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花钱买那么多的先进机器,人家省里的工厂看了咱们的机器都眼红呢。你们倒好,现在就喊着把机器承包了。这算什么啊?我大师兄这些机器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肖金林拍着桌子说道。
“大伙这不是商量吗?这也不是我们非要承包,不是上面有这个精神,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县里镇上都这么说,我们还能够顶住不干?”周风来说道。
“风来,你说得好听。你当我不晓得?你家国华就想承包机械厂。以后机械厂成你家的了。常兴给全村人买的机器,给你家人独占了。你想得倒好。现在机械厂每年给全村人赚几十万,你们家承包了机械厂,准备一年给多少承包费?”肖金林问道。
“承包了机械厂,要给工人发工资,还要电费什么的,开销大,也不能够一分钱不赚,这承包费得交,但也不能够全交了承包费吧?”周风来说道。
“就你周风来会算账。机械厂没承包出去,就不用发工资了?难道你承包了机械厂之后,发的工资会多一些?不承包出去,仙基桥分到各家各户的就有这么多。承包了之后,钱还少了。一个个还叫嚷着要承包出去,仙基桥的人都是猪么?”肖金林说道。
周风来连忙说道:“不能这么说啊。承包机械厂,这事县里镇上的精神。”
张方清笑道:“别那精神说事。县里镇上的精神只是鼓励将集体企业承包出去,把不良资产搞活,没说把办得红红火火的集体企业承包出去给私人赚钱。你风来肚子里墨水多,但也不能够把全村人当傻子啊。”
周茂林一直在抽烟,他已经快退休了,这些事他不想管了,也没那个精力管。村里的盘子越做越大,村里的矛盾也越积越大。而他对仙基桥的掌控力已经越来越差了。就拿周风来来说,仙基桥大队的很多全力在不知不觉中被周风来纂到了手中。仙基桥的帐本全在周风来手中。很多事情周茂林自己也搞不清楚。仙基桥反而在谣传他周茂林贪污了公家的钱,导致仙基桥的人对周茂林的意见越来越大。
“别吵了!常兴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仙基桥小学的操场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周茂林猛然直起了腰,昏花的眼睛里放出一道精光。
周风来则叹了一口气,他做了这么久的好局给一下子给搅了。
肖金林等人都是大喜过望:“太好了!”
张大雷嚷道:“还开个鸟会!去接常兴去!”
这一下,全村人一窝蜂地冲向了常兴家。
汽车在常兴家停了下来。虽然田道森已经去了市里,接到常兴电话,田道森一个电话,就让罗田县里安排了一辆车将常兴一行送回了家。
“师傅,进屋喝口茶再走吧?”常兴热情的招呼。
“不了。常先生。县里领导还等着车用呢。你就别客气了。你们仙基桥我也来过不少回了,路修得很好。开到县城也要不了很久。”司机收下常兴硬塞进去的一条烟还一些从香江带回来的糖果,便高高兴兴地回了罗田县。
一回到家里,常青就立即兴奋地冲进了屋后的园子。这个时候,仙基桥的桃花还没开放,但是常兴家的院子里早已经春意盎然了。常兴家屋后的果园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树变得比以前高大了许多,枝叶也更加茂密。
只是原本这个时候,果园里应该挂满各种果实的,尤其是柑橘树上,本来应该挂满了金黄色的柑橘,但是现在柑橘树上一个橘子都看不到。地上倒是凌乱地洒落着一些枯枝枯叶。甚至还有不少树上的树枝折断了,依然凌乱地挂在树上。
常青很不高兴,跑出去拿着常兴便往果园里跑:“爸爸,咱们家的果园被别人高破坏了!”
