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上的时候,刘景对客栈中的众护卫吩咐了一番,便带了三个人骑马赶往太守府,客栈距离太守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一会的功夫便到了。
太守府的客厅已经坐了好几个马邑郡本地有名的豪商,几乎都是靠走私马匹、布匹、粮食、酒、茶叶、药材、毛皮、盐这些日常生活必备品发家的,刘景自然都认识,而且关系都很不错,不会再像襄阳城那样孤立单干。
“刘公子,你可来了!我们这些人中,每次就属你来得最晚,可真是悠闲啊,倒是把我们给急死了。”其中一人笑着拱手向刘景打招呼。
“七哥这话就不对了,大伙都知道,咱们一群人当中只有我一个人住在穷壤僻土的破乡下,每次赴宴都要提前来,是最辛苦的。”刘景也笑着拱手回应。
“刘公子,这个位子可是专门为你预留的,一路赶来也累了,还是赶紧坐下歇歇吧。”开口讨好的是北烈酒庄的老板段虎,以走私酒水发家。刘景来了之后为了交好本地同行业,直接拿下了所有酒庄一半的产量,这些酒庄的另一半产量主要是走私给突厥的,因此,刘景不但没和同行结仇,反而成了同行眼中的财神爷,而且顺利拿下了本地市场。
“是啊!”众人附和道。
客厅主座的左下方第一把椅子是空着的,专门为刘景准备,刘景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若说刘景是马邑郡第二富商,没人敢自称第一富商。旁边等候多时侍女,优雅的给刘景上了一杯茶,刘景也就端了起来,慢慢的品尝了起来,等着太守大人的通知。
“唉,这年头北方闹得厉害,正经生意会赔本,耍一点小心机呢?反而被太守大人给盯上了,每月都会敲诈几次,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喝西北风了。”
“哎,谁说不是呢?”
“嘘,慎言!”刘景使了一个眼色,“这是太守府,不是发牢骚的地方,有苦也得打碎牙齿自己往下咽。不若这样,太守的宴席结束后我做东,大家再找一家酒楼好好聊聊如何?”
刘景直接发话邀请,在座的诸位岂有拒绝的理由,另一方面大家确实要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太守府,这其中,就属刘景最有注意。
“刘公子,你觉得太守大人这次宴请会不会还是加派税钱啊?”
“黄老板,你老怕是又多想了吧!太守除了加派税钱才邀请我们过府外,什么时候邀请过我们了?”
“加派税钱是一定的,但是我估计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进城的时候,刘景已经发现城门守卫的士兵是平常的两倍,只是身在城中养尊处优的各位老板还没有感受到。
很快,太守府的周管家进来了,“诸位贵客,我家老爷已经在后厅准备了宴席,还请各位跟老朽过去。”
“走吧!看看太守大人到底有何事情。”
周太守一向喜欢素雅,不好富贵,因此整个太守的建筑都是以简朴清新的风格为主,辅以江南水乡的小筑、假山、树木、竹林,倒是别具一格,后厅是周太守经常宴请客人的地方,最能体现这一点。古色古香的阁子,一束紫烟在香炉中升起,半透明的白色帘子在微风的吹动下摇摆,简约风格的桌椅旁边,身穿淡色纱裙的丫鬟乖巧地站着。
“拜见太守大人!”众人向周太守行礼。
“诸位,请坐吧!”淡淡的一句话表示周太守并不喜欢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但是却又不得不和这些商人接触。刘景在这些商人中是最年轻的,而且很有世家大族的风范,说话也是文质彬彬的,因此,周太守看刘景最顺眼。
众人依次坐下,刘景则是紧挨着周太守,随后大家眼光都看向刘景,等着刘景最先说话,毕竟只有刘景和周太守还能谈上几句。
“今日能够得太守大人邀请,是我等小民的荣幸,此杯应当先敬太守大人!”
