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只听闻一声浅浅的叹息,"夕夕,你又不听话了。"
紧跟着响起的是一声冷哼,"没道理的话,我为何要听?"
"我既然说了要同你生死相依,便不会不算话。燕殇,你总是出尔反尔,让我如何相信你?何况,将我一个人丢在外面,你能放心?"
夕月恨得咬牙,方才要落下来那刻,他分明是想将她抛出去,他又想丢下他,却还责怪她不听话。
牙根有些发痒,夕月想着便做了,狠狠的一口朝着身边人咬了过去。
燕殇抽了口气,按住她的肩,"丫头,别乱咬。"
她这重重的一口咬在他的脸上,不必想也会留下一道极深的牙印。
"这么黑,我怎么看得到哪里是哪里?"
夕月噘嘴,这地方当真是黑得吓人,倒是像极了她瞎了那几年,看不到一点光明,甚至没有一点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她正想着,鼻尖上就是一阵刺痛。
他这一下咬得不轻,夕月吸口气捂住鼻子,"你是故意的。"
鼻尖上一个牙印,他是想让她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吗?
燕殇带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这么黑,我怎么看得到哪里是哪里?"
听他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夕月磨了磨牙,却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在燕殇没明白时忽然一口咬上了他的唇,用了力道咬住不放。
若是燕殇能看见,必然能见到她那双眸子中正泛着精光,带着得意之色。
可就算看不到,燕殇也能感觉得到,在这样黑暗的地方,感觉到她的唇瓣,一颗心如同化成了水,仍由她在自己的唇上放肆,并不推拒。
直到夕月感觉到口中有淡淡的血腥气,力道才微微一松,在他被自己咬的地方舔了舔,唔,果然被她咬破了。
忙松了他的唇,有些心疼的摸着轻抚上去,"你怎么这么傻?不痛吗?"
就这么站着让她咬,不是傻是什么?
燕殇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伤口,似笑非笑的勾唇,再次靠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道:"是有些疼,不过,若夕夕再帮我舔一舔,许就好了。"
夕月微微一怔,随后整张脸轰一下的烧了起来,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动作,可被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这么一说,怎么感觉那么别扭?
"你...你让开...唔..."
她恼羞成怒,可燕殇此时怎会让开,直接就亲了上去,直让夕月浑身发软呼吸不畅之时,才微微退开。
可他的手还在她的腰背之间轻抚的抚触着,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上,夕月的脸蛋儿早已经红透了,好在黑暗中看不见。
她不得不暗自叹息,只觉得这个男人越发会撩拨她了,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就能让她心猿意马...
夕月有些纠结,却又庆幸他现在看不到她的模样,否则当真是丢脸死了。
燕殇其实也不好受,可现在实在不是好时候,他也不敢太过,只能这样抱着她。
良久之后,夕月才慢慢的缓了下来,靠在他怀中四处看了看,一叹,他们这恐怕就叫苦中作乐了?
其实她哪里不知,他不过是为了让她放松。
在这种就连抱着的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恐怕也只有燕殇能如此淡定了。
而她...夕月的手紧紧的揪着燕殇的衣襟,还是忍不住道:"燕殇,其实...我有些害怕..."
却没想,燕殇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夕月一愣,他已经继续道:"所以你再将我抱紧些。"
夕月有些无语,手中的动作却已经先了心中所想。
紧紧的相拥着,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也不敢乱动乱走,片刻,夕月又忍不住道:"燕殇,我好饿。"
话落,他的唇已经贴在了她的唇上,"再咬一口。"
夕月翻了个白眼,将他的头推开,"你以为你是唐僧啊。"
"唐僧?"
燕殇有些疑惑,夕月一叹,"就是一个吃了就能长生不老的和尚。"
燕殇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问,只是沉默了一瞬忽然道:"夕夕,你想长生不老吗?"
"长生不老?"夕月皱眉,却是反问,"你想吗?"
燕殇顺着她的头发,闭着眼,"若是能与你一起,哪怕只有一日,对我而言,也是一生。至于长生..."
