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难道你们都想造反吗?简直不想活了,统统给本王拉出去斩了,岂有此理!”看着还未真正一战便投降的麾下士卒们,听着他们激愤异常的呼喊声,高绰顿时怒不可遏,他一边愤怒四顾,一边凄厉地怒吼着。
“王爷,如今情况紧急,咱们还是想办法逃命吧!”高绰身边一个侍从凑近了些对他说道,脸上满是紧张与恐惧的颜色。
“逃?为什么要逃?本王乃是当朝堂堂太尉,手握全国兵马,这些贱民既然想死,本王成全了他们便是。来人啊,给本王杀,看谁还敢叫嚣?”高绰登时怒目圆睁,面目狰狞地喝道。
“高绰,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如此猖狂?弟兄们,绑了高绰去见高鑫大人,从今以后再也不用看高绰等权贵恶心的脸色,不用忍受他们欺压!弟兄们,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
“活捉高绰,活捉高绰!”
此时,十八万几乎沸腾起来,人人双拳紧握,目眦欲裂地看着高绰,发出心底的怒吼声。
虽然高欢是世间难得一遇的枭雄,但鲜卑化的他却从骨子里透着一种粗野蛮横的气息,尤其是命格太弱,还未彻底统一北方,建立完善的政权便被韦孝宽气得一命呜呼。
而高欢之后,每一名高氏皇族不仅都是短命鬼,偏偏还将他们血脉中属于禽兽的基因扩大了无数倍,将这个本就不稳定的国家更是祸害得风雨飘摇。尤其是高纬父子上台以来,基本上都在以破坏国家安全,危害黎民百姓的生活为己任。
当一群乖顺如绵阳,胆小怯懦的农夫愤怒时,这不但代表着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容忍权贵的欺压,更标志着他们胸腔内的怒火已经高达万丈,他们已经频临疯狂的边缘。
看着在自己眼中不比蝎子高贵多少,天生就是奴隶的贱民突然如同疯子一般咆哮着,双目血红犹如吃人的猛兽,感觉着身边那滔天的恨意与杀意,高绰心中猛然一颤。
直到此时,他才醒悟,纵使自己身为南阳王,权倾天下的太尉,在十八万暴民面前也不过脆弱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甚至连一只会蜇人的蝎子都不如。
“疯了,疯了!快走,快走!”高绰赶紧拨转马头,浑身颤栗着催动胯下的骏马就要向来路奔去。
高绰身边那些亲密的侍从早就等着这句话了,高绰甫一开口,他们便迅速抽出了腰畔的兵刃,刀枪剑戟,寒气森森。
高绰身边倒是有四五百人,多是来自草原的胡人,鲜卑最多,还有些契丹,突厥人。这些人天生就喜欢好勇斗狠,即便在这危机万份的时刻,他们脸上也无多少惧色,反而还兴奋地舔着嘴唇。这些人下手狠辣,先发制人,很快便在人群中撕开了一条口子向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虽然十八万士卒群情激奋,喊得气势惊人,但当真正和高绰撕破脸皮,正面搏杀时不禁还是有许多人犹豫不决。毕竟,大多数人并不是孤身一人,他们有父母妻小在济州和齐州,再者高绰作威作福已久,在胆怯的农民心中还是有些余威的。
高绰处在山谷的后半部分,距离身后封锁道路的岩石并不是特别遥远。他趁着众人混乱震惊的当口,在侍从们疯狂的杀戮中竟然奇迹般地冲到了阵形的最后方。
看着面前堆积如小山般的岩石,高绰急得满头大汗。他看了看后面已经杀红了眼的侍从与民夫,心中愈发焦躁起来。在这一刻,高绰再也顾不上尊贵的身份和享受,立即跳下马来便手脚并用向上攀去。这路障不过只有十米高下,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就能翻阅过去。
“高太尉,你怎么不大声招呼就要匆匆离去?要知道,我家大人可是备好了美酒佳肴,就等着与你共饮呢!”就在高绰刚攀爬到五米高下时,山坡上突然传来一声宏亮的吼声。
高绰一个激灵,脚下一滑,竟从小山上滚落下去,幸亏有个衷心的侍从在下面托住了高绰,否则高绰的脸颊必然会和尖锐坚硬的岩石来个亲密的接触。若是如此,高绰那已经腌臜不堪,凌乱破碎的衣衫上定然会多几个口子,而他身上也会多些淤青或者红痕。
“哈哈哈哈!”
“别走啊,高太尉!”
