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苑内
景灼灼悠闲的趴在窗棂边,她身边的圆桌上,重轻墨的拜帖随意的扔在上面。
窗外秋意正浓,原本翠绿的树枝被点点黄意点缀,唯有那一株桃树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景灼灼不禁心想,不知这颗桃树到了冬天会是如何一番呢?
荼蘼掀了帘子进来,看见景灼灼一副悠闲的样子,眉头微蹙了起来。
“也就是你还这般惬意,要是换了另外两个,拿了皇子的名帖,还不到处炫耀啊。”
荼蘼的目光飘过圆桌上放着的名帖,她说的好似随意,但是眼中却带着一丝担忧。
她说的也是事实,这张名帖要给的是景楚楚或者景清儿,她们二人必然欣喜万分,偏偏这个名帖是给景灼灼的,她似乎一点也不稀罕。
景灼灼确实是不稀罕的,她瞟了一眼桌上的名帖,眼眸中闪过寒冽。
重轻墨的名帖,曾经勾动着她的心,让她日日期待,可是现在,她却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那个男人为了那个位子,灭了她一族,老天怜她,叫她重头再来,这一次她怎么可能随了他的愿呢?
他不是想要那个位子吗?那她就不止是让他心愿落空,就连那皇子的身份,景灼灼也要一并让他失去。
没有什么惩罚,要比心中执念错失交臂来的让他心痛,上一世他灭她满门,这一世,她就折他羽翼,那个他期待的位置,景灼灼要让他看到的永远也摸不到!
景灼灼看着桌上的名帖,瞳孔微微收敛,恨意慢慢弥漫散开。
荼蘼不远不近的站着,景灼灼眼眸中的寒意她自然是看见了。
她早就知道景灼灼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看来她心底的那道伤跟这个男人有关。
重轻墨,重轻枫的弟弟,也是目前他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景灼灼的伤口跟他有关,那自己心底的那一滴血泪,是不是也跟他有关呢?
“后天的出游,我陪你。”
荼蘼突然开口,拉回了景灼灼飘远了的思绪。
景灼灼抬眸看着荼蘼,荼蘼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在圆桌上,她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悲伤。
细细算来,这个男人不止害了自己,也害了荼蘼,所以自己同他的这一场战役,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荼蘼永远不会是一个旁观者。
“小姐,三小姐来了。”
芭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荼蘼听闻景清儿来了,朝景灼灼勾了勾唇角,撩帘走了出去。
景清儿会来,也在景灼灼的意料之内,就算景清儿想不通,秋姨娘的脑子还是极好的,现在并不是她们母女得意的时候,所以劝说景清儿来道歉,也是预料的结果。
“让她进来吧。”
景灼灼的端正了坐姿,又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名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景清儿缓步走进里屋,目光瞟了一眼景灼灼,又落在了别处。
景灼灼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景清儿,她不开口说话,景灼灼也不着急。
方房间里沉默了良久,只听见景灼灼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吸引了景清儿的目光,她的视线刚刚在桌上停留,顿时眼眸中迸发一道闪光。
“那是……”
景清儿被桌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张红色名帖,上面烫金色的字迹写着重轻墨的名字——那是儿二皇子的名帖。
景清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想景灼灼,见她脸上的目光也正落子自己的身上。
“大姐……”
景清儿欲言又止,她知道那张名帖意味着什么。
宫宴结束,几乎所有家的小姐都在等待着名帖,这意味着入了皇子的眼,也又可能入宫为妃。
虽然景清儿爱慕的人并非皇子,但是看到景灼灼的桌上放着二皇子的名帖,她的心里却是很不舒服。
宫宴上,景清儿原本想借诗词一关,让景灼灼出个丑的,却没想到自己还未出手,叶淑妃倒是点了景灼灼的名字。
见景灼灼被点名,景清儿心里一丝窃喜,一个被养在乡下的女儿,怎么可能懂什么叫诗词?这一关于景灼灼,那根本就是丢人现眼来着,等这场宫宴结束,景灼灼这个第一世家的嫡女,将会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更会被冠以草包大小姐之名,从此无人问津吧。
可是让景清儿大跌眼镜的是,景灼灼一首初秋听雨词,不但得到了皇家赏赐,还让她得到了二皇子的关注,这宫宴刚刚结束,名帖就送到了府上。
景灼灼看着发呆的景清儿,嘴角的笑意的更浓。
“三妹是想问这个吧。”
景灼灼拿起桌上的名帖,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又放回了桌上,她悠然的态度,似乎丝毫都不在意这张名帖是谁送来的一般。
“这是……二皇子的名帖?”
