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灼灼瞥了一眼芭蕉,她知道自己不在王府的这几天,身边一直不少重九的人,想来是他担心自己的安全,专门拍来的人,景灼灼也知道芭蕉一直都有跟他们联系,她没有问过,这也是芭蕉第一次提起。
原来这些天不管是自己过的不好,重九过的也不好,听芭蕉这么说,景灼灼的心中有些酸痛。
“回王府。”景灼灼低声喃喃的说道。
回去看看重九也好,这几天景灼灼也想了很多,把景深的死全部推卸到重九的身上,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很多事情并不是重九能预料到的,站在他的位置,也会有很多的无能为力。
芭蕉一听景灼灼说要回王府,顿时嘴角上扬,一脸的喜悦。
“真的,那我去跟车夫说,不瞒王妃,咱家门口天天都有马车等着,这都是王爷安排的,说是等着王妃回府的时候用。”
景灼灼看着芭蕉欢喜的往门外跑,嘴角也不禁轻轻的扬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想要回去,所以直接留了车夫在这里等着,他应该也是期待着自己回去吧。
离开王府也就七八天的样子,再次站在府中的时候,景灼灼居然有一种恍然如世的感觉。
景还是一样的景,唯一变的就是心境。
“王爷呢?”景灼灼偏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管家,问道。
“回王妃的话,王爷在书房见客呢,还不知道王妃回来,他若是知道,一准高兴,老奴这就去通知。”
景灼灼拦下老奴,“算了,我自己过去吧。”
景灼灼心里明白,重九其实已经是很放纵自己了,面对自己的无理取闹,重九没有一丝怒火,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自己有有家不回,原本就不是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女人该做的,现在回来了,哪里又好意思让重九来迎接自己呢。
书房门口,月影远远看见景灼灼过来,嘴角便扬了起来。
“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不过王爷这会见客呢,要不我去说一声?”
景灼灼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紧闭的书房门上。
“还是我进去吧,芭蕉把东西给我。”景灼灼从芭蕉手中接过茶盘,沉声说道。
景深入土为安之后,景灼灼也想了很多,重九就是面具男,那自己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自己同他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期间要是发生了任何的意外,他们二人也不可能成为夫妻,如此想来,景灼灼觉得自己有必要珍惜这种关系。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景灼灼面对的都是欺骗、利用,难得重九真心待自己,就冲着他的这份感情,景灼灼也觉得自己应该为两个人付出点什么,从景府回来的路上,景灼灼想了很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见重九,希望重九不会怪罪自己,希望自己跟重九还有机会和好如初。
看到景灼灼手中的茶盘,月影心中明了,看来她这是准备斟茶表歉意的,既然这样,月影自然退开一步,王爷跟王妃和好,也是他的心愿,他自然配合。
景灼灼怀着忐忑的心情缓步上前,正准备伸手推开书房的门,里面传来重九的声音。
“十座城池,不然免谈。”重九的声音很是威严,让景灼灼贴在门的手顿住了。
十座城池?那可是相当大的一块面积,重九这是再跟什么人谈话?
“王爷,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怒意。
“对,你说对了,我就是狮子大开口了,实话跟你说,黎之熙杀死的可是我的大舅哥,我更希望你们能放弃他,把他交给我处置。”重九的声音听来有些冰冷。
听到这里,景灼灼顿时意识到书房里在做着什么样的交易,那个苍老的声音,应该是南越派来的人,南越的人来的可真快,他们想带走黎之熙?那景深的仇怎么办?
想到这里景灼灼猛然推开了书房门,眼眸中带着怒火,望向南越来和谈的使者。
“你走吧,就算拿一百座城池,黎之熙也不能走,他必须留下给我大哥殉葬!”景灼灼瞪着南越来使,愤愤的说道。
景灼灼突然出现,也是重九始料未及的,他愣了一下,接着脸上的表情缓和,人也走起身走了过来。
“你回来了。”重九的声音轻轻淡淡的,但景灼灼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喜悦。
重九的目光在景灼灼的脸上停留片刻,很快的便看到了她手中的托盘。
托盘上一杯热茶冒着热气,看到这杯茶,重九的目光更加的温柔,他从景灼灼的手中接过托盘,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
“你可听见?王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心疼十座城池,我倒觉得他们换不来亲人的性命,你走吧,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南越不缺皇子,少一个应该也不打紧。”重九的目光依旧落在景灼灼的身上,他嘴角微扬,冰冷的话是说给来使听的。
“你!”来使被激怒,猛然上前一步,看到门口站着的月影,又匆忙后退了一步。
“王爷,你还是考虑清楚的好,毕竟南越现在不比从前,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东定未必是南越的对手。”
“这就不是你改操心的事了,来人,送客!”
