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张言之对屋外的仆人道。
仆人早已在他门前守着,他低头进来,细听张言之的吩咐。
“特使与这镇北将军,可是回到了小金城中?”张言之道。
仆人点了点头道:“是。”
张言之在两人离开这宅子之后便派出了几人跟踪墨香儿与王硕。墨香儿与王硕自然是早有防备,两人到了小金城中,便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稍作休息。这几人看着两人进了这客栈未有再出来,便未有再跟踪下去。墨香儿与王硕相视一笑,两人早已便从这客栈的后门出了去。
“可有何异常?”张言之道。
仆人摇头道:“回来的探子说,这两人在这客栈里待着并未有再出这客栈,大概这特使也不过是听了些流言,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大概次日便不在这小金城了。”
张言之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命仆人去传了一人过来。此人到了夜里,才来到了张言之屋中。
“你们到底是如何办事的?”张言之喝道。
来人有些害怕,他低下头来。
“这,属下也并不知晓,为何这祭祀之时,会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此人功夫极高,不像是普通之剑客。”来人心中不解道。
张言之心中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道:“那女童现在何处?”
“女童如今还未有下落。只是,倘若找到了这女童,又该如何处置?”来人道。
张言之叹了一声道:“这还用问?特使已然知晓,这女童是断不能碰她一丝一毫的。”
“是。属下明白。”来人道。
“这女童怕还是在那人手里,只是不知道此人欲意何为。”张言之看向来人,“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速来通报。”
来人退了下去。张言之转身去了书房,他提笔写了一封信,便让仆人连夜送了出去。
在小金城中,墨香儿与王硕出了那家客栈之后,又在了一间茶坊坐了下来。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王将军,您便现行回到江都吧。”墨香儿俯首道。
王硕知晓这是苏靳慕的意思,便道:“老朽这便回江都,来日到了都城,必定再与剑门令切磋。”
墨香儿笑了笑道:“将军,想不到您还记着此事。香儿的剑术,怎么能与将军您相较。”
“老朽倒是记得清楚。”王硕笑道。
墨香儿心中不经一酸,这王硕的笑容,与江言倒是有些神似。
“丫头,你可真打算这样送我离开小金城?”王硕回头看向墨香儿道。
两人驾马往小金城外而去,墨香儿也是想送这王硕出城,方才打算回客栈见苏靳慕。
“这出城也不远。”墨香儿回着。
“老朽这一生至今为止,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的剑术有你了得。老朽见你小小年纪,便进入了北宫,如今还成为了北王的近身侍卫,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王硕称赞道。
墨香儿谦逊一笑道:“是将军您过奖了,在这都城,十二家剑坊的剑术各有千秋,这北宫中的剑门司的剑门令更是出类拔萃,香儿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王硕爽朗一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谦逊得极。”
墨香儿低头一笑。恍然之间,又似是见到了江言。墨香儿嘴唇微启,差一些叫出“江叔”二字。
“你与慕离年纪相仿,总是叫将军,老朽也觉着有些奇怪。不如这样,从今以后,丫头你便叫我叔父吧。我这膝下无子,也未有享过这儿女之乐,多一个人叫老朽叔父,老朽来到这都城以后,这也不算孤单一人了。”王硕道。
墨香儿本就觉着王硕与江言有相同之处,王硕忽然这么一说,让墨香儿有些一惊。见墨香儿似乎是有些不情愿,王硕笑道:“丫头,你便可怜可怜老朽罢了。”
墨香儿回过神来,她看向王硕道:“香儿自然不是这意思,只是香儿忽然觉着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位叔父,觉着这心里甚暖。”
墨香儿笑着,就像是在江言眼前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一样。
墨香儿在小金城外与王硕道别。王硕踢了踢马腹,便出了城门。
“叔父。”墨香儿在王硕身后唤道。
王硕回头。这丫头对我的情分,倒真正像是似亲人一般。王硕回头看向墨香儿,似乎也像是见着自己女儿一般,他的眼里有些波光,他心中着实被墨香儿这声“叔父”温暖许多。
墨香儿目送王硕消失在自己眼神不及之处以后,才调转马儿的方向回到了小金城中。苏靳慕已然在这客栈里等候了多时,见墨香儿平安归来,心里倒是长呼出了一口气。
“那女童呢?”墨香儿四下望去,并未有见到那女童的身影。
苏靳慕笑着看向墨香儿道:“这女童我已送还至她母亲手中,如今怕是已经去了江都,早已不在这小金城了。你也不必担心了。”
墨香儿心中一喜。只是未有与这女童道别,心中还是隐约有些遗憾。不过墨香儿知晓,苏靳慕这样急着将女童送了回去,并且安排两人离开小金城,都是为了这女童着想。
“多谢柒爷。”墨香儿道。
苏靳慕挥了挥手,让墨香儿坐了下来。
“这事不在我,全在于你。若非你加急赶往王硕府中,怕是今日便有人来搜查这客栈,我想要保住这女童,怕是难了。”苏靳慕道。
墨香儿思量了一番,倘若不及时请来王硕,再与他赶到那张言之府上,怕是这客栈已然有人来搜查。只是她见过张言之这人,这人虽然阿谀奉承,但是他也胆小,怕惹是生非。墨香儿心中有一丝发寒,这小金城到底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柒爷,为何我们不找来这小金城中的百姓,仔细询问一番,顺水摸鱼,一定会找到这幕后之人。”墨香儿道。
苏靳慕看向杯中之茶道:“倘若能从这百姓口中得知,又何故让你去往江都?这城中百姓依然惧怕这股暗流。你可知晓,今日我送走这女童母女,于她们二人来讲,我也算是对她们母女二人有救命之恩,但她们也未有多说一句关于这祭祀之事。”
墨香儿忽得怔住,能让小金城所有人保持缄默,不敢说出这一句话,此人到底有何手段?
