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益南打开车窗，扔掉了手里的烟，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忍不住想吐，他硬生生将身体里的不适感压下去，按了按额角，状似专心地开起了车。

“一直以来，妈妈总是少言少语，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他本以为两人之间再无话，却不料兰芷却靠着车窗说起话来。

他有些诧异，心里头却还是忍不住高兴。

她却并不看他，自顾自说着，“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试过，试过在她面前叽叽喳喳说话，却从来得不到回应，她对我聒燥倒是并没表现得不耐烦，却总冷冷清清地说，兰芷，女孩子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说太多的话，容易让人把你看穿，比如现在，你说这么多话，乱七八糟，没有头绪，只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她好似陷入某种回忆，轻轻一笑，“是不是?她就是这么无趣的一个人。从此以后，对着她，我便失了开口的欲望。”

他忽然觉得很心疼，他竟然发现，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听她讲过，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真正的兰芷。

想起来，在一起的那几年，他一直在从她那儿索取，他们谈着恋爱，井然有序，他们嬉笑玩闹，她尽力配合他的脚步，被他算计着追着他的脚步考上他的那所大学，以至于到后来，他向大学同学介绍她时，他仍是一副欠抽的调调：“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兰芷，当初死皮赖脸的非巴着我不放，大学都非得考到我们学校来。”

男生们开始起哄，她倒也不介意，任他搂着自己的腰，一副甘之若饴的样子，竟然笑得一脸满足。

沈益南不知道如何接上兰芷的话，心里难受得紧，兰芷似乎也并没有打算要他说些什么，似乎不是在说给他听，而是在说给自己听。

虽然他们分开六年，可是有些东西仍就这么根深蒂固，他当然明白为什么兰芷要对他说这么多话，不是在对他倾诉什么，他看了看兰芷，笑了笑，说：“兰芷，你是怕我倦极了睡着，才对我说这么多话的对吗？”

她歪着头，注视着窗外，吃吃的笑了起来“看啊，真的是，就这样就被你看穿了。我学不来我妈的这种定力，我没有听她从小对我的教诲，所以。。。”她转头看他，眼神有丝迷茫，“沈益南，所以当初的我才被你看得透透的，吃得死死的，对吗？”

他微微一愣，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欠她一句什么必须要说了，“兰芷”他声音嘶哑着，“对不起。”

她轻轻的笑了，笑容像是很离他很远，“别当真，正如你所想的，我不过在跟你说话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没有那么容易犯困，我可不想死你手上。”

他握方向盘，不自觉的用了劲，心一阵阵的刺痛，我可不想死你手上，这样的宣告，这样的疏离，他还能做些什么呢？商场上尔虞我诈他经历过多少，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是面对这样尖锐的兰芷，他却只有噤声。

他觉得很冷，冷得他不禁咬着唇打了个寒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