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也是一愣,扯了扯燕殇的衣袖,在他耳边极小声的道:"你怎么让他挖?"
他这感觉好像把赵慕苏当成属下在使唤一般,人家怎么说也是一国的王了,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何况,他们想挖那路是因为想找到轩辕朝华,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宝藏。
让赵慕苏掺和进来...夕月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相信赵慕苏?
可她再小声,赵慕苏也听见了,唇角动了动,勾着一抹有些苦涩的弧度,他看她一眼,然后在她极不自在的目光中朝着自己带来的人道了两个字,"挖路。"
他们之前挖井的工具并未带下来,可好在都有佩剑在身,十几人听到赵慕苏的命令之后便都朝着左边那通道而去,在燕殇所说的那块已经沉下去的地方挖了起来。
夕月同燕殇等人也跟着进入了通道,夕月有些紧张,远远的看着那些人将剑当做锄头一般使,不断发出'咣当咣当';的挖掘之声,又提醒众人那下面可能是暗河,需要小心些。
燕殇握着她的手,谁也不知道这路凿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只能将她紧紧的拽着,随时防备着。
苏宸和赵慕苏站在两人身后,神色各有不同,却都泛着苦。
玉岭和月陌天却是站得更远些,谁也没开口。
通道中一丝风也没有,沉闷得紧,就如同众人的心情。
就这般挖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样子,眼见着那沉下的坑越来越深,却也不知是谁的剑挖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尖锐的刺耳之声。
燕殇握着夕月的手忽然一紧,下一刻,夕月已经出了声,"这里在震动,快退!"
之前月陌天不敢强行挖掘,便是担心触动什么机关,夕月本来以为只要找准了地方,便不会有大碍,可此时这种震颤之感,分明同之前井下暗道坍塌的感觉极为相似,甚至,更加可怕。
因她的话音刚落,他们所在的脚下地面便好像已经移位旋转甚至快速塌陷,整个通道都开始摇晃起来,靠着那坑最近的人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就已经陷落下去。
燕殇正要带着夕月急退,下一刻便也觉得脚下一空天旋地转起来...坠入黑暗之时,夕月紧紧的抱住了燕殇的腰身。
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沉入了千年的寒潭,可夕月的意识却还是清明,她知道,他们已经坠入了暗河之中。
好在下坠那一刻她若有所觉,及时的闭了息。
可她不知道这暗河有多长,通往哪里?所以心中的恐惧半分也不少,只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也因此,抱着燕殇的手越发的紧,唯一庆幸的是,他还在她身边,有他陪着她。
适应了片刻之后,夕月尝试着睁开了眼,冰冷的水刺得眼睛有些疼,光线很暗,可夕月还是看清了眼前那双幽蓝的眼眸,正带着安抚的注视着她。
夕月紧抿着唇,不敢开口,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无事。
燕殇亦是对她点了点头,又示意她朝下看,夕月垂眸,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不断的下沉,却是她抱得他太紧,他根本无法游动。
燕殇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来,夕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却在她松手那刻,已经被他一把握住,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朝前方潜去。
除了他二人,夕月自然感觉得到这暗河之中还有其他人,可暗河之中太过黑暗,水又刺目,视线受阻也不可能发声,她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谁是谁。
只知道,有人在划动、有人在挣扎、有人在下沉!
而夕月只能被燕殇牵着,由他带着朝着那未知的出路而去。
她知道这里必有出路,否则朝华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出入,可就算知道,这样黑暗冰冷又充满未知的地方依然让人恐惧心慌。
夕月知道若是不快些找到出路,她很可能会再一次拖累燕殇,所以哪怕不会游泳,也学着燕殇一般,用着一只空余的手拼命的划动着。
时间缓缓的流逝,哪怕夕月运了内力闭了息,可闭息时间太久,到底还是有些受不了了。
出路还不知在何处,夕月心中的肯定也变得不确定起来,恐慌渐深,甚至有那么一瞬,她想,月陌天或许又骗了他们。
就在她胸口处憋闷越来越厉害,划水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死亡的阴影好似已经笼罩在她身上时,本极平静的水流之中好像忽然涌起了旋涡。
来不及害怕,已经被那股强劲的力道带着朝下拉扯,燕殇猛的侧身将夕月抱在怀中,随着水流的拉扯朝下旋落。
这种失重和旋转的感觉,让夕月窒息到了极点,胸腔中翻绞着疼痛。
就在她觉得灵魂都似要离体之时,燕殇重重的吻住了她...气息不断的朝她的肺腑中涌入。
夕月抓着燕殇的衣襟,眼中涩痛,却也不知到底是因为这水还是因为其他...
