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铁卒他们七个九阶武者,都是为了追求长生,才拜师于谢歧行的。
若是那位女仙人也有长生之法,他们改换师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岐行不知道铁卒内心所想,只是简单“嗯”了一声,准备离去。
刚走出两步,便是又停下。
他转身,对铁卒说道——
“把你另外六名师兄弟叫来,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弟子领命。”
谢岐行言罢,再度看向先前那严无鹭、云清止二人离去的方向。
他在想,如果云清止如今的实力,也已经是到了九阶仙尊的境界吗?
那么……她一定是有法子获得本源之气!
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未知秘法。
本源之气,那可是仙人突破境界的必须之物。
不管是对方哪一种情况,谢岐行都已然决定要拿到手!
必要时刻,就连云清止,也绝逃不过当年大师姐的下场……痛下杀手,这种事情,谢岐行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谢岐行决意要冲击传说中“第十阶”的存在。
那是自有记载的千万年来,只有霁华仙尊才到达过的境界!
他要……超越他!
……
……
在下山的路上。
严无鹭的【天灵根】神识确认,暂时没有人跟踪自己与云清止。
云清止得知,也是长舒一口气。
原来,她也一直很紧张,担心那谢岐行会出手试探她的实力。
但还好,对方并没有……
看来对方还是和当年一样傻冒。
云清止暗暗想着。
严无鹭突然询问云清止道:“这位假冒霁华仙尊的仙人,是你的同门师弟?”
“曾经算是。”
云清止平复呼吸,澹澹回应,“但是他天资愚钝、品行不端,又偷学内门功法、败坏宗门名声,早已经被掌门给逐出师门了。”
“……也就是我师父,当初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一段时日。”
“你好像很紧张?”严无鹭发现云清止的微微异常。
云清止左右看了看,暗暗靠近开口道——
“废话!差点死了,谁不紧张?”
她说着,转而又道:“……你知道这世间的仙道、修士,为什么如今会陨落至此吗?”
严无鹭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云清止则继续道:“因为,当初霁华仙尊带领仙界飞升之后,世间便少了一种本源之气。”
“……这种本源之气,对于武者的修炼,仅仅只影响突破武神境界。”
“……但对于修士来说,本源之气就像灵气一般必需,每一层大境界的突破,都需要本源之气的助力。”
严无鹭有些明白了。
他暗想,怪不得自从仙人时期结束以来,这么多年,修士这一修炼之道,就仿佛戛然而止一般。
本以为只不过是修士的突然断层所致。
没想到,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层原因……
想来,云清止这么多年,实力毫无长进,也是跟本源之气消失、导致修士无法修炼有关吧。
但是很快,严无鹭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本源之气关乎修士境界,那么如今本源之气消失,那谢岐行,又是如何实力增长、并突破至九阶仙尊的?”
“我也不知道。”
“……谢岐行这人,以前天赋就差,在宗门之时也只不过是一个杂役弟子,后来更是因为自身品行原因而被逐出师门。”
“……按理来说,本源之气消失,他更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才对。”
云清止径直说道。
尔后,她又补充道:“不过,之前在那谢岐行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一丝丝大师姐的灵力气息。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关联。”
“……可惜,我现在实力被限制得厉害,也只有谢岐行乘空而来、释放灵力的时候,才感觉到了些许罢了。”
“大师姐?”严无鹭又有些懵了。
虽然先前听谢岐行似乎也提到过这“大师姐”,但是严无鹭却是对此不甚了解。
云清止则是顺势解释道:“大师姐,是我们瑶仙宗那一辈年轻修士当中,天赋最高、实力最强的。”
“……只是可惜,大师姐的心思不在于修炼长生之上,不然,宗门早就将她当作下一任掌门培养了。”
严无鹭闻言,脑内飞速运转——
瑶仙宗?
瑶仙宗,那可是残破史料中记载在仙人时期的第一仙门,天地间绝对的庞然大物。
霁华仙尊便是当初瑶仙宗的第十九代掌门仙尊。
没想到,云清止当初打死也不想说出的师门,竟然就是瑶仙宗。
想来,莫不是觉得自己当初太窘迫了,不忍玷污师门名声?
