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这过于震撼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水上瑶光，当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牵起了刚走到自己身边的有雪，在被强烈压制的情况下果断向着压力的源头——巨树的顶端飞去！

“列位，上去看看！”

楼五尘如梦初醒，本体与分身对视一眼，并未受到多少压制的他也跟在云衡光身后飞了上去。

古老沧桑的树皮在众人身前无尽地延伸着，他们实在难以想像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橡树，也无法理解之前究竟是被藏在了什么地方。在飞过了高度难以计量的树干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法网压力的源头。

那是两枝庞大枝桠中间的一片树窝，在这颗橡树的恐怖规模下，已经俨然是一片宏伟的山谷和会堂。在这片山谷边缘的山壁上某一处，不同于其它地方的平整齐坦，有着一块似人形状的凸起树皮——或者说，那是一个几乎已经被同化进树身了的……

被困锁的人。

水上瑶光戒备地看着这一切，而她身后的有雪却在愣了很长时间之后，突然冲出去奔到了那块隐约能看出人形的树皮前，颤抖着伸出手触摸起了人形袖口位置的花状纹饰，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喃喃道：“……紫微，天尊？”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楼五尘也好，水上瑶光也好，一时间竟都呆在了那里。

紫微天尊？一万多年前

上古神道的人物，紫微天尊？！

他，他就……

不知过了多久，那块人形的树皮终于颤抖着睁开了那已经不知能不能算是眼睑的部位，又花了比这更长的时间将某一条根本看不出与其他缝隙区别的树缝张开了唇，用几乎无法辨认出来的声音气若游丝地打起来招呼：

哟。好久不见了，有雪……

……还有小楼。

“紫微天尊？紫微天尊！”有雪慌乱地勾勒着人形树皮的轮廓，试图把和其他的树皮分离开来，“您活下来了吗？！”

“与其说是活下来……咳。”紫微天尊似乎是稍微适应了一些，但说话的声音中依然带着钢锯切割木屑的刺耳杂音，“不如说是，‘被’活下来了吧……咳咳……”

“天尊？!”

那张木质的脸露出几丝枯槁的苦楚。江若火等几名部主见状想要上前，却被水上瑶光示意拦住了。

几人默默注视着楼五尘走上前去，和有雪一般半跪在了人形的树皮前。

“咳……”似乎察觉到了楼五尘的靠近，紫微天尊艰难地再度张开了嘴，勉强地笑了笑说，“穿越时空的旅途，辛苦你们了。只可惜……”

紫微天尊的话中带起了真正深沉和刻骨的痛苦：“太晚了……你们来得太晚了！”

“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了啊！”

——————————————————————

——我们会不会已经迟了？

——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仙道那帮蠢货，会不会已经越过了那个无法回头的界限点？

——喂，楼五尘？

……神道灭亡之后，过了多少年了？

楼五尘耳边响起曾经幻境中‘紫微天尊’的话，眼前也浮现出了他放弃询问自己年代时那一抹洒脱却又哀愁的微笑。紫微天尊的幻影可以选择抱着对未来的希望消逝，可眼前真正的紫微天尊，在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之后，又被囚禁在这样的身体里，被徒劳的绝望灼烧了多少岁月呢？

有雪同样呆呆地望着紫微天尊，不知是否因为见到了有雪的反应，紫微天尊叹了一口气，继续怅惘地说道：“不，不是你们来晚了……而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仙道胜利之后，竟会以如此疯狂的速度增殖和扩张，短短数千年就引发了灵寂……”

“请等一等！”出于对这位活着的传奇的尊敬，水上瑶光始终保持着沉默听着紫微天尊的话，但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确实南荒五千七百年发生了灵寂，但那已经被仙门当时的六代掌门阻止了，所以南荒外的中洲并未受到波及啊！为什么您说这个世界没救了？”

水上瑶光的话让紫微天尊粗糙的树皮脸庞上露出了又像是笑又像是哭的怪异表情：“如果真的灵寂完成，反倒还有一丝希望——正是他中止了灵寂，这个世界才彻底没救了。”

“——因为发动灵寂的‘天’，已经被他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