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之上,白雾渐散,燕殇盯着恢复了平静已经看不出丝毫裂痕的地面,眸光几近狰狞,表情却平静到近乎冷酷!
他的手臂之上衣袖被划破,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然他却如没有感觉一般,双手狠握成拳,仍那血越流越多。
目光四处梭巡一番,咬着牙关,他却是霍然转身大步朝甬道外而去。
方才轩辕朝华拿出匕首之时他自然有所觉,正侧身避开,夕月那方却忽然震动,他心急之下一个不察被轩辕朝华划伤了手臂。
而轩辕朝华却是趁机掠了出去,等他追上去时他两人已经落了下去没有影踪,就连这地面也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燕殇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轩辕朝华的计谋,他的确心狠,竟拿自己的命去赌夕月的心软。
而他也早该想到的,他不该如此疏忽。
轩辕朝华虽不知如何进入藏宝之地,却应该早就查出这出口在何处,他在这里布下陷阱,就等着他和夕月朝里跳。
燕殇的步子越来越快,牙关几乎已经咬出了血腥味儿来,他飞掠着朝甬道外去,越走越上,在某一个地方飞身而起。
落地之后,眼前是一片黄沙茫茫,炽烈的阳光照射在他周身,可他的身体却是落入冰湖之中的僵冷。
这片天地空旷无比,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
微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支竹筒,闭了闭眼,拉开,接连九道的信号顷刻间直冲天际...
夕月是被噩梦惊醒的,梦中燕殇倒在血泊之中,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一双幽蓝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眸中的伤痛能将她的心脏也刺穿,好像又回到了八百多年前...
"燕殇!"
夕月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心跳如雷,她吸了吸气,知道那只是梦,可却也很可能并非是梦。
想到她下落之前看到的匕首,夕月的心头又是一沉,却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清润之声,"他没事,你大可放心!"
夕月一惊,转眼看去,才发觉她此刻正坐在床上,这是一间极精致的女子闺房,床前不远处站着两人,却是月陌天和轩辕朝华...
不,不是朝华,是轩辕弘。
而说这话的人,是月陌天。
夕月眸色一动,却是有些不信,"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没事?"
月陌天俊美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和煦之色,只浅浅的点头,"你很快就能见到他,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什么意思?"知道他没事,夕月放下些心来,可他的话却又让她分外不解。
"丫头,相信师父,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你如今只需要好好的呆在这里。"
结束?
结束什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夕月皱眉,一旁的轩辕朝华却已经开了口,"你不必想得太多,到了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你已经睡了许久,想来必定也饿了,我让人准备了饭菜,你便用一些。"
他说的自然又温和,夕月紧紧的咬牙,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从他完好的双腿之上掠过,冷笑,"你倒是费尽了心机,论心狠,这世间当真没有人比得过你。"
能拿自己的命来赌来搏,还有谁能比得上他,他就这么肯定她和燕殇会救他?
指甲死死的掐着掌心,若说恨他们,倒不如恨自己!
轩辕朝华依然穿着一身淡蓝锦袍,和一身白衣的月陌天站在一起,两人的容貌,就连神色都无比相似。
他噙着笑,凤眸之中敛着温柔之色,一点也不在意她这带着冷嘲的话语,只道:"我费尽心机,也不过是为了你。月儿,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只在这里安心住下便是。"
"安心住下?"
狭了狭眸,她此时浑身无力,又运不了内力,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必定是对她用了什么手段。
就这样,还说什么让她安心住下,不会伤害她!
夕月有些想笑,不知他到底是怎样能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来,他的脸皮还当真是和魏云翰一样的厚。
默了默,她却没再看轩辕朝华,而是看向月陌天,眼中的恨几乎要漫了出来,"你将我和燕殇骗去依泽城,就是为了让燕殇替他打开宝藏,然后将我掳来?"
"月陌天,我当真是傻,八百多年前你和他就勾结在一起,如今,他更是你的骨血。我怎么会相信,你做的事会是为了我呢?"