“是,他约我后日去静心湖听曲,可我觉得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随意跟男子出门的好,就算是皇子不便推脱,也应寻个伴一道才好。”
说道这里,景灼灼的脸上露出了难色,接着继续说道:“可惜我来京城时间太短,并未交上一二个好友,楚楚近日又因疾不便出门,我正犯难要如果回了他呢。”
说完,景灼灼还轻声叹了口气,似乎这件事让她确实很是烦忧一般。
景灼灼沉默了一会,又抬头看向景清儿,微蹙了下眉头,问道。
“三妹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
“大姐,三妹是来给你道歉的。”
景灼灼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景清儿的声音响了什么。
“那天是清儿的错,还请大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生清儿的气才好。”
景灼灼抬头看向景清儿,她低着头,很是虔诚的模样,倒好像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一般。
“那天的事,三妹并没有对我不起,左右你要打的人也不是我,这歉也没必要同我道。”
景灼灼再次斜斜的趴在窗棂之上,凉凉的说道。
她一副不经心的模样,让景清儿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
“姐姐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你该道歉的人又不是我,该接受道歉的人也不是我,我能有什么意思。”
正说着话,芭蕉进来奉茶,放下茶盏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定定的站在了景灼灼的身侧。
看到芭蕉,景清儿想起来了,那天她是要借教训芭蕉拂景灼灼的面子,难道她的意思是让自己给芭蕉道歉不成?
她景清儿好歹是景府的三小姐,怎么能给一个下人道歉呢?
景清儿的眉头蹙了起来,眼底升起一丝怒意,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桌上名帖的时候,怒意又消失了。
那可是二皇子送来的名帖,宫宴之上,二皇子一身藏青色宫袍,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身材完美,当真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尤其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睿智的俊目,眼角带着清浅的笑意,那双眼睛甚至要比宋子辰的眼眸还要明亮夺目。
景清儿想到二皇子重轻墨,她不愿意让景灼灼有机会成为二皇妃,也不愿意错失接近皇子的机会,想到来之前秋姨娘的教诲,成大器者,必能屈能伸,只是道个歉而已,就算是为了皇子,她屈尊一下也无妨。
“是,大姐教训的是,清儿是应该给芭蕉姑娘道个歉的。”
嘴上说着道歉,景清儿却没有实际行动,只是勾起唇角看着芭蕉,等待着她的反应。
听闻景清儿的话,芭蕉愣住了,她只是进来奉茶,却被景灼灼示意站到她身侧来,现下又是景清儿的道歉,这让芭蕉一时没反应过来。
“芭蕉,三小姐在给你道歉呢,你怎么看?”
景灼灼挑了挑眉头,笑吟吟的说道。
她的话让景清儿脸色微变,她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想来芭蕉也不敢真的让自己福身道歉的,却不想景灼灼来了这么一句话。
“奴婢怕是担不起三小姐的道歉。”
芭蕉愣了愣神,慌忙接口说道。
“这有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纵使她是景府三小姐,错了就要认的,这个理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也是一样说的通。”
景灼灼轻笑一下,看向景清儿。
景清儿这会也愣住了,景灼灼把话头又抛给了她,这是逼着她要正式道歉呢。
“是……是清儿错了,清儿给芭蕉姑娘道歉。”
话一出口,景清儿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从小到大,景清儿从来没受过这般屈辱,道歉的话一出口,她就已经想要夺门而出了。
可想到二皇子的拜帖,景清儿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委屈,不能让景灼灼一个人去见二皇子,如果她真的成了二皇妃,那在景家自己和秋姨娘只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芭蕉愣住了,她惊慌失措的看向景灼灼,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三小姐给跟自己道歉。
“三妹果然是孺子可教,这下姐姐也便放心了,如若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休息了,后日二皇子的邀约,我还要想个好法子拒绝才是。”
说着,景灼灼苦着一张脸,看向桌上的名帖。
“大姐,我以为还是不要拒绝的好,毕竟是皇子邀约,大姐还是不要拂了二皇子的面子才好。”
景清儿见景灼灼终于再次将话题转移到名帖上,慌忙劝阻她,与其让她拒绝了二皇子,引的皇子对她更加上心,不让借此机会让二皇子认清楚景灼灼的真面目,彻底对她死心的好。
听闻景清儿的话,景灼灼为难了,她将桌上的名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几番折腾最后还是放下了。
“三妹说的也对,可是姐姐我无友人陪伴,确也不好单独去见一个男子的。”
“清儿愿陪大姐同去。”
景清儿慌忙接口,生怕自己做过了什么一般。
“你……陪我去?”
“是,清儿愿意陪大姐同去,这样的话,大姐就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皇子的邀请婉拒了总是不好的。”
景清儿说的似乎很是在理,只是她明亮的眼眸中是隐忍不住的窃喜,让景灼灼的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