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定翼区。
时雨怜一与卡尔黛西亚走在同往公寓楼的路上。
“这样啊……这样啊……”
礼帽女点头说道:“所以你们三个两周前去和龙灾战斗了。”
时雨怜一点头称是。
时雨怜一的右臂被锁住了。
时雨怜一感到胳膊一阵酸麻。
“说!为什么不带上我!
!”
金发女孩的质问让他想起了狮子的咆孝声。
“巨龙很可怕,我担心你受伤。”
“怜一!你明知道我最喜欢这些的!”
所以才绝对不能让你接触到。
时雨怜一意识到再讲道理也无济于事,只得低声下气地说道:“原谅我吧。”
“下一次不准瞒着我。”
“好的好的。”
卡尔黛西亚松开了男朋友的胳膊,抱胸问道:“这几年来你究竟瞒着我做了多少事啊?”
“……很多。”
“给我一件件说明清楚。”
“这样的话,卡尔黛西亚就要和我一起走到明天清晨了。”
这样的说法有些夸张。
按照估算,说到后半夜就差不多了。
“没关系呀~反正有你在旁边,有不长眼的混混来找事就由怜一负责解决。”
本市最大的混混集团在几小时前刚被你粉碎掉,现在想找到勇于向你找麻烦的混混可谓是件艰难的任务。
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如平时一般答道。
“好的,交给我吧。”
女孩似乎又不满意了。
“怜一你啊,都已经开始交往了还和以前一样。”
“我应该转变风格吗?”
“不,你可千万别变成那种霸道总裁墨镜兵王肌肉男。”
一时间想象不出来你所描述的是什么样的人。
“那,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行~~~~还是要改变一些才对!”
真困扰。
说要改变也不给出方向,又期望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真是个任性的女孩子。
他在心中为自己鼓了鼓劲。
有点犹豫地,有些退缩地将手伸出,轻轻拉住了女孩的手。
“这样?”
卡尔黛西亚依偎在他的肩上。
“这样就很好。”
他真切感受到了幸福。难以形容的美好。如果将一切都抛弃就能将这一刻化作永恒,他也会心甘情愿去做。
“……你真是个任性的女孩子。”
“反正有个永远都会包容我的人在啊。”
他将女孩送到了公寓门口,两人像平时一样,聊起了友人们的话题。
“公孙策和小芊那边感觉有进展哦。”
“我想会的,他们也一起经历了艰苦的战斗。”
“什么啊这种说法!好像战斗才是约会一样。”
“对于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我们而言,战斗才是日常吧。”
“才不要这种日常。你说绮罗酱会跟我们说她的故事吗?”
“我想会的。”
在苍穹之都,互不干涉,互不打听,在不打扰彼此的状况下谨慎控制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人际交往的常识。
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否会隐藏着秘密。
谁也不知道那秘密是否会让他人与自己受到伤害。
不过,在经历了这一天后,时雨怜一有了新的感受。
“我想……坦诚相待才是真正的朋友。”
卡尔黛西亚使劲点着他的脸。
“这是常识啊常识!怜一!你在阴暗角落里待太久了连这种常识都要以深有感悟的口气说出来吗?!”
他想起今天早上电影院中的火光,苦笑着说。
“这方面,卡尔黛西亚也没做得太好吧。”
“我是……那个……人都是需要成长的!要给我留足成长的空间!”
“是是是。”
他在门口停下,望着卡尔黛西亚走向公寓门口。
“怜一,下一次社团活动的主题是约会作战的反省会,告诉那三个家伙不准缺席!”
果然不会放过这件事。
他简直都能想象出活动室中的尴尬场面了。
“好的好的。”
时雨怜一站在路灯外的阴影处。
他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子,“下一次……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卡尔黛西亚扑哧一笑,转头说道:“我等你哦!”
她的笑脸如阳光般璀璨,照亮了影中的青年。
·
几分钟后。
时雨零换回了背心热裤,正在沙发上坐着喝啤酒。
她在外面奔波了一个白天,晚上好不容易闲下来刚吃了碗粉就看到暝客在中心区大搅特搅。
女猎人着实理解了某个灰发青年那份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是哪来的了。她才来到这儿住了两周就见了这么多,公孙策在这地方住了不知几年,神经恐怕已被锻炼成了怪物等级。
因此当她得知公孙策去和暝客干架时丝毫不意外,只有:啊~是那个家伙会干的事情呢~这种程度的感叹。
现在辛苦一天的女猎人总算能休息了。她刚打开电视准备找点乐子,就听见门口传来了钥匙声。
“我~回来了~”
进门的房东笑得跟傻子一样。
“呀,这个春心荡漾的女大学生是谁啊。我的房东可是独身主义者呢。”
“此一时彼一时嘛。”
时雨零灌了口啤酒,发觉门口的金发女郎摘下礼帽,捏着帽檐,不知为何显得很扭捏。
“搞什么你那表情,让我想起了下水道里翻面的死鱼。”
卡尔黛西亚,讪笑着说。
“爱丽丝亲~我……是不是该叫你姐姐啊?”