"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轩辕弘对不对?从他出生,你就知道对不对?我父皇母后替你将他辛辛苦苦的养大,你便是这样回报他们吗?既然如此,你何不那时就让他坐上太子位!凭你的本事,要让他做太子做皇帝不是轻而易举,何必弄出这般多的事来?让我整个轩辕王族为了你们的野心陪葬!"
她咬牙切齿的质问他,恨不得将他手刃,月陌天却忽然上前一步,在她警惕的目光中拉住她的手。
他握着夕月的手,眸光温和,声线清润,"丫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如今,为师会让你和燕王在一起,让你们做一对神仙眷侣。相信师父,那一天,会很快的。"
夕月目光一闪,一股极为温和的气息从月陌天握着她的手腕处朝身体里涌,那种酸软无力之感瞬时消散了许多,却又有一种更让她无法控制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朝外扩散。
她看着月陌天黑白分明的眼眸,那双眼眸中的光好似绚烂多彩的北极之光,耀眼的让人沉迷其中。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看着月陌天,"你真的会让我和燕殇在一起吗?"
月陌天松开她的手,抬手为她顺了顺耳边的乱发,轻柔无比,"是,会的,很快他就会来了。你只需要好好的等着便是。我替你们准备了大婚之礼,就在三天之后,到那时,你就能见到他了。"
夕月眨了眨眼,眼底的迷茫之色越发的浓,她看着月陌天,却似乎又没有看着他,只是看着虚茫之中,许久,才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嗯!"
月陌天唇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这才重新直起了身,看着依然茫然怔楞的夕月,凤眸轻狭,"丫头,好好休息。"
夕月又眨了眨眼,"嗯"了一声,重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
轩辕朝华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冷冷的勾了勾唇,转身就朝外走。
月陌天眸光轻闪,看了眼已经沉睡的夕月,也转身离开。
房外,是一间宽敞的庭院,轩辕朝华负手站在院中,抬眸看着院中一树梅花,眼底却是一片浓黑。
月陌天在门前停下,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眸,忽然开口,"你该满意了,三日之后,你便能如愿以偿。"
"是吗?"
轩辕朝华低笑一声,轻吸口气,转眸看着他,"你放心,我如愿之后,你想要的,我自然也会给你。等你拿到了戒指,便再也不用那双修之术了,还愁不能长生不老?"
月陌天面上的和煦之色早已经不见,带着夕月从未曾见过的沉冷,"燕殇已经今非昔比,他的心志早已经不是八百年前,我虽是能设法让你进入他的体内,可最终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却是要靠你自己。"
"呵...他今非昔比,我难道依然如初?八百多年前我能赢了他,如今自然也可以。"
这具身体是月陌天的血脉,不止月陌天不喜,他更是难以忍受。
从他恢复记忆那一刻起,从他知道燕殇的存在那一刻起,他就在等着这一天,他会再次占有他的身体,占有他的女人,占有他的江山!
更何提那些宝藏?
他眼中的疯狂毫不掩饰,月陌天眸色微暗,叹了叹,"你既执意如此,我会继续准备三日之后的事宜。这几日,不要让人打扰她,以免多生事端。"
轩辕朝华看了看他身后的房门,勾唇,"我自然知道。"
随后,又皱了皱眉,"只你确定,你那阵法,他们这三日无法破除?"
月陌天目光微挑,眸色清浅,"就算是玉岭,这一回想要在三日之内破了我的阵法也不可能。"
...
三日的时间一晃既过,这三日,夕月始终浑浑噩噩,吃吃睡睡,好似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而这三日,轩辕朝华并没有来过,也没有其他任何人来过,只有月陌天每日来三次为她送饭,然后告诉她燕殇很快就来了,她们的婚期就要到了,让她安心的等着做新娘子。
房中已经被贴上了大红的喜字,龙凤喜烛和鸳鸯喜被也都一一布好,满屋的红让本就昏沉的夕月更是头晕脑胀,也越发嗜睡,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就是在睡觉。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日,一大早月陌天就来了。
这回,却没有带早膳,而是带来了大红的喜服。
"丫头,将喜服换好,燕殇马上就到,你们拜了堂便是正经的夫妻了,师父的心愿也便算了了。"
夕月闻言脸颊一红,迷茫的眼中光芒如同碎钻一般,唇边带出一抹极幸福的笑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