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大门外,略有些枯叶的青石路间。
七月驾着马车缓缓而来,边上是硬赖在七月身边,说要学驾车,却学了两月有余还未曾学会的周晴。
而本说回去休息的李玲此时却在秦容的搀扶下,快步向尚未停稳的马车而来。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这外面风大……”周晴关心的话语尚未说完却被李玲急急打断了。
“七月快!快!快带云儿去找个客栈躲一躲,今晚别回来了!”李玲一脸焦急道。
“呃?”七月微愣之后,秉着军人惯有的作风,服从命令。也不问原由至车厢之内将一脸平静的赵云抱起后便跳下车来。
“站住!”一声暴喝之后,上官战魁梧的身形踏出了将军府大门之外。
七月正欲起步的身子稳稳停了下来,显然在七月心中上官战的命令比李玲的要高上一阶。
“别理他!快带云儿走啊!”李玲嘶声对着七月吼道。
七月却将赵云放下,闭上眼睛微微沉首对着李玲摇了摇头。
“哼!躲!躲!躲!能躲到什么时候啊!”上官战喝道。随后凌厉的目光一扫,将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邻府闲人齐齐逼了回去。
赵云此时心里自然明白原由。事发了!
赵云看着一脸惶急梨花带雨的李玲心中一暖,来到李玲面前拉着李玲的手轻声安慰道:“玲姨不哭了!没事的!”
李玲见赵云非但不慌,却反过来安慰自己,梨花带雨的素颜中挤出一丝笑容,俯身将赵云抱入怀中,含着哭腔在赵云耳边也轻声安慰道:“对!有玲姨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李玲轻柔的语音,温暖的怀抱,挑动了赵云心灵深处那根弦。
前世的赵云父母双亡,自幼由堂兄嫂抚养。今生的赵云身世迷离。若提起父母,出现在赵云眼前的不是前世那早丧的双亲,也不会想起今生那凄迷的身世。
而是李玲与上官战!
置身李玲温暖的怀抱中,赵云双眼微热,不自觉的生出孺慕之情。
那孤寂的心,只有在此时才会觉得温暖。伴随着温暖而来的却是深深的自责与强烈的保护欲。
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深深的伤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而自责。自己应该要保护他们不受伤害,他们要快快乐乐的活着,他们不应该如此痛苦的……
除了寻找马云露与关月之外,赵云孤寂的心中似乎又多了一丝牵挂,伴随着牵挂而来的是温暖,家的温暖,亲人的温暖。
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虽非母子,却胜似母子。如远游归来的游子与慈母相见般感人。
“娘,不哭了嘛!”不明所以的上官可儿被周晴抱下马车后,看着呜咽的母亲也跑到李玲身面拉着李玲素白的衣裙含着哭腔安慰道。
“可儿!”
李玲将上官可儿也拉入怀中,却是止不住情绪的轻呜着。
“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回去在说!”上官战看着柔软的妻子,最终软了下来,虽然依旧是呵斥,语音却轻柔了许多。
在众人的劝慰下赵云不舍的离开了李玲温暖的怀抱,跟着上官战来到将军府的大厅中,准备承受上官战的怒火。
大厅之中,上官战端坐于上,似乎冷静了少许,面容却依旧森冷。本就不怒而威的容颜,此时怒了!更是将大厅的气氛镇的异常压抑。
除了李玲柔弱的坐在下堂与七月显得有些冷漠外,其余众人皆是颇为惧畏的站立着,上官可儿拉着周晴微微发凉的手,藏身在周晴略显得单薄的娇躯之后,只露出半张脸,对此时的父亲也表现出十足的畏惧。
茶盏的碎片,早有机敏的下人趁者上官战离开时清扫干净,大厅之中赵云长身而立,不喜不悲却是神色最为平静的一个。
“赵云!跪下!”上官战一声喝道。面容威严,语音森冷似乎恢复了军中的神态。
微微吐出有一口气,赵云撩起衣摆,缓缓跪于大厅之中。
大丈夫上跪天,下跪地,中跪君亲父母。上官战虽然不是赵云的生父,然而赵云却敬上官战为亲,重上官战为父。子跪父之道,任赵云前世七十余年沧桑此时也跪的心悦诚服。
赵云此跪落在众人眼中却多有不忍之色,毕竟赵云此时才八岁啊!
“锵!”
“说!此剑从何处而来!”
上官战将桌上从赵云房中搜出的忘情剑投到赵云面前厉声问道。
看着自己面前藏身鞘中古朴微黄的忘情剑赵云淡淡答道:“友人所赠。”
赵云的淡然落在众人眼中却不是欣赏,而是伤心!这孩子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友人所赠?哈哈……”重复了赵云的答案,上官战却张狂的笑了起来良久之后,“此等神兵利器哪位友人如此豪气,送的出手啊?”
忘情古剑,样式古朴,却没有哑簧暗簧一说,上官战八阶顶峰的青龙武者却不能将剑抽出,非凡的阅历之下当然能估计到此剑与家传的烈阳刀一般,是有灵之物,世间难求的神兵利器。
赵云这数月以来,神情如此怪异稳重,上官战不疑那才是痴人说梦。而今日事发,又从赵云房中搜出如此利物。上官战心中隐隐认为赵云被一些心怀叵测的艰险小人所利用,挑起自己与张相的不合从中谋利。
而为了让赵云顺利杀死张强,竟然送出此等神兵利器,这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那所谋之事岂不是……
然而赵云为什么能拔出此剑却不在上官战的考虑范围之内。
赵云数年来在将军府中极少外出,而如今在苍龙学院就读,来去往返也由七月接送,本身就极少与外人接触,此剑的来处确实蹊跷。
见堂下赵云黯然不语,上官战冷哼一声,又厉声问道:“昨日为何要与张相之子决斗?”
“路见不平处,只为受屈之人求一公道罢了!”上官战的厉声只下依旧是赵云平静的有些过头的语音。
“叭!”
上官战见赵云依旧答的如此模糊,本来压下去的怒火不由又腾了起来,而且这火更旺了,温度更高了!
前翻摔了杯子,今翻却将身边的大理石桌拍的四分五裂,大理石块寸寸爆裂。
巨响之下众人齐齐心中一跳,越发不安起来。上官战的怒火明显已经到喷发的边缘了。
“这赠剑之人是何人?这受屈之人又是何人?这几个月你到底怎么的变成这要死不活的模样!”上官战长身而起对着赵云厉喝道。
赵云眉宇紧皱黯然不语。沉首跪于大厅之中的弱小身影是如此孤独。
这赠剑之人是纪老,受屈之人是仇平。脖颈间的一丝束缚,胸前聚灵宝玉隐隐传来的微寒却让赵云明白,纵然是至亲至信之人也不能分享自己的孤独,分享自己的身体中藏着两世魂魄的秘密!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说,这孤独的滋味只有自己品尝了。
“好!好!好!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上官战看着黯然不语的赵云恨声道。
“上官豪!”上官战忽然喝声道,却不象平时在府上一般称呼‘豪儿’,而是如军中一般直喝姓名。
“在!”上官豪踏前一步,微微沉首,左手击在右胸中,如在军中候令一般应道。
“取家法来!”
“是!……啊?”明白过来的上官豪明显有些痴傻,似乎不敢相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