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街位于玉泉城城北,繁华程度和许木、胡全所在的清水街相差无几,距离城中心较远。
杨建龙和张彩铃两人生前在此地经营着一个小摊位,卖一些凡俗的家常日用。
“那一天,我们两个去暗房里整理货物,出来的时候依依就不见了。
我们找遍了所有她经常去的地方,但是没有却没有一点线索,所有人都说没看见依依。
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
相对于张彩铃提起女儿就激动的情绪,杨建龙明显比较平静一些。
只是,这平静后面,是无尽的绝望和哀伤。
许木甚至感觉到,杨建龙对于能否找到女儿这件事情,已经不报什么太大的希望了。
毕竟,女儿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许木和胡全两人也不耽搁,很快就来到红云街,照着杨建龙夫妇的指引,来到了他们曾经经营的小摊位。
这小摊位虽然是在红云街上,但是位置很偏,在街道转角处。
杨建龙口中的暗房,也不过是在摆放货物的条桌后面,用木板在拐角处简单搭了个连房子都算不上的小空间而已。
此时,这处地方已经被其他人占了,巧的是,这家人也有一个孩子。
十来岁的小男孩,皮肤被晒的有些黑,一张肉嘟嘟的小圆脸,看得出来父母对他很上心。
此时,阳光暖洋洋的撒下来,小男孩正帮着父母将条桌上的货物,摆放的整整齐齐,很懂事。
街道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一块儿疯玩,不停的在人群中进进出出。
各家各户的摊位,商铺上,都围着不少人,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喧嚣热闹,其乐融融。
看着眼前这一幕,许木心里只能想出这八个字来。
似乎,杨建龙一家从来没有在这片地方出现。
似乎,这里也没有丢过一个叫杨依依的小女孩。
两人也没说什么,而是在附近找了家简陋的茶肆坐下来,要了两盘点心,一壶好茶。
茶肆内喝茶的都是些凡俗苦力,最不缺的就是汗臭味,三三两两的人们聚在一起侃大山。
聊的也都是一些家常
里短的事情,当然也有一些男人都喜欢的荤段子。
胡全的目光透过茶肆的大格窗户,看到了矮墙下面坐着的几个面黄肌瘦的乞丐。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七八十岁,浑身破破烂烂,衣不蔽体。
这老乞丐的皮肤虽然被一层黑污覆盖,看不清神色,但胡全有修为在身,一眼就看出这老乞丐,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知怎么,胡全心里一动,起身出了茶肆,去隔壁买了些饭菜,提到这老乞丐身前。
许木只是跟着,看着,没有说话。
胡全伸手推了推这老乞丐,这老乞丐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许木这时也发现这老乞丐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四肢被人废了,且身上原本是有些修为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后来被人废了。
他伸手拍拍老乞丐的肩膀,一丝混杂着几分生机的元力顺着肩膀,钻入老乞丐体内。
一直双目紧闭的老乞丐,终于有了动静。
他的眼皮开始颤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睁开眼睛。
“老头,饿不饿,先吃点?”
胡全咧嘴一笑,将手里的食盒打开,饭菜诱人的香味顿时就飘了出来。
老乞丐也精神起来,原本混浊暗淡的眼眸中,迸射出几分神采。
许木明显看到,周围几个乞丐的眼睛,也在刹那间散发出炙热的光。
他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又去买了一些酒菜过来,让那些乞丐去一边吃。
老乞丐嘴里的牙齿都掉光了,吃起来很费劲,小半个时辰才将自己的肚子填饱,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
老乞丐一身修为虽然被废,但眼力还有几分,自然看得出来,两人是有修为在身。
“多谢两位了。”
老乞丐朝两人抱拳道了声谢,声音很是沙哑。
自从瘫在这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吃了顿饱饭。
“前辈客气了。”
许木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老乞丐的生平,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判断什么是非恩怨。
这一顿饱饭,不过是想从这老乞丐口里问出一些事情罢了。
修士,就算是修为被废,眼力也比寻常人强太多。
这老乞丐在
这矮墙下呆了这么长时间,街对面发生的一些事情,或许别人没有注意到,但他是一定知道的。
“两位公子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时日无多,能得一餐饱饭,已然足矣。”
老乞丐显然也是个通透人,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饭吃。
“老头,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沉默中的胡全,沉声开口问了一句。
“遗愿?”
老乞丐听到这两个字,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只是,这光芒中带着浓浓的仇恨,且一闪而逝。
“死到临头的人了,没什么遗愿不遗愿的,一饭之恩,不敢劳烦两位公子。
且说说您二位想知道什么,凡是老乞丐我知道的,定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老乞丐的脑子里,却在这片刻的功夫,转了几十次弯。
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遭遇烂在肚子里。
这年头,能碰到个愿意给自己吃一顿饱饭的人不容易,这样的人,不该因为自己的事情去冒险。
许木见老人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街对面转角处的那个小摊。
“十几天前,那儿丢了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前辈您有印象吗?”
老乞丐一听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整个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
他的嘴唇,更是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一直浑浊无神的眼眸之中,有点点晶莹泪珠出现。
过了好半响,他才平复下来,缓缓开口:
“八年前,我的小外孙,九岁,也在这儿丢了。
对面那个小姑娘,叫依依,经常给我老头子送口吃的。
杨家的两口子,估计也没了吧?”
老乞丐低沉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或许是年龄大了,很多事情都绷不住了。
此时的他,随着话音落下,颤抖着身子,泪如泉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