“咳,咳咳,咳咳咳!
!
”
在破口大骂时雨怜一之前,时雨零小姐先被嘴里的啤酒呛着了。
·
“下一站,从华路。前往棘刺区的旅客,请在三站内下车。下一站,从华路……”
末班公交中播放着合成电子音,车内空空荡荡,仅有两个超能力者坐在后方的座位上。
“这次不飞回去呢。”
“我认为今天已经飞得够多了。不行了,没力气了,办不到了。”
“明明补充了食物。”
“考虑一下精神疲劳好吗大小姐。”
灰发青年望着窗外流逝的灯火,说:“绮罗呢?”
“本来居住在中心区的样子。今天姑且在我这里再住一晚。”
“哦哦。”
秦芊柏望着车顶,面无表情地说:“感受到了危机感。”
“为什么啊,你也打算进军偶像行业吗?放弃吧,三无武斗派歌手是流行不起来的!”
“以演武代替舞蹈作为卖点。”
“观众怕都是眉毛胡子一大把的大叔大爷。”
“向核心粉丝兜售决斗卷。”
“会买这玩意的粉丝建议一同购买人身意外险。”
“可以凭卷与偶像进行生死决斗。”
“不要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杀必死!”
冬,冬。大小姐无言用手肘戳了过来表示抗议。
“你看你看,这是对一直找茬的阿策做出的惩罚。”
“这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了。”
公交车到站了。灰发青年揉着侧腹下车,大小姐灵巧地跳下来跟上。
他们站在站台边,望着公交车开远,直到最后一点车灯的光被隐藏在了都市的夜幕中。
“……”
无表情的女孩并不言语。
公孙策推了下眼镜,率先开口问道。
“所以……你变成现在这样,是暝客的缘故吗?”
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没问过女孩不想流露表情的原因。
这属于她的隐私,是她的领域。身为外人的自己,还是不要踏入他人的内心为好。
抱有着这样的想法,只依靠脆弱的丝线联系彼此,他才能在这个城市中坚持至今。
然而,该说是自认为已经很熟络了?还是说,他顽固的观念也在近期的一连串事件中,得到改变了?
他想更多地了解这个女孩。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会因为自己的状况而感到不满足吗。即使会被对方拒绝,他也想问出这些问题。
“和他有一部分关系。”
用这样的说法,就说明暝客不是让她改变的所有因素。
“要全部说明的话,会是一段很无趣的故事。”她侧头望着自己,“阿策想听吗?”
“在你不会太不愉快的范围内说明就好。”
他们沿路走向公寓楼,大小姐像平时一样跃上花坛边缘,倒退着走着。
她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习武,上学,随家人习武,认识暝叔,认识了暝叔的同学……一直讲到了那个雪夜,暝客的诞生。
秦芊柏如是总结:“我觉得,从那天开始,自己的性格就变得没以前积极了。”
超能力者深吸口气。
“——这才不是积极不积极的问题七岁的小孩子看到这些说什么都要自闭了要有心理阴影了!亏那人还好意思摆出一副长辈模样说什么‘你还是多笑笑吧’见鬼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没点数吗!
!”
“好快的语速。”
公孙策扶额叹道:“……我后悔下午没打狠了。我该用剑的。”
“那种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用比较好。”
公孙策很是不爽地咂嘴。
“那混账。等我神功大成了说什么也要把这账讨回来。”
女孩从花坛上一跃而下,凑到青年身前。
“明明是我的事情,为什么阿策会生气?”
灰发青年一时语塞。
“……一般人听了之后都会为你打抱不平的!这么过分的叔叔!”
“是这样吗?”
“哎哎,就是这样的!”他揉着头发,“果然是想胜过他?”
“嗯。作为武者和作为后辈,都想要胜过这个男人。”
想要胜过某人,想要证明自己的强大。
公孙策很少生出这样的感情。
他不是最强,比他厉害的人要多的是。他总觉得战斗输赢是次要的,能够达到目的就好。
“这次被砍得这么惨公孙先生我也很不爽,下次我们一起打倒他。”
“说谎,阿策才不在意胜负。”
次次说谎都被识破也很尴尬,下次还得编个漂亮些的谎话。
“别这样说,我也是有胜负欲的。说好咯。”
“嗯。”
两人走回到公寓,坐电梯上了七楼。
在进门前,大小姐说道。
“想起来了,阿策还欠我24小时。”
“事到如今居然还记得这事?!答应我和上午的不愉快一起抛到脑后好吗?!”
