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夕月胡乱思量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寂院';。
院里就三间房,燕殇指着最右边那间告诉夕月,慕容凉就在里面。
"你进去吧,我想,她或许也是想见你的。"
"她知道我?"夕月不解,"难道是你告诉她的?你已经和她见过面了?"
"我岂会有这空闲,除了那夜审问龙九二人,其他时候我不是都陪着你?怎么,不记得了?"
燕殇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有些不满。
夕月一听他那都陪着你心口就是一跳,可不是都陪着她,两人几乎就没怎么下过床来着...
咳,夕月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言,只能忙不迭的点头,"记得记得。"
燕殇瞪她一眼,这才颇有些深意的低声道:"我猜是赵梓萱告诉她的。你先进去瞧瞧吧,说不得,从她口中能知道些什么!"
夕月眉心一动,怀疑的看了燕殇一眼,却只见他一脸高深莫测。
"去吧,我去缘净师父房中坐坐,你稍后过来寻我就是。"
夕月知道他和缘净怕也有话要说,便点头,这才朝着那间厢房去了。
刚将门敲响,房中就响起女子稍显虚弱的声音,接着,门开了。
出现在夕月眼前的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见着夕月恭敬的行了行礼,叫了声"姑娘。"
随后又朝向院中的燕殇行了个礼。
夕月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又回头看了燕殇一眼,见燕殇对她点头,知道这丫头是燕殇的人。
她也点了点头,朝那丫头道了句,"你就在外面守着。"
随后进了屋将房门关上。
燕殇狭着眸看她进去,站了片刻,才朝着缘净的厢房而去。
随着门被推开,一股子浓郁的草药味弥漫而出。寺院的厢房都极简洁,虽是女子居住,也只用了丝幔将内外室分隔开来。
随着那丝幔之后朦朦胧胧的身影映入眼中,夕月的心跳也瞬间提了速。
丝幔后的床榻之上女子斜斜的躺着,时不时轻咳两声。
夕月又想到,慕容凉被赵旭幽禁那两年,常年被用了各种药物,身子早就坏了。
容浅为她诊治过,说她已是积重难返,若是好生将养着,许还能养上七八年,可若是再有什么意外,怕是难以为续。
夕月的心微微一缩,听燕殇说起慕容凉的境况时,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心疼难抑。
而此时只是见到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听到那几声虚弱的咳嗽,这种心疼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可慕容凉和她,分明只是陌生人。
深深的吸了口气,夕月走到那丝幔之前,抬手,有些僵硬的去撩那丝幔。
随着那丝幔被撩开,床上躺着的人也渐渐清晰的映入眼中,直到看清床上人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对上那双因病而有些黯淡无光的杏眸,夕月莫名的一震。
慕容凉也已经抬眸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夕月的身上时,瞳孔微缩了缩,同是一双杏眸,只是她的眼底暗光迷蒙,墨色深沉,幽暗却又深长。
两人相视无言,连时光都好像已被凝结成冰,万事万物静止不动!
这般近的看着这张脸,夕月感觉自己如同穿越了几世的时光。
那种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感觉再一次涌现出来,却不过一瞬,她就想起燕殇的话,将自己的心绪重重的压了下去。
接着,她先开了口,"你...可还好?"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该跟慕容凉说些什么。
虽然她此时几乎可以肯定,慕容凉和千曦玥之间,有着什么血亲的关系。
慕容凉并没有马上回答,静静的看着夕月,只是她觉得自己的眼中似乎蒙上了什么,越是看,越是觉得看不清晰。
她沉默了许久,直到夕月的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才忽然勾了勾唇,"听萱儿说起你时,我还好奇,到底是有多像,才能让她也感觉到惊讶?原来,真的很像..."
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夕月紧紧的盯着慕容凉,自觉没有听错她口中的话,她眉心更紧,不自觉的朝着床边走近,"萱儿?是赵梓萱吗?"
难道竟被燕殇猜对了,果真是赵梓萱!
慕容凉苦笑着点了点头,一手抚着胸口处,似乎很难受。
她深呼吸了几口,才又道:"我已经听萱儿说过那天的事了,抱歉,我不知道她会那样做,否则我定会阻止她的。"
"..."
