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石贝在还没有开始和谈的时候,就抢先一步,将事情定下来的消息传扬了出去,悄无声息的瓦解了治军仅有的民心士气。同时李难也为了免受投降和阶下囚的屈辱,选择了自杀,小河关开城投降,免去了一场战斗。随后江南全境投降,实现了天下一统。
终于可以从无休止的战争中解脱,治军的将士无不感动的流泪,终于可以过安生日子,不用再为战事和不知何时会战死沙场而提心吊胆,甚至可以和阔别已久的家人团聚了。
石贝进城之后,看到了李难的尸首,命令将其安葬了。而且奖励了在最后时刻,还陪着李难的参将,和他的贴身太监。接管了小河关之后,石贝和花艺一道出发,赶赴咸陵。
赶到咸陵之后,石贝并没有立刻就进城,而是在江边设置了一顶帐篷,在这里祭奠李从和李义的亡魂。并准许城中的百姓和官员也来祭奠,虽然来的人不多,且多数都是官员和治军的将领,但他们却是出于真心来祭奠李从父子的。
石贝看在眼里,也不免有许多的感慨。帝王也罢,平头百姓也罢,人总要面对这件事的,而一个人死后能不能得到其他人的追思,最能看出一个人在他人心中的分量。
百姓和官员纷纷祭拜过后,石贝才下马上前,站在李从的牌位前上了三柱清香。在烧了一封祭文之后,石贝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词:
满江红 祭李从
江水横流,多少年、遍地狼烟。想当年,草莽出身,镇南起兵,恍惚间拥军百万,争雄诸侯天子剑。只可惜,少谋多黩武,败绩连。
东石珍,西郭布,北梁皓,东南偏。中都城外恶战烟漫天。澄郡久围应早退,西征郭布早该援。俱往兮,天下新气象。又元年。
石贝拿着这张纸,说:“李从啊。你都看到了,你终于可以瞑目了,虽然你生前,不少人都在骂你,但是过了这么久,还有一些人在记得你,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慰了吧。”说着石贝吩咐身边的侍卫,将一坛酒洒在江水中,祭奠李从的亡魂,又将这张写着词的纸也烧了。
石贝扭头看看江水,寒气深深,江水依旧东流,带着酒水款款东流,“终于都结束了,可是有些人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石贝一头钻进帐篷里,身边的侍卫说:“王爷,这祭也祭了,拜也拜了。此处风大,还是进城去吧。”石贝说:“不妨,不妨。让我在这里继续凭吊这个草莽皇帝吧。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当年也曾一同出生入死,推翻前朝暴君,是志同道合的人。再如何也该谢他,谢他的一错再错,一误再误,才造就了今日的大彻啊。”
侍卫被说服了,拴好了马,侍立在石贝身边。
“想不到,你还真是有情有义。”薛小倩带着斗笠款款而来,斗笠上垂着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庞。“连死敌也要祭奠一番。看来当初,我真的没有看错人。也不枉费我几次三番的暗中帮你,甚至是通风报信给你。”
侍卫紧紧的盯着她。握着腰间的刀。
石贝说:“是吗?可是世事无常,谁知道,你我之间会变成这样。原本我也曾想过,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因为你而放弃愫儿。”
薛小倩苦笑:“难道我连做妾的机会都没有吗?”
石贝说:“这是当然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害了你们两个好姑娘。”
薛小倩哂笑:“虚伪,你们这些男人,为了自己的霸业,不惜搅乱天下,这么多年的动荡和战乱,不都是因为你们?你说你不会为一己之私而害我们两个,可是你何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征战天下,这大彻的江山是你打下来的!伪君子。”
石贝笑道:“是啊,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才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行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你也是来祭奠李从的?”
薛小倩说:“不必了,三年前我已经祭奠过了。我今日来这里,只为一件事。”
石贝扭头看了看薛小倩,“为了李照?”
薛小倩说:“也是为了我们薛家。我弟弟始终没有娶妻,也就没有子女,但是在家乡的族人,还是我们家的人。这不是等着别人来杀吗?”
石贝说:“怎么,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的吗?灭了你们的国不算,还要斩尽杀绝?且不说你那些十几年没有联系的族人,就算是李难的儿子李照,我也不会伤害的。”
薛小倩说:“你不这么做,不代表你哥哥不会。他已经是一统天下的皇帝了。他会允许一个前朝的太子长大后威胁自己的江山吗?到时候,你能不执行命令吗?”
