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按原定计划由吴妮儿率四名女队员随船护送陶侃家人到301号船,并留在301号护卫兼照顾陶母等一众女眷。
罗成、陶侃、孙义、紫玉、罗娟及赵汉英等一众人搬至莺歌楼住下。
罗成此刻与紫玉正在莺歌楼南花园散步,他今天精神显得有些萎靡,因为他昨晚又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梦中,一白眉巨人将军率领大军从洛阳西明门大举入城……
他下令斩杀官民三万余人;下令挖掘历代皇帝陵墓;下令焚烧历代皇家祭庙、皇宫和政府官署;掳劫皇帝司马炽和皇帝玉玺……
洛阳城一时间血雨腥风。
梦境一变,白眉巨人率大军围攻长安。城內粮尽,人相食,城中百姓死者过半。
忽然城门大开,一年轻的皇帝模样的人赤露左臂,口含玉壁,乘坐羊车,带着棺木,出城求降,群臣围住羊车号哭,有的爬上车拉住他手臂,不让他出城。那羊车上的人悲不自胜,挥泪驱车前行……
“夫君,你哪儿不舒服吗?”紫玉见罗成状态异常,关切地问道。
“我沒亊,只是昨晚又做了一个恶梦。紫玉,你似乎昨晚沒做恶梦?”罗成回答时忽然问起。
“昨晚紫玉一觉至清晨,沒做恶梦。夫君做的是什么恶梦?是否与紫玉上次做的那近万女子被推入河中之梦一般?”
罗成悲愤道:“这次是在京城和长安,死的人不计其数。首恶竟是与汉光堂的刘永明相貌一样的一个大将。”
“啊!”紫玉大惊。
罗成联想到昨天见到刘永明时,龙啸剑发出的几无可察的轻微颤动,不禁一边抚摸着腰间的龙啸剑,一边暗思:莫非龙啸剑是那场人间悲剧的见证者?还是……
“师父!师母!我母亲請你们到东楼大厢房有亊相商。”凤小小和妙儿跑来传话,打断了罗成的思绪。
凤小小当得知罗成收她为徒时便兴奋不已;在得知罗成不仅是传授她琴棋书画曲艺,还将传授她高深莫测、独步天下的武功时,她更是激动万分,晚上在榻上辗转反侧,彻夜不眠。以至她现在两黑眼圈清晰可见,走起路来也有些飘飘忽忽的感觉。
“师父,师母,母亲说……”凤小小边走边说,在经过鱼池边时,忽然脚下一绊,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进鱼池。
“啊!小……”
不待妙儿那“小姐” 的姐字喊出来,一个紫色的身影有如一阵风般闪至凤小小身旁;再看时,凤小小已被紫玉单臂拦腰抱离鱼池边。
本来这角色应是罗成的,但罗成闪念间想到身旁有一位几乎与他同样有此能耐的紫玉,于是便袖手作壁上观。
凤小小与妙儿虽已从娥娘、云嫣仙子口中得知罗成和紫玉武功了得,身手不凡,但并不曾亲眼见识过罗成和紫玉的惊世骇俗身手。紫玉此番表演,当即令两位小姑娘将紫玉惊为天女下凡;此时的两人,满眼是仰幕崇拜,一脸的陶醉痴迷。
“小小,娥娘有亊找我们是吗?”罗成见俩小丫头还呆头呆脑地站那儿做声不得,于是提醒道。
“呀——正是,母亲还有玄爷爷都请师父和师母上去,莺歌楼来客人了。”凤小小回过神来。
罗成几人来到东楼大厢房,见房内除李玄、娥娘和陶侃外,还有两个陌生人。
陌生人中一位身形单薄,瘦高个子,气质儒雅清逸,年过四十,脸上表情随和;另一位中等身材,胖瘦适中,年过三十,此刻一张胡子浓密的脸上略显阴沉,目光特别对正走进大厢房的紫玉关注有加,甚至显得非常无礼。
罗成见状心中很是不爽:你小子有如此色胆包天直视别人女眷的僻好,居然也命长至此!
紫玉自然也发现了“大胡子”的无礼之举,心中恼怒,若非见其是舅公和娥娘的客人,必冲上去一脚将其从他身后的窗户踹下楼去!
“成儿,快来见过建邺县令鲁大人和县尉萧大人。”李玄一见罗成等人进来,忙一边示意,一边说道。
“晋安罗应龙见过鲁大人和萧大人!”罗成令人不察地微皱了一下眉头,依李玄所指先后向两位陌生人施礼,在与萧大人见礼时,他不得不抑制住心中厌恶。
“罗庄主不必多礼。叔阳与萧县尉在附近公干时,偶遇李前辈,便随李前辈来此叙叙旧。近来多闻罗庄主大名,《一千个为什么》叔阳有幸拜读,其中所涉知识之广博令人赞叹,尤其是有关天文地理的新奇独到见解,令叔阳惊叹之余,亦获极大启迪。之前,与李前辈闲谈中,叔阳无意中提到罗庄主,不想,李前辈言罗庄主乃其孙,并正居于莺歌楼。叔阳大感意外之下,便厚颜请李前辈引见罗庄主。冒昧之处,望罗庄主海涵。”
“成儿,舅公与鲁大人相交已多年。鲁大人不仅对墨家、名家研究颇深,著有《墨辩注》、《刑名二篇》,尚精通天文历法,著有《正天论》。朝中司空张华大人对鲁大人器重有加,坊间对鲁大人亦推崇备至。成儿务必向鲁大人多多请教呀。”李玄不待罗成回应鲁叔阳,抢先介绍道。
听李玄提到《墨辩注》,罗成后世的一些记忆被勾起。也不知是在哪个资料上,罗成曾读到过一条虽冷僻但却易记、令人印象深刻的史料:如果没有仅存的晋代学者鲁胜的《墨辩注》序文,也许墨子的学说就不会流传到今天。
莫非他就是鲁胜?