女孩用手指撑起嘴角,做出一个笑脸。
“不要,晚安。”
他有样学样地做出相同的动作。
“是是,晚安。”
·
公孙策走进房中,读到一半的信纸与未开封的包裹还躺在桌上。
他想起未读完的后半封信,其中有着骑士小姐的评价与她的近况。
“唉……”
愉快的心情一点点澹去,紧张和不安重新占据了身体。他感到胃部隐隐作痛,哪怕是面对暝客的非天净土时,也未曾有如此煎熬的感受。
她会如何评价自己的作为?他不想知道。他害怕知道。现在是该逃避现实的时候了!赶紧把信收起来当做没看到过回床上闷头睡上一觉等第二天心情正好的时候再掏出来看吧!
公孙策连连叹气。
“……逃得了就好了。”
他坐在书桌前,一点点拿过信纸。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将眼睁开,将目光投向第一行字迹。
“关于对你的评价,以及我的近况。”
“我很高兴你以通用语向我写信,这说明你没有忘记应有的礼节。我同时惊讶于信中的文法错误之多。策,你的通用语水平比起三年前不进反退。”
“我将你的信纸复印了一份,行文中的错误与其更正均在复印件中指出。一并赠与《通用语基础与应用》与《艾文·波利书信集》两书。前者是莫顿王国外交部为外宾编写的通用语入门手册,内容详尽,有助于你巩固基础;后者是19世纪知名小说家的往来书信合集,文笔优美,可作为通用语书信的彷写范本。”
公孙策面无表情地拆开包裹。
位于最上方的赫然是他的信件复印件,其上满是红笔的勾勾点点,看上去活像是被尽职尽责的外语老师批改后的小作文。
信件复印件下方是两本砖头厚的外文书,他抓起书翻了两下,极缓慢地将它们放到书桌一角,然后把信纸狠狠往桌上一摔。
“脑子有病吧你这女人!
!”
下一行字写道:“我想你正在发出惯用的咒骂,这不是个好习惯。”
灰发青年咆孝道:“我就骂人怎么了?!我受够文质彬彬的样子了,公孙先生我本来就不适合这种做派!”
“如果你的头脑被暴躁的情绪支配,请冷静五分钟后再阅读书信。”
公孙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叹服于骑士小姐的段位之高不减当年,这世界上估计没有第二个只靠几行字就能让自己气炸肺的人了。
他再度回到桌前,拿起信纸。
“我想你已经恢复了冷静。”
“策,你知道自己的性格弱点,你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当我看到你谈及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时,我感到惊讶。你总习惯于封闭自己的心灵,这让你难以结交真正的朋友。”
“你与我说过苍穹之都的人们相处的方式,在我听来,那就像一只只脆弱又孤独的刺猬,渴望相互靠近,又担心刺伤彼此。这本不足为奇,许多成长中的少年少女都有类似的情绪。可在你们的城市,这却成了真正值得担忧的问题:默认的规则正当化了疏离,让人人都有了逃避交流的借口。”
“人类是在受伤中成长的。彼此疏离的你们手握强大的力量,心灵却未必如外表般成熟。”
公孙策捏紧了信纸。
要是放在今日之前,他说什么也要对此评价一番。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
可在这座城市,疏离是一种保护,为了让在意的人远离危险,他们总需要在彼此之间保持距离。
“你会辩解说这是为了保护彼此,远离祸端。策,或许其他人必须要如此生活,但你不同,你拥有保护旁人的智慧与力量。”
你想太多了。
“你会否定我的话语。你认为自己无能为力,是由于你总想将一切都做好,认为自己应负起一切责任——这是为人狂傲的表现,也是自我厌恶的借口。”
她的言辞比莫垣凯更加尖锐。
她从不会温柔地顾及自己的感受,只会坦白地说出她的看法。
“你我都不是世界运转的中心。假如我们在此时此刻撒手人寰,所能影响的也不过是身旁的亲友。因此当我看到你在信中的自责时,我万分诧异——为何你认为自己应受指责?”