"若是像月空那般,我不要。"
夕月心中一动,默了默,有些低落的道:"你是想告诉我,就算月空死了,也不过是种解脱..."
燕殇轻叹,"他这一生都在执念一人,若是能同那人一起,也算是了了他这一生的执念了。"
夕月轻抿着唇角,她知道燕殇的话没有错。
月空活了八百多年,可这八百多年都不过是孤单,他守着一具尸身,执念着要将轩辕艾复活。
其实,他并不快乐。
如今这样,许也是好的...
将脸埋在他胸前,夕月没有再说话,燕殇抚着她的后背,黑暗之中看不见他眼中的无奈。
许久之后,夕月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燕殇...我们就这样等着吗?"
燕殇沉默了一会儿,"想来,也等不了多久了。"
他的话刚落不久,黑暗的房中就忽然一亮,两人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骤然而来的光让两个人都下意识的闭了闭眼,耳边却是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之声。
待适应了光亮之后睁开眼,朝着那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是一扇已经打开的铁门。
铁门之外,魏云翰推着轮椅缓缓的走进来,那刺耳的咯吱声,便是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
可此时,夕月却是顾不得魏云翰,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轮椅之上那道浅蓝色的身影之上,彻底僵住,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一道道的白光让她几欲晕眩。
原来,真的是他...
他向来喜爱浅蓝之色,如同天空一般的颜色,恰似他身上宁静沉稳的气息。
以往的夕月很喜欢他这种能让人心安稳的澄净之感,却又嫌弃他太过安静,就好像他幽居的那座偏僻的朝露宫,而他也只有在同她一起时,才会有些少年郎该有的活泼。
此时的他依然还是她记忆之中的模样,浅蓝锦袍,银线滚边,好似白云蓝天,墨发用蓝玉冠高束,剩下的从肩头滑下直落腰际...
唯一让夕月觉得有变化的是,四年多的时间,他的模样更长开了些,他失踪时也不过十四,如今却已快十九,已是完全不同昨日的风采。
夕月此刻终于相信月陌天的话,朝华他是月陌天的孩子...
谪仙一般的俊美容颜,唇边噙着的温和弧度,那一双凤眸早已敛尽少年的迷茫,沁着一层浅浅的寒霜,便是坐在轮椅之上,亦是带着睥睨众生的霸然之气,他其实比月空更像月陌天。
脸色苍白,连双唇都失了血色,夕月直直的看着出现的人,不想相信的事如今就这样摆在了她的眼前,不信似乎已经不能。
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燕殇目光一狭,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不用她说,他也知道眼前这还未及冠的少年郎,定然便是她寻了许久的轩辕朝华。
夕月看了眼燕殇,对上他眼中的温柔,缓缓的放松下来,然后,定定的看回轩辕朝华,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之上,轻闪了闪,没有开口。
直到魏云翰推着他走进来,他微微抬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少了些寒霜,如同温煦的阳光将她笼罩其中,牵了牵唇,声线也极和缓,"月儿...你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
夕月沉默良久才苦笑一声,"是啊,我终于来了..."
她自以为是的找了他许久,最后却是落入了他设下的圈套之中,还连累了燕殇。
夕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蠢、笨、傻?或者,三者皆有。
因为到了现在,她还是想不明白,他将她骗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轩辕朝华却是抬了抬手,魏云翰挑眉,目光从夕月身上掠过,然后放开了推着轮椅的手,站到了一边。
夕月目光轻闪,暗自猜测着魏云翰同他的关系,而他已经自己转动着轮椅靠近夕月和燕殇。
目光在燕殇的身上转了一圈,在他的脸上和唇上顿了顿,这才看向夕月,看着她同样有着痕迹的鼻尖,眸光暗了暗,却是微微叹息一声,"月儿,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看他转动轮椅的动作,夕月眉心蹙着,不清楚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可在听见他说的话后,却是止不住的冷笑一声,"害怕?你错了,我不会害怕。"
说完,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轩辕朝华的凤眸轻狭,唇角微弯,"我自然是轩辕朝华,你的哥哥,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夕月心中的疑惑能将她淹没,她怎么可能相信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