“你身后十八万人马还要靠你吃饭哩!”
见到高绰狼狈至极的样子,山坡上作壁上观的青州军顿时爆发出惊天的哄笑声,其中的玩味与嘲弄就算是堵着耳朵,高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高绰此时却沉得住气,对那些嘲笑和调侃充耳不闻,一语不发。他卯足了力气,吭哧吭哧继续攀岩。他身份特殊,若是落入高鑫手中,说不得会大卸八块祭奠反齐的军旗。只要有一线生机,高绰便不会放弃。此时此刻,他身体的所有潜能都爆发了出来,速度力量都达到了有生以来的巅峰状态。
“师长,难道就这么看着高绰离去吗?纵虎归山,祸患无穷啊!”鲁智深正抱着膀子欣赏着高绰狼狈的身影,嘴角笑意甚浓,他身后一个旅长忍不住皱眉低声问道。
“高绰也算得上是虎吗?充其量也不过是只猫而已,还是病猫!再说,济州和齐州两地民壮几乎都被他征募一空,他一个光杆司令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更何况,都督走前交代过,此番断不能让高绰死了,要知道他活着比死了价值更高!”鲁智深一副自信满满,讳莫如深的样子。
虽然那旅长心中还满是疑虑,但也明白高兴这么安排自有用意,也就不再询问。
“让谷外的人马都撤了,放高绰一条生路,准备接受谷中的十八万青壮。切记不可大意,若是有人趁机生事,杀无赦!”鲁智深见高绰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攀上了小山顶,脸上的笑容一收,看着谷中纷乱密集的人群杀气腾腾地说道。
“是!”那旅长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鲁智深则压低声音对张顺之和萧凌说道:“我们这里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大人那里怎么样了?虽然吴三桂是自己人,但大人想要降服他手中十数万兵马怕是不太容易啊!”说着,鲁智深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忧色。自己的大胜算不了什么,只有高兴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是啊,大人此次只带秦兄一师人马赶赴战场实在有些危险!”张顺之同样忧心忡忡。高兴慑服山东省四州都花了不少力气,而吴三桂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彻底掌握十数州的力量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这世上能够杀死他的人不多!”萧凌却是一脸冷峻,硬梆梆地抛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
鲁智深与张顺之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萧凌的脾气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
南青州,刺史府书房。
“大人,您感觉怎么样?”见高兴终于睁开了双眼,吴三桂连忙关切地问道。从高兴入定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八个时辰,如今窗外已是繁星漫天,寂寥空旷。
将接收降卒的工作扔给副手和秦琼后,吴三桂便寸步不离地守候在高兴的身边。若是高兴此次有什么不测,或者有什么遗症留下,吴三桂纵使百死也难逃其咎。
终于,在吴三桂不知道向诸天神佛祈求祷告了多少遍时,高兴终于睁开了双眼。
“小伤而已,不碍事!”看着吴三桂一脸愧疚,担心的神情,高兴温和地笑着说道:“你们也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吴三桂见高兴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双目莹润有光,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同时也感觉到饥肠辘辘。
“我去找吃的!”留下这句话,吴三桂便风一般地冲出门去,那模样不像一个战场厮杀磨砺的将军,而像是一个快乐的孩子。
……
八月二十四日,高兴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未痊愈,但却已经止血结痂,这都是长生诀的功劳。经过大半天的努力,吴三桂带来的八万大军基本都被秦琼收编起来,至于与高兴对垒的三千士卒中幸存下来的却被秦琼押解在了南青州的牢房中。
这三千人乃是吴三桂掌控的十数州大族最精锐的武装,没了他们,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便不得不掂量掂量。
高兴简单地视察了南青州的政务,农事,安抚了城中的百姓后便在正午时分与吴三桂率领着八万人马南下而去。这八万人马虽然还是原班人马,但却已经彻底打乱了编制,更替了领导,纵使战斗力下滑了许多,但八万人连绵数里,其威势还是不可小觑。
有吴三桂的帮助,高兴收服淮州北方的十数州便容易了许多。也有人心中不满想要生事,高兴却是没有吝惜自己的屠刀,一路杀将过去,腥风血雨,让仁州等十数州风声鹤唳,胆战心惊。面对讲理的,那些权贵还能虚与委蛇,斡旋一二,但面对森冷的刀锋,残酷的刽子手,强盛的力量,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原本还有人想要武力抗衡高兴,但高兴在一夜间潜进十八座府邸,如鬼魅一般打折了所有男人的三条腿后,基本上便再没有人敢于对高兴说个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