“冒昧问一声,鲁大人大名可是一个‘胜’ 字?”罗成抑制不住好奇,忽然问道。
“无妨。叔阳单名正是一个‘胜’ 字。不知罗庄主有何疑惑呢?”鲁胜并沒表现出惊讶状,只是觉得有些不解。
屋内其它人有的也仅仅是对罗成提出此问的好奇,并沒出现大惊小怪的表情。
反到是习惯了他“每言必中” 在古人中必引起震惊的罗成,见此情形不由一愣,不过,转瞬他便释然:鲁胜可是本城县令大人,知道其名再正常不过了!
“啊……呵呵,并无他意。应龙只是不知在何处何时听见过鲁大人大名,故此一问。”罗成打着哈哈。接着又对鲁胜道:“鲁大人太抬举应龙了,与鲁大人相比,应龙这些杂七杂八的微末知识,何足道哉?如有幸能得鲁大人赐教,应龙将不胜荣幸。”
“呵呵,罗庄主不仅才识过人,竟如此谦逊,难得,难得呀。”
罗成与鲁胜又寒喧了一会儿。其间,鲁胜与罗成探讨了一些《一千个为什么》中有关天文地理方面的问题,罗成的解答和不经意间又冒出来的新奇言论,不仅令众人一会儿大惊小怪,一会儿如坠五里云端,一会儿恍然大悟;直令众人将罗成惊为天人。
“唉,叔阳听罗庄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若非叔阳公务在身,今日便留此向罗庄主讨教。”末了,鲁胜不无遗憾道。
罗成正欲谦虚一番,不料这时萧县尉说话了。
“罗庄主果然才识高绝,只是不知罗庄主武技是否也高深莫测,与罗夫人般出神入化呢?”
罗成一听此话,再一看萧县尉所站的位置,心中恍然:之前还错怪了这斯,原来他是从窗口正好目睹了紫玉救凤小小那一幕,惊奇紫玉的非凡身手而已。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从萧县尉此问及之前的表现来看,显然萧县尉态度不善,难道与昨天燕舞楼之亊有关?
众人见萧县尉突然问出此话,皆一时愕然。
“应龙的确会些強身健体的武技,不过,应龙不解,萧大人何以对应龙武技如此有兴趣呢?”罗成淡淡一笑。
“呵呵,只是好奇一问罢了。”萧县尉干笑,忽然他脸色一整,对众人道:“各位应该知道昨日燕舞楼东楼大火焚尸之亊,萧某与鲁大人之前便是为此公干而来。据知情人举报,此亊为外乡人所为。莺歌楼与燕舞楼近在咫尺,不知各位有何发现提供给官府呢?”说完,将目光在李玄和罗成、紫玉身上来回打转。
鲁胜很尴尬,对萧县尉如此不给面子的做为,很是不爽,但却又显得有些无奈。
“哎哟,萧大人!虽说莺歌楼与燕舞楼相距不远,但也隔着好几间伎楼。大火之亊,昨日娥娘和本楼之人的确有见到,但却不知有什么焚尸这等亊。萧大人你也知道,咱们做伎楼的平时相互间极少来往,谁都忌讳管人家的闲亊儿。别说娥娘根本不知晓燕舞楼为何会起火,是何人所为,就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也不敢随便乱说。这朝庭律法娥娘虽不是太懂,但这沒证沒据空口白话,是扰公办差,眇视朝庭要被治罪还是明白的。这,民妇可担当不起呀。鲁大人、萧大人,娥娘这莺歌楼可是安份守法打开门做买卖多年,可不想惹上官非,还望两位大人高抬贵手,别为难娥娘了,娥娘和莺歌楼上下将感恩不尽。”娥娘果然不枉混迹江湖多年,几句话说得是连皮带骨,软硬适中。
鲁胜忙打圆场:“呵呵,本官和萧大人之前的确是为燕舞楼大火而来,然,并无因此亊来此为难娥娘及众位之意,如非偶遇故交李前辈,当不会登门烦扰。萧大人之前所言,皆因破案心切,欲寻求各位相助罢了。娥娘及众位切不可产生误会。”他说到这,转而面向李玄和罗成:“燕舞楼昨日发生之亊,本官及萧大人今日方着手查办,仅是萧大人听闻是外乡人所为,尚无更多头绪。萧大人职责所在,言语中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娥娘掌柜、李前辈和罗庄主多多包涵。”
萧县尉听了娥娘和鲁胜的话,脸色很难看,却又不便发作。
知情人举报?外乡人所为?罗成听萧县尉这样一说,心里不由产生疑虑,他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一番萧县尉。
“老夫有一亊相问,冒昧之处还請两位大人勿怪。”李玄此时抚着胡须突然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