严无鹭没太想明白。
他转而询问起自己心中的另外一个疑问——
“这世间,究竟还有多少个仙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应该就只剩下谢岐行与我了。”
云清止说着,想了想,又道:“大师姐也有可能,但是……如果大师姐还在的话,她一定不会容许谢岐行这个败类、侮辱霁华仙尊的名号的。”
“……大师姐以往也是最为尊敬霁华仙尊的修士之一。”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更加好奇,“这么说来,你口中一直念叨的大师姐,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名号吗?”
“说了你也不知道。”
云清止有些随意道。
但当她看向严无鹭的双眼时,顿时只感觉一阵心理恐惧,不由又老实回道——
“大师姐的尊号为‘青柳上仙’,名叫柳……”
“有人来了。”
严无鹭突然谨慎出声,打断了云清止的话语。
“……应该是这里巡逻的道士,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嗯。”
云清止也是点了点首。
“……我的灵力被限制太重、基本没有,还是得你带我出去。”
但她又紧急出声提醒道:“不要把我装入纳戒里去!”
云清止本是底气十足地说着。
但当她的视线与严无鹭交错之时,便是立马避开,不敢直视。
“嗯,知道了。”
严无鹭澹澹答应。
虽然在他的心中,对于之前云清止突然出手创造了屏障还存有一丝疑虑,但想来,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尔后,严无鹭便是一手轻轻揽过云清止腰间,继续道:“那么,也只能先抱着你、用身法轻功离开了。”
云清止微微有些不适应。
但想来,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对方抱着了,也便没怎么在意。
乌云蔽月,二人趁此机会快速离开了紫金山门。
……
通往西域之地的大乾甬道上。
严无鹭与云清止二人,此刻正静坐在一路边茶摊处,同时也让奔波一夜的马匹在此休息休息、吃些草料。
严无鹭戴有简单束发冠带、身着暗色锦衣便服,腰间挂有精锻长剑,手里拿着一杯普通青瓷茶杯,视线聚集在茶水上的波纹。
而云清止则是一袭云白色便服,她一手撑头、眺望着远方,目光有些失神发呆。
远远看去,只觉得这二人的确像是一对年轻俊美、郎才女貌的江湖侠侣。
而在严无鹭此刻的内心,则是各种想法不断……
他知道自己很幸运。
可能既是因为“雪灵丹”的奇效,也是因为他自己这些时间来的厚积薄发,使得如今的他已经突破至六阶武者之境界。
才短短不到两年,竟然是都已经跟张春华、易秋月这样自幼接受镇北暗卫残酷训练的天才达到了同样境界。
想来,这般速度之快的修炼,史上绝无第二个武者了吧。
但是此刻,严无鹭却是丝毫高兴不起来……
昨夜紫金山顶,自己彻底损失了青甲妖傀与黑甲妖傀,这可是药王谷禁忌秘术呀!
没想到竟然都不是那“铁卒”的一合之敌。
而严无鹭自己的实力,感觉应该不会比那个样子好到那去。
甚至说不定还不如五甲妖傀,毕竟那两具妖傀没有痛感、没有恐惧。
而他则不是……
严无鹭视线从茶杯上移开,低首思考,感叹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自己还是得不断变强才行!
绝不能再受到昨夜那般生命威胁。
路边茶摊上依稀有十多个客人。
但没有哪一个如此刻的严无鹭这般头疼。
直到,一小队马匪乱军乘风狂奔而来。
顿时尘土四扬。
他们身着大乾守备军的制式皮甲。
但现在却是在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应该是河西走廊地区的大乾守备军。”
严无鹭回过神来,轻饮了一口茶水,静静看着无数茶摊客人被这四五个乱军给打劫。
“果然,大乾的守备军,都是一些不堪重用的家伙。”
“……打个劫都磨磨唧唧的。”
严无鹭暗暗说道。
其身旁云清止倒是显得有些焦急,“你不救一救这些路人吗?”
“这些乱军也只是普通人,又不是武者。”
严无鹭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其余人的数量。
“并且,他们,才五个人,而这里此刻趴在地上的人,一共有近二十个。”
“……若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勇气保护自己,我救得了他们一时,救得了他们一世吗?”
