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得很顺利——青叶心中想道。

她非常小心地编织着故事，像一根棒针隐藏起自己尖锐的锋芒，细致地挑动着名为真实的丝线。

随着编织物的成型，楼五尘对自己的怀疑也在逐渐变淡——察觉到这一点的青叶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加快了编织的进程。

“等他找红莲道主或象山道人确认了我体内的禁制，他的怀疑已经就降到最低了。”青叶暗暗盘算，“而且他十之八九还会请那位出手解除我的禁制，那时再以报恩之名向他效忠，应该就能得到他的信任了。”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青叶藉着两人陷入思考的间隙看向晓琼秋。这个少女所抱持的楼五尘无法回应的感情，以及楼五尘对此的愧疚——通过先前的事，青叶意识到这才是自己达成目的的关键所在。

楼道友，你的道心并未臻至真正的真一之境。那日你强行抹杀化身成就真一，虽然扭转战局击败了我，却给你自己埋下了颠覆性的种子！

“你说的情况我明白了。”楼五尘衬着下颌思索起来，“如果这一切属实，仙门祖师转世，那件能召唤大量道人的方舟也被收回，而仙门掌门也已失势，正以我为目标和目前代行掌门之职的长老竞争，难怪最近仙门方面的攻势这么薄弱——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走，你随我去见道主，把刚才的话跟她完整说一遍！”

——果然，如我所料。青叶低头称是，遮掩住自己嘴角的浅笑：“现在就出发吗？”

“现在。”楼五尘大步迈出，像一阵被走廊加速的风般离开了办公室，“我去安排些事情，你到城门口等我！”

而青叶就这样弯着腰恭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青叶才直起身子回过头，看向了依然沉默不语的晓琼秋。

“昨天晚上……”

青叶的话像一块投入水面的石头，在晓琼

秋的脸上一下子荡起了波澜——这让青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那，就让我来给那颗种子浇水吧。

“你和楼道友的事……我无法评价。”

虽然昨夜并没有听到晓琼秋的故事，但青叶早已从晓琼秋的表现上猜出了大半，终归无非夙世姻缘造化弄人之类，青叶对此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是这份可笑的感情之中能被自己撬动的支点。

“但现在的楼道友和你记忆中那个楼五尘……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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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神道大本营的路上，楼五尘和青叶都沉默不语。时间已经临近正午，芦苇在他们右侧静静向后掠去，只在两人身旁撒下一些纤细的绒毛，仿佛平静的水面上被踏碎的波纹，在越来越炙热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原本只是荒野中一条不起眼的河道，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新坐落的学园都市与原本神道中心地带越发频繁的人员往来，渐渐在芦苇丛中拓出了一条勉强称得上路的小道——青叶昨天还跟晓琼秋提起过这条小道，讨论要不要安排人手把这里的路给平整出来。

不过此时，青叶走在这条路上，心中想的却完全不是修路，而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跟在楼五尘身后的青叶暗暗忖度：晓琼秋已经开始动摇，只要能完全说动她就有机会掌握局势，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几个前提条件——

这时，前方的楼五尘突然放慢了脚步，另有所思的青叶一时失神，差点一头撞在了楼五尘背上。她勉强刹住脚步抬起头，却见前方芦苇的涟漪中，渐渐现出了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

“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先问你的。”水上有雪从芦苇丛中走出，鬓角的些许汗水被阳光映出微微的光芒，

“我正要去找你——你又把行西怎么了？她昨晚跑了大半夜的路，一大早到我这里来说要把这东西还给我！”

水上有雪摊开手，白皙的掌心里躺着当初送给云行西的那块玉佩：“你又把行西弄哭了？”

“行西她？我今天才刚回来啊！”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把行西一个人扔家里好多天不回？我不管，你赶紧把行西给我哄回去。”

“回头再说吧。”楼五尘的话让有雪险些当场发飙，但下一句话又让她重新冷静了下来，“先带我去见道主——这里有一条非常重要的仙门情报！”

“……我知道了。”有雪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一出来你就必须立刻去找行西，直接、马上、立刻！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走吧。”有雪调了个头，“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吧。”

于是芦苇丛中的两条线汇成一条，向着一个方向折返而去。有雪跑在前面，而楼五尘则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讲。就这样一路到了目的地，有雪正要带楼五尘去见红莲道主，却被另一个人叫住了。

“哟有雪，你来得正好。”

“长生天尊？”有雪见到来人一惊，“您找我？”

“嗯。”被有雪称作长生天尊的高大男人点点头，把视线移到了有雪身旁的楼五尘身上，“我正要去找他你就把他带来了，省了我不少功夫。”

男人走到楼五尘面前，用居高临下的视线俯视着他：“陈五楼！”

楼五尘眉头一皱，他不想应和这个名字。而男人似乎也没有等待他的回应，径直自顾自地宣告着：“组织已经通过会议做出决定，对学园都市进行统一行政管理！”

“给你三天时间——安排做好户籍档案和物资设备的交接，配合特派员将城市体系纳入法网，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