小小年纪就整天把药当饭吃。这后面可少不了史氏的手笔。
要不是她长相美艳得了镇南王欢心,又嫁进来不久就怀孕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又变成了这样,镇南王心生愧疚而怜惜她,再不信那三人的挑唆陷害,她现在还不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