原谅夕月这时有些绕不过弯来,慕容凉这抱歉,难道是指赵梓萱将她送上赵慕苏的床那件事?
"你..."
夕月皱着眉想了想该如何遣词,默然片刻又才道:"你和赵梓萱,很熟悉?"
她问完之后,慕容凉却只偏了偏头,叹道:"你要不要先坐下来,我这般看你挺累的。"
夕月一愣,沉吟一瞬才又点头,"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一边说,她一边在床边一张矮凳上坐了下来。
这样一来,她和慕容凉之间就更近了些。
慕容凉看她的目光有一瞬的恍惚,而夕月看着慕容凉也觉得有些别扭。
这如同对镜自览般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些...
其实她后来有听燕殇说是赵梓萱将她和慕容凉两人交换了,她被送进了暗道,而梦蓝见到的却是慕容凉。
若非他一眼就认出慕容凉并非夕月,恐怕也不能那么快就找到她。
当时夕月没什么反应,此时她却是真好奇。
这还真不怪梦蓝分不出来,说不得,就连她自己都会分不清。也不知道燕殇是怎么能一眼就将她们区分出来的?
想到这,夕月的心中又添了几分幸福之感,那个男人还果真如他所说一般,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能认出她来。
她眼底忽然涌上的光芒尽数落入慕容凉的眼中,慕容凉的眸光暗了暗,垂眸看着自己有些枯瘦的手,幽幽的道:"萱儿是慕苏的妹妹,同我,自然也是熟悉的。"
夕月回神,看她有些沉黯的样子,还有说起赵慕苏时带着的浓烈的失落之感。
方才的思绪隐去,她的心也沉了沉,可却又觉得事情并非慕容凉说的那么简单。
脑海中灵光一现,夕月忽然发觉自己所忽略的事。
"赵梓萱来看过你?"
慕容凉在宫宴那天就被燕殇带出了宫,她是什么时候听赵梓萱说起那天的事的?
这只能说明,赵梓萱在这几日来看过她。
而夕月却是听燕殇说过,赵梓萱失踪了。
"是,萱儿来看过我。"慕容凉并未否认。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眼前的女子让夕月有太多的意外和好奇。
而赵梓萱和慕容凉的关系,似乎也并非只因赵慕苏那么简单。
慕容凉却只是摇头,"萱儿她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那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责怪她。"
夕月狭眸,紧盯着慕容凉,"她将其他的女人送给赵慕苏,你就不怪她吗?"
"怪?"
慕容凉低低的笑,那笑声分明带着浓浓的自嘲自鄙,"若是要怪,许要怪我自己,因为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夕月心跳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在说什么?"
慕容凉对于她的惊讶丝毫也不稀奇,她眸色幽幽的看着夕月,"我说,是我让萱儿这样做的。我让她找人易容成我的样子,送给慕苏。因为我知道,若是慕苏清醒着,必然不会被骗。所以,我让她给慕苏下了药。"
她声线虽有些哑,可一字一字却很清晰,夕月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可是,她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你..."夕月想了又想,却也没想到这话应该如何去说。
或者说,她简直不能相信,慕容凉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换了谁,恐怕也不会相信是吗?咳咳..."
慕容凉轻轻的吸气说出夕月心中所想,却还是压不住的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夕月心乱得很,面色有些沉,可见她咳得连眼泪都出来,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泛起的酸疼。
起身走到一旁的红泥小火炉旁,炉子上的水早已经烧开了,正汩汩的冒着泡。
将水缓缓的舀到茶杯之中,又拿了另一个杯子来回倒了几回,直到水温适中才回到床边递给慕容凉。
她并没有说话,慕容凉一边压抑的咳嗽着,一边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水,又抬眸看了眼夕月,默了一瞬才接了过去,"谢谢。"
夕月咬着唇重新坐下,看慕容凉将水一口口喝下去,待她气息平稳了一些,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凉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有些迷蒙的目光看着已经空掉的杯子,"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得夕月几乎要听不清。
可夕月却又觉得,她那话很重很重,压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你..."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慕容凉却又一笑,"可就算我配不上他了,我也不想看到他同其他的女子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看向夕月,眸色很是迷茫,就好像迷了路的人,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