可她却忽然生出一股要同天搏的勇气来,她想,因为有他,她便是拼尽一切,也要活下去。
水流终于缓缓平静下来,夕月心底一动,还不及细看,燕殇已经抱着她朝着一个方向奋力游去。
夕月努力的睁开眼朝那方看去,却见前方是一面石壁,石壁之上有一处洞口,微弱的光从那洞口照射出来。
这就是出口?
夕月心中泛喜,燕殇已经带着她游到了洞口处,洞口很大,完全能让他二人游过去...
终于从水中浮起了身,燕殇带着她急急的游到岸边,将已经到了极限的夕月平放在岸上,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源源不断的内力注入她的体内,一边安抚道:"夕夕,没事了!"
夕月大口的喘着气,直到自己胸中刺痛缓和几分,这才定了定神看向燕殇。
他的脸色也很苍白,却丝毫不顾及自己。
夕月心头一酸,猛的坐起身将他紧紧的抱住,"燕殇,我..."
她不知要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心中感觉,若是没有燕殇,她恐怕永远都走不到这里,或许在魏国之时,就已经没了命。
同他一起,她似乎总是连累他...
燕殇勾了勾唇,轻抚她的后背,"夕夕,如今知道我的重要了?"
夕月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微颤,"你一直都很重要,最重要。"
燕殇笑了笑,又将她紧紧的拥了拥,这才四处打量起来,这一看,目光却是一变,"夕夕,看看这是哪里?"
夕月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目光一转,瞬间僵住,他们身边的一汪月牙形清泉,泉水之上是白玉石桥,石桥对面...
缓缓的站起身来,夕月怔怔的看着对面那座白玉石搭建的巍峨城池,不敢置信,"依泽城..."
燕殇站在她身边,看着对面城池之上的依泽二字,眯了眯眸,"这里便是你说的,轩辕宸泽修建的陵墓?"
夕月点头,可眼中全是惊疑,"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那暗河虽长,可也不可能飘到这么远的地方啊?"
话落,她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蓝天白云,阳光照在身上,好似当真是有温度的?
她神色又是一变,蹲下身去在那泉水之中探了探,这一下,浑身都有些僵硬起来,"这...我们方才是从这泉水中上来的吧?这泉水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和月空来的时候,这水和天明明都是幻境。
月空说,是国师,也就是月陌天所造出的幻境,为何突然又会变成真的?
一颗心跳的极快,却找不到可以问的人。
此时月陌天不在这里,他也不知有没有掉下暗河,会不会找来?
还有燕殇的师父和赵慕苏他们,他们如今都不知到底如何了?
燕殇眸色亦有几分凝重,夕月同他说过依泽城的事,他自然也知道,如今这事有些怪异。
四处打量了一番,他忽然问道:"月空对你说过,依泽城本是修建在沙漠之上,后来才沉了下去?"
"恩,他是这样说的,他说是月陌天找到依泽城,用了很长的时间将依泽城还原,甚至用幻术造出了一样的月牙泉和蓝天,就跟这里一模一样。"
燕殇挑了挑眉,目光沉暗,牵着她朝玉桥对面走去,细细的看了看这座白玉石搭建而成的依泽城,忽然低叹一声,"若我没猜错,你被骗了。"
夕月皱着眉,"什么意思?你是说月空在骗我?"
燕殇的目光扫过城墙和玄铁之门,"我想,八百多年前所修建的依泽城,或许是两座。"
"一座就是这里,一座在沙漠之下。沙漠之下的依泽城,便是你所见到的陵墓。而这里..."
燕殇顿了顿,"我们之前的猜测或许都错了,并没有其他人留下宝藏,宝藏本就是轩辕弘留下的,就在这里。"
夕月已经彻底楞住了,燕殇的猜想太过大胆,她一时根本消化不过来。
"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空不是告诉过你,轩辕弘占用了轩辕宸泽的身体十几年。也就是说,他定然是知道轩辕宸泽在修建这依泽城,这样大的工程自然也不可能是几年就能完成。所以说,轩辕弘在做轩辕宸泽之时,并未停下修建城池。"
"轩辕宸泽修建的是地下的陵墓,可轩辕弘修建的便是这座沙漠之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