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哲和花沐容走出银行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他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旋转门突然动了起来，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站到了金圣哲的面前。
还未等金圣哲出声呼唤，女孩微笑着抢先开口：“哥哥！你也来了啊！是来看团长先生的吗？”
金圣哲惊讶地眨眨眼：“小慧，这里的灯光不怎么亮，你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田思慧甜甜地笑着：“当然了，任何脸只要我仔细看一遍就会印在我的脑子里，不会忘掉。”
“可是……”
金圣哲不太明白，田思慧的眼睛应该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脸，现在两人之间有一米多远的距离，她是怎么辨识出来的呢？
金圣哲的话停到中途，没有继续，因为他害怕继续说下去会戳到女孩的痛处。
田思慧似乎看出了金圣哲的心思，她睁着漂亮清澈的大眼睛，微笑着说道：“我的视力虽然不好，但是，有时候辨认一个人是谁，是不需要眼睛的，可以凭感觉。我早就熟悉金哥哥的感觉了，所以才会很快的认出你来。对我来说，这种事非常简单。”
然后，田思慧把脸转向花沐容，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漂亮的长头发姐姐，你也在啊。”
可能是因为这甜腻的语声听起来非常舒服悦耳，花沐容的嘴角不自然地动了动，目光烁烁地看着田思慧，却什么都没有说。
“joker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金圣哲问道。
“团长先生恢复得很好，他说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虽然我觉得有些勉强，医生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不用担心，我相信团长会很快健康的！”
看着田思慧开心的样子，金圣哲也笑了：“是吗？”
“当然！我陪了他一整天呢！一直以来，团长都非常照顾我，我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
金圣哲收起笑容，感到一丝担忧：“你今后的工作……”
“没关系，团长先生说马戏团还会继续开下去，他还会继续做团长。所以关于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在马戏团里会生活得很好的！”
田思慧甜馨的笑脸仿佛一朵纯洁美丽的鲜花，透着清新纯净的花香。她的一双大眼睛里，瞳孔虽然有些涣散空洞，但里面却透射出光明与希望。
注视着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金圣哲感到深深的怜惜。
“那么，你用来手术的钱……攒到多少了？”
“手术费大概几万元，我已经攒到五分之一了。我呀除了日常生活的开销之外，也不需要什么奢侈品，如果来到马戏团之前攒下的钱没有被人骗走，现在已经足够了呢！不过没关系，医院同意给我打折了，不久之后，我就可以达到正常人的视力了。”
田思慧开朗的脸上没有半点苦恼忧愁。
金圣哲垂下眼皮，心里一声叹息。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东西。
他迅速拿出钱包，把父亲给他的那张储蓄卡递到田思慧面前。
“这是我的储蓄，你拿去吧，应该够手术的费用了，密码就写在卡片上面。”
“这……这怎么行啊！”
田思慧睁着惊慌的眼睛，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仿佛那张储蓄卡是一颗危险的炸弹。
金圣哲很意外：“怎么了？”
田思慧低下头，脸色有些为难：“哥哥，我想用自己赚来的钱去手术，而不是靠别人的恩惠。哥哥你放心吧，我现在有能力在两年之内赚足够的钱。就在刚才，团长先生给我换了一份工薪更高的工作。”
金圣哲看着田思慧脸上尴尬的红晕，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行为很可能伤到了女孩的自尊，让女孩胸腔里那颗尚且稚嫩的心受了某种程度的伤害。
一个人可以卑微地活着，但绝不能舍弃自己的尊严。
这一点，田思慧这个文化程度不高且视物不清的女孩，做到了。
金圣哲思考了一会儿，轻缓地说道：“小慧，听我说。你不是有自己的梦想吗？你如果想成为一位合格甚至是优秀的马戏团演员，肯定是越早接受培训越好吧？你现在还很年轻，两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你的青春时光不能耽搁在为梦想而梦想的等待之上。听我的，这钱你拿着，这是我对你的梦想的支持与援助。”
田思慧听了这番话，脸上窘迫委屈的神色有所缓解，但还是没有抬起脸来，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就算是我借你的。”金圣哲温和地补充说道，“而且，不需要利息哦！”
田思慧终于抬起了头，抬起迷离的泪眼：“为什么？哥哥，我和你并不熟啊……你为什么……”
金圣哲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你这么冰雪聪明，两年之后一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马戏团演员的！”
两行晶莹透亮的泪水从田思慧的眼角流了下来，漂亮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挂在黑色的柔软毛刷上面，灯光照射上去，使它们看上去仿佛夜空中最明亮耀眼的星河。
田思慧伸出双手，把金圣哲递到她面前的卡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两年之后我会还清哥哥借给我的钱，还要为哥哥表演，哥哥一定要来看啊！”
“当然。”
“一言为定！”田思慧朝金圣哲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
金圣哲把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勾了上去：“一言为定！我要是变，我就是小狗！”
田思慧终于破涕为笑，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流，却一直避开金圣哲的视线。然后，她把储蓄卡捧在胸前，朝街道跑过去。
“小心，慢一点！”金圣哲考虑到田思慧的视力不好，便急忙提醒她。
田思慧跑到街边的时候，突然转回身，朝金圣哲用力地大喊：“谢谢你！金哥哥！”
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金圣哲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爸爸他……不会生气吧？”
花沐容撇嘴睨了金圣哲一眼：“喂，你今后的开销打算怎么办？还继续借我们的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