石贝笑了,“自古君王多无情,从来臣子明保身。你还真是说到正题上了,但是,你非常清楚,我是满朝文武唯一一个可以影响我大哥,却不会被秋后算账的。所以,你打算从我这里找到突破口,只要保住李照,就能保住薛氏一族。我没有说错吧。”
薛小倩缓缓走到石贝的面前,摘掉了斗笠,解开了领口,“只要你答应我,保住那个孩子,我就是你的人了。”
侍卫仔细的看着石贝的表情,手始终没有松开兵刃。
石贝看了看薛小倩,“你求情是假,想让我把你留在身边,做一个侍妾才是真的吧。美人计。你想害死我,还是想祸害我大彻的江山?”
薛小倩不慌不忙的开始宽衣解带,“王爷你太多疑了,这天下就要恢复太平了,我也要给自己留一个安生日子才是啊。”
正说着,薛小倩的衣服已经脱的差不多了,侍卫红着脸不敢看,只能扭过脸去。可是薛小倩还是不停手的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
石贝面不改色的看了半天,江面上风很大,帐篷帷幔随风摇曳,紫蹄玉的銮铃也响了起来,石贝站起来,面对着一丝不挂的薛小倩。
而薛小倩也瑟瑟发抖的对着石贝,石贝突然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薛小倩穿上,说:“当年,我们一同起兵反对暴君的时候,我们会盟中都。那个时候,李从就想撮合我们,可是后来为了和梁皓议和,又将你许配给梁元,可是最后,你还是待字闺中。其实我一直都当你是妹妹,小妹妹来求哥哥,何必要闹这么一出呢?”
薛小倩惊异的看着石贝。
石贝说:“不管怎么样,你放心,我们想要的是长治久安,所以,我们只会杀该死之人,而不会滥杀无辜。安心去吧,去过你的安生日子了。”
薛小倩双眼通红,全是泪水。“你真的就没有……”
石贝微笑着说:“什么没有,我们不是兄妹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薛小倩抬头,眨眨眼,让泪水流回去,可泪水还是夺眶而出,说:“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也留一点念想给我,算是我们之间有缘无份的终点吧。你留几句话给我也好。”
石贝说:“好,我就写给你。”
侍卫连忙去取笔墨,而在这段时间里,薛小倩一直盯着石贝,没有移开视线。取来笔墨和纸张之后,石贝就在上面留下一首词:
渔家傲 送别小倩
阔别十年又分离,曾经香艳仍珍奇。当初一见心有意,钟情矣,奈何早有眷属地。
飘转多年再见你,却已不再心欢喜。缘何人生成做戏,痛惜矣。垂哀永别叹无期。
写完之后,石贝纵身跳上紫蹄玉的背上,和侍卫直奔咸陵城扬长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这首词,薛小倩浑身颤抖,一声惨叫哭倒在地上。一天之后,薛小倩乘车离开咸陵,回家乡。彻军将薛观的遗骨交给了她,薛小倩抱着盛放薛观遗骨封木盒,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厢里,薛小倩身边只有两个侍奉多年的老家人和一个侍女,他们照顾着薛小倩。
薛小倩自从那天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吩咐回家乡而已。薛小倩一手抱着薛观的遗骨,一手拿着石贝留给她的那首词,自己为何那么傻,白白的辜负了自己,几次冒险通风报信给石贝,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收场。越看越恨,越恨越不甘心,一口鲜血喷出来,昏死过去,老家人和侍女手忙脚乱的救她,将她带到附近的村镇。救活以后,薛小倩就真的病了,可她还是坚持带病上路。这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十月二十,大彻已经收服整个江南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中都,石珍大喜过望,下旨犒赏三军,所有有功的将士一律晋封三级,同时加封雷长为骠骑将军,包铜为车骑将军,沈单为虎翼将军,林荣为龙骧将军。而石贝则御赐蟒袍,以示恩宠,准许他专事专断,一方面启用原来江南的官吏,同时也委派了上百名干吏南下。在南下官员抵达之前,代天子处理江南一切事物。
圣旨到达江南,已经是十一月了,在宣读圣旨时,军中将士无不在高喊千岁万岁。石贝的权势和威望也达到了最高巅峰。
在此期间,彻军一直在致力于安抚、救济百姓,维护治安,收缴贪官污吏,奸商豪强的家产,那些没有劣迹的官员和商户则妥善的安顿起来。加之原来的一些官吏得以留任,江南也开始恢复管理与秩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