“我等敬太守大人一杯!”酒是中华酒庄所产的青玉酒。
“请!”周太守拿起酒杯,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半个身子,一饮而尽,阴着脸放下杯子便没了下文。
淡淡的一个字令在座的其他各位很是尴尬,辛亏有旁边的侍女前来倒酒,掩盖了几分难堪的气息,一上来就被太守冷脸相对,心中自然很不痛快,可是却也不敢对一郡太守发作。
旁边的幕僚董书生急忙笑着脸打起了圆场:“诸位贵客还望勿要见怪,太守大人今日身体有痒,本不该请客,但是为了一郡之百姓,只好拖着带病之躯前来相见诸位。”这董书生的话,要是有人信,母猪都会上树,当初还是他出的骚主意,借宴请的名义要求富商的增加税钱。
“不知太守大人为何事操劳啊?”刘景觉得之前这句话自己至少已经问太守七八遍了,已经到了快干呕的地步。
“吕梁山的乱匪,诸位可曾听说过?”董书生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昨日,楼烦关的士兵来报,发现大批乱民正在朝楼烦关集结,似乎正准备拿下关口。诸位也知道,这楼烦关是我马邑郡的南大门,若是被乱匪拿下,这善阳城可就无险可守了,危在旦夕。所以,周太守这两天吃不好睡不下,身子就染了痒。”
“不知我等可为太守大人效劳?”又是一句说了七八遍的老话。
董书生继续说道:“昨日得知楼烦关的讯报后,太守大人急忙派八百里急报向雁门郡和楼烦郡求援,刚才去传讯的人回来,雁门郡的太守推辞说无兵可救,楼烦郡太守已经收缩兵力集中在楼烦城中,还想向咱们求援呢?诸位也都知道,如今我马邑郡只有五千兵马,楼烦关一千,偏关两千,善阳城两千,想当初,咱马邑郡可是有五万大军,可如今……”说到这里,这董书生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年前,朝廷任命相国杨士文为临时幽州大总管,统帅幽州十万大军南下剿灭河间卢守义乱军,谁知道,乱军没剿灭,差点杨士文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十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二三万残兵,还全都逃跑了,无奈之下连马邑郡、楼烦郡、雁门郡这些防御突厥南下的戍军也给抽调过去了。
两年下来,卢守义采取了谋士方种的策略,没收世家大族土地和无主之地重新分配,颁布新的土地法令,保护农民土地,禁止士兵扰民抢劫,因此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得到附近农民的纷纷响应。之后,实施精兵策略,原来的二十万乱军改编为十万正规军,又招募了五万正规军。由于河北地区一片平原,除了几个主要的大城市无险可守,因此在谋士方种的劝说下,卢守义拿下了南边的平原郡、渤海郡,准备拿下青州作为根据地。
在相国杨士文首次失败后,朝廷再发两路大军,一路抽调河南各郡的府兵,勉强凑成了十万南路大军,前脚刚离开河南没多长时间,聚守在瓦岗附近的一些乱民就造反了,围困了荥阳城,不得已南路军只好又返回河南。另一路还是由杨士文率领,又从幽州、河东抽调了十万大军,这次小心翼翼的南下,准备持久战,谁曾想大营还没建起来,卢守义已经跑到青州,随后割据称王。不得已,杨士文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南下,围困青州,和卢守义玩起了僵持战,朝中大臣纷纷借机把杨士文给拉下了台,也免去了幽州大总管的职务,就连一手提拔杨士文的相国也不拉下马。
董书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话题一转:“诸位都是我马邑郡的名望之士,经常奔波于草原之上,为了避免马匪打劫,招募了许多护院庄丁吧?”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太守大人竟然把注意打到了各家的护院上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经常勒索也就算了,现在还管我们要护院。一时间,整个后厅无人说话,空气的温度降低到了零点,就连刘景也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就太过分了。
董书生也料到了众人的反应,尴尬的笑了两声,“诸位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要强征各家的护院,而是借各家的护院去楼烦关充充场面,吓唬吓唬那帮乱匪而已。”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这话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是假的,“太守大人让我等捐加税钱,我等心甘情愿,只是这这护院之事,恐怕我等无能为力,相信在坐的诸位都和我一样,家中根本没有多少护卫,还望太守大人见谅!”
坐在一旁小酌的周太守顿时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觉得这帮商人太不知好歹了,本太守给你们报效国家的机会,你们却拒绝,置太守于何地?把你们老底揭出来,挑破这层纸,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察觉到周太守的异样,刘景急忙说道:“太守大人,还请见谅!刚才众人所说之话并非欺骗太守大人,而是实情。家中倒是还有一些护院家丁,若太守大人不弃,刘景愿意为太守大人效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