重九扬声,站在门口的月影快步走进来,摆出了一副你不走,我可就打了的架势,来使眼见讨不上好,愤愤的瞪一眼重九,快步走出了书房。
书房门被月影关上,房间里只有景灼灼和重九二人,两个人安静的看着对方,重九的眼中满是喜悦,景灼灼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累了吧,走,我送你回屋。”重九先开口,他有心忽略景灼灼眼眸中复杂的神色,笑着说道。
“恩,有些累了。”景灼灼淡淡的说道。
景灼灼所谓的累,是心累,亲人的离世,让她心里难受,杀人者却很轻易的逃脱责罚更是让她心力交瘁,她现在确实需要休息,需要想想清楚,往后的路要如何走。
重九不问景灼灼在想什么,在他看来只要景灼灼回来,一切都不重要。
南越为了换回黎之熙也是肯出大价钱的,十座城池,一条人命,在世人眼中那是十分划算的交易,可是景灼灼不这么想,黎之熙放走的那一天,景灼灼的眼泪再次流出,景深的鲜血当时是滴在了景灼灼的胸前,就在那个位置,景灼灼始终感觉的到鲜血渐渐变冷的温度,那是心中的仇恨,这种仇恨不去处,景灼灼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重九。
重九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从景灼灼回来之后,他一日三餐都陪在景灼灼的身边,晚上却不留宿,更多的时候,他是安静的看着景灼灼的,看着她吃饭,看着她休息,他知道,在自己跟景灼灼的中间,被她无形的勾出了一条河,那条河将他们的心远远的隔开。
景灼灼也知道那条河的存在,她不是不想渡河,而是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要看到重九的眼睛,景灼灼就会想起景深临别时不舍的目光,景深用生命保护了景灼灼,临死之前还在为景灼灼担心着。
轻轻的叹了口气,景灼灼抬头望向天空中高悬的月亮。
月光茭白,带着凄冷,这就是景灼灼此时的心境。
王府怕是不能留了,景灼灼心中这么对自己说,心中的刺消除不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是折磨。
景灼灼伸手敷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是她跟重九的,可如果在这么折磨下去,景灼灼担心她会想要放弃这个生命。
环视一圈,景灼灼的目光最终落定在一旁的小桌上,上面放了笔墨,那是之前景灼灼刺绣时画花样子用的,可是这个时候,景灼灼却像用它写点别的。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出了王府,或许心情会好,景灼灼此时就是这么想的。
但景灼灼也知道,重九是一定不会让她走的,可她又非走不可。
咬了咬牙,景灼灼把心一横,快步走到小桌前,提笔写字。
清晨的阳光很是灿烂,这是难得的好天气,芭蕉如往常一般推开了里屋的门,却见床上空空。
“王妃?”芭蕉放下水盆,四周环视,却未见景灼灼的身影。
芭蕉的脸上顿时苍白了几分,这么早景灼灼能到哪里去呢?芭蕉一边想着,一边冲出了房间。
重九是在得到芭蕉的消息之后冲进房间的,房间里的没什么异样,一切跟昨天自己离开时一样。
“难道是有人绑走了王妃?”芭蕉红着眼眶,低声说道。
重九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床上的信笺上。
就在重九翻看信笺的时候,景灼灼坐在了出城的马车上。
“灼灼,你可考虑清楚了,那件事其实并不能怪齐天王的。”古子阑微蹙眉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景灼灼,沉声说道。
古子阑的话景灼灼又何尝不清楚呢,只是人一旦走进了死胡同,哪里是那么容易出来的。
“古姨,那些旧事就莫要再提了,之前咱们不是就想去探探星辰图的秘密吗?这回终于有机会了,难道你想放弃?”景灼灼挑了下眉头,目光清淡的看着古子阑。
古子阑知道景灼灼这是有意转移的话题,她不想再提关于重九的事情,那就随了她吧,出去散散心也未尝不是好事,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或许有一天景灼灼自己会想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