他望着信上的文字,一寸寸移动着目光。脑中的齿轮像生了锈一样,思维卡在了某个阻碍前,难以继续推进,更无法将理解的讯息填入思考的回路之中。
他下意识地阅读着,快速地读着,恨不得要将信纸都塞进眼童之中。
“三年前我们经历了一场痛苦的灾难,有许多人在那一天死去。幽冥之灾,琉璃之灾,教团,以及那个邪恶、卑劣的男人。我们与如此之多的敌人对抗,而你参加了所有的战斗,并亲手让最后的灾难终结。这份功绩值得任何一个人为之自豪,我不理解你的自责来于何处。”
极缓慢的,他将文字转化为信息,将信息加工成认知。他感觉自己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了她的话语。
他感觉心口发闷,又有种温暖的感触,如流体般流向四肢百骸,聚集在了眼眶之中,几乎就要化作液体流出。
“如果你仍纠结于自己未能击杀琉璃之龙,我要再一次重复:人力终有极限。在当时的情境下,你已经做到了最好。”
他用力按着眼睛,没用超能力。过了好一阵,才将下一行字收入眼帘。
“三年过去了。你应当看向现在与未来,从过去中走出,勇敢地迎接新的生活。”
“别畏惧受伤,向你在意的人们敞开心扉。我深知你的坚韧与强大。”
“你是我最好的助手。”
温热的液体打湿了信纸,让文字模湖成黑色的墨迹。
他逃避了三年,害怕听到她失望的叱责,如今他自认坚强了些许,做好了准备,却发现自己畏惧的事物从来都不存在。
他彷佛看到了在书桌前动笔的骑士小姐。三年的时光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冷静,依然善良,灰色的双眸中闪烁着理性与智慧的光亮,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公孙策低声笑着:“你是哪来的心理辅导员啊。太不适合你了。真是……”
他继续说着连自己都不在意的烂话。只觉得身体变得轻松许多。压力、疲惫以及自过去积累至今的焦虑,都随着回信中的话语而消失了。
他接着向下看去,拂晓骑士又写了许多关于苏佩比亚复兴的状况。古城正逐渐恢复原来的样貌,也在重建中增加了许多新式的建筑。由于人手不足,街道上巡逻的骑士队伍少了,有更多穿黑衣的猎人加入了官方的部队中,民众对此褒贬不一……他一行行扫过骑士亲眼所见的描述,嘴角开心地勾起。
“……关于我的近况。卸去重担后每日的空余时间增加了许多,我将其用于阅读与锻炼。尝试以一月一部的频率观看你推荐的动画,少部分值得一看,大多数乏味无趣。”
你还真看了啊。
“关于骑士团的各位。团长的职位依然空缺,我们迎来了两位新的成员:骑士布拉纳是一位喜爱绘画的内向男士,骑士阿葵亚是一位热衷于聚会与社交的淑女。他们天赋卓绝,但仍缺乏历练。”
“骑士加弗里因为新加入的成员而伤透了脑筋,这可能是他今年发际线又有后退预兆的原因之一。”
“骑士拉凯尔得知你来信后赠送了一套帝国中部的高中女生制服,并建议我附上一张穿着后的近照。他宣称这能够让你精神百倍,我对此抱有怀疑态度。考虑到你喜欢赤身裸体坐在书桌前的习惯,我决定放弃他的建议。”
真厉害啊,人类的大脑。
仅靠几行字迹就能唤醒不堪回首的过往。
美好的过往立即被尴尬的回忆取代了。
“不会有人想看那种东西的!
”公孙策抱头惨叫,“再说那么久之前的误会你居然还记着啊!”
“骑士奥莉安娜找到了一把新的重剑。在战略意义上,它无法代替从前的武装,但她宣称这‘很顺手’。她近期的确繁忙,曾多次提出将职务让回于我的建议,均被我驳回。如你所说,她已拥有解决困难的能力。”
“骑士奥莉安娜对莫垣凯的近况很关心。附上她的口头叮嘱:‘公孙策,请一定帮我督促他减轻体重,不然我会哭的。’”
看来大哥有难了。
“替各位骑士向你与莫垣凯问好。”
“期待着你的下一封来信。”
“你真挚的,艾兰迪亚。”
公孙策将信仔细收好,放进抽屉里。
他继续拆起包裹,两本书下放着一本上了锁的笔记,是之后要交于严契的。最下面还躺着一盒饼干,应当是骑士小姐赠与他的回礼,包装盒上用丝带绑着一张手写卡片,上面有着与信纸上相同的字迹。
“可与友人一同分享。”
公孙策吃了一小块饼干。不太合他的口味,味道太澹。
他收起卡片,进屋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想起今日所经历的一幕幕,脑中纷乱如麻的思绪逐渐平静。
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嘴角扬起了笑意。仅在此刻,一切烦恼都消失不见。
公孙策躺在春日闲适的夜晚中,感受着周围的环境。
不似用了寂相符文一般的寂静无声,听得见窗外的杂音,听得见钟表走格子的动静,也听得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略带一丝杂音的宁静……
属于日常生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