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体,赫然便是丁无忌亲手所书!
扭头确认于小暖睡得正香,他一把撕开了信封。
里面的内容倒是简单,只是让他在需要说话的时候,如此这般说词即可。
只不过在信的最后,隐晦地提了句家人安好,阅后即焚。
看着“家人安好”四个字,冷怀逸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这句话可根本不是问候。
冷怀逸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回忆起了上巳那日送于小暖回来的马车里,那个男子的说话声音。
难怪自己那么熟悉,原来正是丁无忌!
自己和小暖,恐怕早就被皇城司……不,是被陛下给盯上了!
这封信,明显就是威胁。
想到这里,冷怀逸忽然嘴角勾起,眼底满是快意。
若是前生的自己,也许不会乖乖听话。
可这一世,这说法,倒是更合自己的意!
将信纸揉成一团压到枕头底下,冷怀逸重新躺了回去。
月光越窗而入,照在于小暖俏丽的脸庞上,仿佛为少女镀了层柔和清新的金边。
冷怀逸的眸光越发温柔。
小暖,只要再过一阵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还不等于小暖睡醒,窗外就传来一阵咣咣的锣声。
她皱着眉翻身坐起,粉嫩的唇瓣嘟得老高:“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这时,急促的拍门声也响了起来。
老二和老三在院里大喊:“大哥,嫂子,快起来,提前发榜了!”
“提前发榜了?”于小暖一轱辘滚到地上,趿拉着鞋子就拉开了房门。
老二和老三满脸急切地往屋里伸长了脖子:“大哥,走啊,看榜去!”
冷怀逸悄悄将枕头下的纸团拢在衣袖里,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看了老二和老三一眼:“早去晚去,结果有何不同?”
“没……”二人顿时支支吾吾,明白过来大哥是让他们平心静气。
于小暖赶紧走过来,白了冷怀逸一眼:“他们是关心你,你还好意思训他们?”
老二老三连忙往于小暖身后站了站,头点得像捣蒜似的。
看着狐假虎威的老二和老三,冷怀逸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轻叹了口气:“走吧。”
发榜依然是在贡院门口。
无论哪里的百姓,对于看热闹都有着深深的爱。京城的百姓更是如此。
离着贡院门口还有半条街的时候,路上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冷怀逸悄悄伸出双臂,将于小暖护在身边。周天导引法运转,在他身边创造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来。
这让于小暖不由得松了口气。
老二和老三正护着姚景中和罗语桃,也站在离冷怀逸不太远的地方。
可要是想再往里走,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于小暖抬头四顾,忽然眼前一亮:“走,那边!”
冷怀逸护着于小暖挤过去,眼底已然满是笑意。
这丫头,总是能找到这种既不耽误吃东西,又不耽误正经事的机会。
原来这边有间酒楼刚开门,楼上还都空着。
于小暖三两步蹿上台阶,将一把铜板拍到小二手里,急道:“领我们去二楼最东南角的包间。”
喝着豆浆吃着油条,于小暖倒是稍微有点遗憾:“还是离贡院门口远了点。”
“没事儿,我眼神好,耳朵也不差!”老二把嘴里的半个包子吞下去,豪迈地一拍胸脯。
终于又是几声锣响,绯袍人走出院门,开始发榜了。
“姚大哥,进了进了!”众人凑到窗口去听,顿时一阵欢腾,“第三十九名!”
姚景中二话没说,端起桌上的豆浆豪迈地一饮而尽:“以浆代酒,谢过诸位!”
因为姚景中知道冷怀逸的能耐,根本不担心他过不了会试,只是好奇他到底会是第几名。
“会元,江北道,冷怀逸!”
满街人声喧哗,瞬间传入二楼诸人耳中。
“恭喜你啊,离状元只有一步之遥了!”于小暖真诚地对着冷怀逸道贺。
她的双眸中闪着灼灼的光,所言显然皆是出自真心。
而此时的礼部中,也有正在为冷怀逸的成绩高兴的人。
会试的名单,都要经礼部的手。
礼部侍郎于弘方还不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已经知道了会元的名字。
江北道,冷怀逸,可不正是小暖自幼定亲的那一位?
“没想到啊,他居然如此出息!”于弘方满脸都是欣喜,走在礼部的院子里,脚步几乎有些飘飘然。
有下属见他兴致甚好,索性上前主动打个招呼:“于大人,怎么今日如此高兴?”
“嗐,没啥。”于弘方假装镇定地摆摆手,“就是女婿会试中了。”
“好事儿啊,恭喜于大人!”下属连忙拱手恭贺。
这事儿被路过的几位员外郎听见,都上前来凑凑热闹:“只是未曾听闻大人提起过贵婿……”
于弘方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闺女远嫁,平时自是不常提起。”
本来这些人还在猜测到底是京城哪位人士,毕竟会试中选名单近百人,适龄的可数不胜数。
他这一说远嫁,忽然让一名员外郎想起来,那年于小暖大张旗鼓地出嫁,好像正是嫁到了江北道那边。
江北道,莫非?
“贵婿莫非便是今科会元,江北冷怀逸?”
于弘方笑得见牙不见眼,却还依旧嘴硬:“正是那小子!”
有凑趣的员外郎,干脆提起宴请之事:“如此喜事,于大人不如哪天叫上冷怀逸一起出来吃饭热闹热闹?毕竟以后同朝为官,提前认识一下同僚,岂不是美事一桩?”
于弘方正要顺口应下,却忽然僵在原地。
说起来,自从那小子来了京城之后,居然没有来于府拜访一次?
礼数放在一边不提,莫非是冷怀逸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暖的事,才不敢出面了?
想到这里,于弘方笑吟吟地跟下属们客套了几句,这才独自走开。
只不过刚转过身,他的脸已经狠狠地拉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于弘方越想越气,干脆把笔往桌上一摔:“走,回府!”
“老爷,您不是刚去了礼部?”宋寄琴在后宅听说于弘方怒气冲冲地回了府,赶紧放下手头那盆没修剪完的花,往前院迎了过去。
于弘方一口闷了一杯茶水,这才气冲冲地摆手:“别提了,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