常兴走到果园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这种情况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老道也感叹了一声:“仙基桥变了,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常兴回到屋子里,仔细打量了一下家里。发现一些家具竟然不见了踪影。以前他给老道做的那张躺椅就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摆着。家里的电视机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仙基桥的一些人以为自己一家人再也不会回来,就偷偷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搬了回去。
老道叹了口气,常兴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这些东西都是小事,只是仙基桥的一些人把事做得太过分。常兴自认为自己为仙基桥做得够多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不知足。
“常兴,常兴!”张大雷在院子里大声喊个不停。
常兴走出去,张大雷看到常兴,兴奋得不得了。
“常兴,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咱们仙基桥要乱套了。”张大雷说道。
肖金林也跟着跑了过来:“师兄,你回来就好。周风来那帮人竟然打着主意要把机械厂给承包出去,就是承包给他儿子国华。”
“你们两个是废物啊?去香江学了那么久,你们不会承包,还让周国华承包了?”常兴没好气地说道。
“周风来是会记,仙基桥所有产业的账都攥在他手里,连茂林书记都奈何不了他。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肖金林无奈地说道。
“你去跟茂林书记讲一声,机械厂承包出去没问题。但是我的那些机器得搬出来。我那些机器只是借给村里用,可没让村里承包给某个人发财的。”常兴说道。
“就是。我说了那些机器都是你花钱买的,你没开口,谁敢把那些机器承包出去。”肖金林说道。
周茂林年纪大了,走在最后,看到常兴也是唉声叹气,不住摇头:“常兴,叔老了,不中用了。村里的一些事情也管不了。白费了你一片好心。”
“茂林叔。当初金林他们在香江参加学习班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我花钱买的这些机器是借给仙基桥用的。你们要是想租出去也行,得把我当初买机器的钱先还给我。要不把机器还给我。我这些机器给你们白白样了这么久,也算对得起大伙了。”常兴说道。
周风来急了:“常兴,你可不能这样。机械厂现在全靠这些机器,你把这些机器拿走了,这不是釜底抽薪么?”
“看来我很久没在仙基桥,很多人都忘记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以为我好糊弄,把我当傻瓜了吧?”常兴眼睛看着周风来,让周风来很不自在。
“常兴,这里是仙基桥不是香江,你在香江把我们害那么惨,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连户口都不在仙基桥了,没把你房子拆了赶出去就算对你仁慈的了。”周庆山好不容易才从劳教所放了出来。周家人钱没少花。
“庆山,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某个地方像狗一样整天跪在地上哀求别人。我看在你是仙基桥的同乡一场,只是让你回来吃了一点苦头,你竟然还不识好歹。看来我这些年的好心,全养了一群白眼狼。庆山,你还不老老实实把你在香江的所作所为交待一遍?”常兴厉声说道。
周庆山刚刚还冲着常兴竭斯底里怒吼,结果常兴话音一落,他立即像当初在古庙小世界一般,跪到了地上,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就连周风来数次想阻止都没能够得逞。
周庆山回到仙基桥之后,说的肯定是另外一个版本,那个版本肯定是常兴多么对不住他。他被常兴害得苦不堪言,现在他将原版说了出来,着实让仙基桥人吃惊不已。
周庆山交待了一切之后,便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常兴又看向周风来:“周会计,你也把你在仙基桥大队干过了什么仔仔细细的交待一遍吧!做过什么事情,都跟大伙说清楚。大雷、金林,你们两个拿个录音机来录下来,另外再把他说的抄下来,让周会计画押。”
周风来走到周庆山身旁跪了下来。
周风来儿子周国华慌了,想冲上去阻止:“爹啊,你千万不能够犯糊涂啊!”
周风来婆娘肖秋梅也放泼起来:“你们这是犯法的!私设刑堂!风来,你快点醒醒!”
“闭嘴!你们两个想说也跪到他旁边去!”常兴手一指。肖秋梅与周国华也一左一右地跪到了周风来身旁。
“我不是人!这些年我贪污了大队不少钱。茂林书记不懂记账,我经常偷偷地改掉一些数据,把空出来的数额扒到我自己口袋里……”周风来把他这些年来做假账侵吞大队的公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记不太清楚的,周国华与肖秋梅两个在一旁补充。他们说的话不仅做了记录,更是做了录音。就算他们醒过来想抵赖也抵不掉了。
周风来还真贪污了一大笔钱,足足有十几万。在这个万元户都很稀少的年代,十万元绝对是一笔巨款。常兴也不手软,直接将这一家三口送到了县里的公安局。贪污十万元已经算得上大案,足够周风来一家在牢里坐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