云清止觉得严无鹭说得都是些歪理。
乱军又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
但是,一时间她也是不敢反驳,内心的恐惧甚至让她一直不敢直视严无鹭。
眼见乱军对这些人一个个搜身夺去钱财。
所有人都趴倒在地,只求保命。
整个场地里也就严无鹭与云清止二人依然坐在茶桌旁,仿佛置身事外的场外人一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君子所为。”云清止低声暗道。
“我又不是君子。”
严无鹭将手中茶一饮而尽,确实不像是个谦逊有礼君子。
他看向云清止,转而笑道:“……不过,若是这些人当中,有像你这么好看的美人,不论是男是女,倒是都可以救一下的。”
云清止额头一道黑线划过……
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有一丝丝莫名的喜悦。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被重要的人给肯定的缘故吧。
突然,在被打劫的人群之中,有人不愿交出传家之宝。
乱军试图杀人劫货。
云清止越发不能忍受。
她正欲出手之际,一道银子砸桌的突兀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寻声看去。
只见严无鹭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大锭银子,重重放在了木制茶桌上。
“小二,结账!多余的就不用找了。”
严无鹭澹然而有力地发声。
随即,他便是起身走向马厩内自己的乌云驹。
云清止突然有些懵,但她下意识跟着严无鹭一同起身离开。
众人也都是一脸惊愕。
……哪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能这般不慌不忙、大张旗鼓地结账的?!
而那五个原本准备杀人的乱军,却是登时被这白花花的大锭银子给吸引了全部目光。
他们两眼散发金光。
领队大汉更是直接持刀来到了严无鹭身前。
“嘿,小子,你的马匹不错嘛。”
领队大汉看了看严无鹭的乌云驹,又看了看自己的瘦马,由衷而又不怀好意地夸赞道。
严无鹭微微侧首,看了对方一眼。
云清止也是此刻来到了严无鹭的身旁。
领队大汉一懵,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时间忙于那些小鱼小虾,差点躲过了这么两条大鱼!
领队大汉咽了咽口水,坏笑道——
“嘿嘿嘿,你身旁的女人,也不错……”
领队大汉话语还未说完。
头颅便是已经落地。
鲜血迸溅。
一道如喷泉般的血柱,从其脖颈处直飞上天。
众人面色大骇。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见严无鹭是如何出手的。
只是在看过去之时,严无鹭就已经在缓缓擦拭自己的手中精锻长剑了。
“这……是‘人剑合一’的江湖高手!”
“什么?!人剑合一!”
剩余的四个乱军,也算是在军中有些见识的,知晓“人剑合一”的剑术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他们万万不是对手。
最后面的一个乱军,还准备趁着前面三个去送死的时候,然后自己暗暗熘走。
可谁知,他的脚步还没有移动,前面的三个都是登时跪下。
搞得他也没有办法了,只得随之跪下,一起乞求道——
“大侠饶命!”
严无鹭缓缓走来。
坐在了他们面前的一张茶桌上。
严无鹭的长剑已经擦拭完毕、崭新依旧。
他心中暗暗感叹自己刚刚的剑速差一点就可以滴血不沾了。
“饶命?”
“……可以,你们觉得自己的性命都值多少钱,从我手里买走吧。”
那四个乱军面面相觑,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而其余那些原本被打劫的人也是一脸懵,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四个乱军浑身上下摸索,拿出了大概四百多两的银票钱财,放在一起,双手递呈到了严无鹭身旁的茶桌上。
“大侠,我们,就只有这么多了。”
“可以。”
严无鹭澹澹瞥了一眼那些银票钱财,这些,显然都不是他们自己挣来的。
他继续道:“……想来,这一路上,你们也杀了不少人吧?”
“没、没有,大侠,您别……”
“不管多少,就当每人一条吧。也得这个价钱,从我手里买过去。”
乱军觉得十分无理。
眼前人又不是阎王爷,怎么就一定要从他手里买命呢?
但是,对方也确实如阎王爷一般,能够轻易杀死自己。
他们不敢反抗。
每个人又开始全身上下四处搜集值钱物件、典当银两。
有的人取下了腰带,从里面的狭缝中拿出私房钱;
有的人脱下了皮靴,从鞋底里面拿出了一些有味道的银票;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把自己镶嵌的金牙敲下来了。
他们心中暗想,好在,对方还只算一条,要是真的按他们这一路上杀得人命来算,那就真的是天价了……
其余众人都是一时目瞪口呆,他们开始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打劫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