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这天,天才微微亮,五皇子府便迎来一道圣旨。那五皇子水烈云还没起床,听到有公公到来,心急火燎地喊上婢女,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更衣,那公公在门口都等了半晌,水烈云才带着陆棠匆匆前来,恭敬地将传旨的公公迎了进来。
那公公却是一看到陆棠就眉开眼笑的,忙让陆棠起身接旨:“哎哟,五皇子妃哎,您可别折煞老奴了,您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皇上可都嘱咐小心着点呢,您这大礼,老奴可万万不敢承受啊!”
陆棠闻言,只羞涩地一笑:“承蒙公公抬爱,只是陆棠身受皇恩,不敢不敬。”
“咳咳,今日老奴前来,是有皇上的口谕的。”那公公见陆棠执意如此,便也不多话,清了清嗓子,开口念道:“谨遵皇上口谕,五皇子水烈云日表英才,天资粹美,日前平定魏地山匪有功,特封为魏王,理应即刻前往魏地,守护国之安定;然,五皇子妃陆氏,才德兼备,怀有身孕,朕感念其美德淑娴,不忍其受舟车劳顿之苦,特许五皇子水烈云、五皇子妃陆氏可待生产完毕后,再动身前往封地!”
“儿臣,叩谢父皇。”水烈云一咬牙,满心不甘。
陆棠却是十分欢喜,听到可以在家待产,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落了下来。她莞尔一笑,朝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个颜色,即刻便有侍女殷勤地走上前来,给传旨的公公一吊子钱:“辛苦公公走这一遭了,这点心意,就请公公喝茶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五皇子妃好好歇着,老奴还要去别的地方传旨了——皇上对您这一胎可是十分重视,说是第一个皇孙呢!!”那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钱,沉甸甸的,不由得眉开眼笑,心里暗道这五皇子妃是个懂事儿的。
“是,多谢公公!”陆棠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子,吩咐手下好生送走。
岂料,那边送走了公公,回过头来,这边水烈云正在大发雷霆呢:“什么劳什子魏王!父皇是怎么想的!我才不要当这什么魏王!”
“王爷!”陆棠赶紧上前劝道,“王爷莫要生气!这话可不能乱说,别没的让有心的人听去嚼舌根啊!王爷若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如意,赶紧去给王爷沏一壶茶来!”
“是。”叫如意的侍女赶紧应道,不一会儿端了一碗茶,小心翼翼地碰到了水烈云面前。
“喝什么茶!不喝!”那水烈云十分暴躁,大手一挥,直接就将那茶杯摔了出去,摔在地上碎成了碎片,将那侍女吓得瑟瑟发抖,“我还怕别人嚼舌根?那父皇就是看我不爽,才要我去当那什么魏王吧!”
“哎,你发什么脾气嘛。”陆棠走过去,朝着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点点头,先告退了。陆棠温柔地笑笑说,“封王是好事啊,你看你,一直以来父皇也不放心交给你办事,可是你这次办得很好啊,也赢得了民心!魏地虽然是块不大不小的封地,可地处要塞,和京都又离得最近——父皇也是放心你,才让你去的。”
“你懂什么!”水烈云正在气头上,怎么听得进去,“封了魏王,就代表了我以后再也没办法登上皇位了!!这太子的办法,可真毒啊!我还从没想过,我这二哥,居然也存了这种心思?”
“王爷……你……”陆棠一愣,她没想到水烈云居然也存了夺嫡的心思,可,这是一条多危险的路啊……只要不是笑到最后,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倒在前进的路上,而就凭水烈云这种大大咧咧、毫无城府的性子,又怎么和那些人拼谋略,又怎可能笑到最后?
陆棠对自己的夫君,还是很了解的,水烈云平时做个闲散王爷,是还不错,也不乱惹事,可若是要正儿八经去参与夺嫡,只可能为人鱼肉!——更何况,她刚有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对于现在的陆棠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更重要的了。
“王爷,做那皇帝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得意事了,你看我们现在挺好的呀……”她还是想试图说服水烈云。
“妇道人家,不知道就少插嘴!”水烈云没好气地说道,一把推开陆棠,朝着门外大踏步走开去。
陆棠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没有追,只是自己摇着头苦笑。
水烈云在府邸里没头苍蝇似地乱转,心乱如麻,循着鹅卵石路走着走着,忽听得前面传来悠扬的歌声: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八张机,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
声音算不上多动听,但是腔调十分柔媚、字字唱得绵长,一词一句,吱吱呀呀,唱尽了少女的思念与缠绵,听得水烈云烦躁的内心顿时偃旗息鼓,柔肠百转。
他忍不住循着歌声走过去,却发现走到了清扬阁外——正是侧妃谢宛清的居所。
水烈云一怔,他从来没听过谢宛清唱歌,本以为她是不会的,怎今日一听,格外新鲜,他看着院中独立的窈窕身影,忽然想起初见时的美好,谢宛清对着他盈盈一笑,便把那旁的花生生比了下去,还有二人在公主府那一段露水姻缘,虽然结局不算多完满,可当初的滋味想来……甚是销魂啊!
自从谢宛清嫁到五皇子府后,自己和她只有大婚那日才见过,那时候的谢宛清满心都还是不甘心,看不起自己,又十分刁蛮任性,因此自己也久不来这清扬阁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未见,再见仍是佳人身影悄然入心。
“宛清……”水烈云不由得出声唤道。
“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谢宛清停住了歌声,却并没有转身,只是痴然一笑,“是王爷么……是了,我又幻听了……王爷怎可能来我这清扬阁……王爷从未来过……”
听谢宛清说得这般凄然,水烈云心里一股内疚与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