不过这小金城也并非未有敢说之人,苏靳慕便花下重金,买来了一些消息,不过也只得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小金城的祭祀所选出来的女童,虽然是按照生辰八字来的。不过,这每一家人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童作为祭献之物。富庶人家,便会掏出钱币来换下自己孩童,而贫寒之家,倘若凑不出这钱币,便会成为这祭祀之物。而单是这一祭祀孩童的选出,便会把这钱币收得盆满钵满。小金城信奉这天灵之人也不在少数,极少些开明之人,心中虽然不愿如此,但是也只能顺从众人,参加这祭祀典礼。
“不过,经此一事,这小金城在这段时间里,是断不会再出现这祭祀的。”苏靳慕笃定道。
墨香儿点了点头,她知晓,这张言之等人,总归是忌怕这消息落入他的耳中。
不过他们是断不会想到,这柒爷可是知晓透彻,等柒爷一回宫中,这小金城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官吏一定会得到惩治。墨香儿心中想着。
“柒爷。过了近日,怕是不会再有何事耽搁了?”墨香儿轻声道。她有些胆怯,这苏靳慕原本的计划,似乎都被她给扰乱了。倘若不是自己多事,也不会遇上这些事情。不过墨香儿转念一想,倘若自己不如此多事,也不会发现这北国看似不起波澜的政治局面,竟然也会有些暗流涌动之事。想到这里墨香儿倒不是那么胆怯了。就算是自己打乱了苏靳慕的计划,也算是功过相抵,自己倒也可以脱身了。
“呵。”苏靳慕笑出声来。
他心中忽然觉着一遇上墨香儿,自己身边便会生出一些事端。
“是啊,我们也不必再耽搁,既然这祭祀一事已然告一段落,明日便得快马加鞭了。”苏靳慕道。
墨香儿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她捂住肚子,脸上红了起来。这怎么忽然就饿了?
苏靳慕起身往门外走去,他回头看着墨香儿,嘴角上扬道:“还不快走!”
“是。”
墨香儿嬉笑着,便跟在苏靳慕身后。她这肚子可是饿极了,再也等不及了。
墨香儿叫来小二,点了些菜之后,便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吃了起来。苏靳慕见她吃得欢愉,自己的胃口似乎也好了许多。
这客栈里倒是未有人,两人自在吃着,倒是未有如之前那样,有被人一直盯着的不适之感。
墨香儿似乎是发现了自己有些狼吞虎咽了,她慢慢放下速度来,只轻轻喝下一口汤,便忽然不再吃了。
“怎么?”
苏靳慕也停下来,他看向墨香儿,只觉着墨香儿有些奇怪。
墨香儿舔了舔嘴角道:“香儿已经吃饱了。”
苏靳慕低垂下眼帘道:“这明日可是要赶上这几日耽搁的路程,倘若你不在多吃一些,怕是未有体力回去。”
苏靳慕知晓这墨香儿是有些窘迫了,她并不是真的有了饱意。
这苏靳慕如此一说,墨香儿心中倒是欢愉不已。
“柒爷思量周全,香儿还是多吃一些好了。”
墨香儿又拿起手中的木筷,放心吃了起来。
苏靳慕笑了笑,也继续吃了起来。明日便真正要回到北宫了,这回宫之后,一切便不会再如此这样有她如影随形了。苏靳慕看向墨香儿,只一眼,他的心便又有些不宁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