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鱼突然站起来，移到张浩身后，挥剑斩向了张浩的脖子。

他动作太快，刘晓月根本来不及反应，张浩也只是看到周鱼凭空消失了，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已经命在旦夕。

极为锋利的剑刃砍进了皮肤里，毫无阻碍的穿过脖子，从另一侧切出来，刃薄，像风一样掠过，脑袋并没有飞起来，慢慢往下滑，滚落在地。

刀刃停在了张浩的颈侧。

周鱼松开拳头，收起剑刃，回手一肘敲在张浩后脑勺上。

张浩倒下，周鱼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伸脚垫了一下摔落的PS4主机，把张浩轻轻放在地上。

被杀死的是一只梦魇，尸体连同首级化作浓浓的黑烟，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渐渐消散。

周鱼回身关上门，把他的后半句话话说完：“其实我可以在现实世界里使用梦符。”

刘晓月被吓得捂住了心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睁大了眼睛说道：“我……以为你要杀了他。”

“我只是不希望他在我的视野里是一具尸体。”周鱼叹了口气。

卫医生还活着，他看到的是幻觉，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但是在自己的幻觉消失之前，卫医生还将保持着尸体的状态，这也是他把衣服和裤子挂在空房间里的原因，在血迹消失之前，他都能做好看尸体的准备。

医生是一回事，周鱼之前不认识卫医生，等卫医生诊断结束之后她就要回去，再见面的机率不大，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而咖啡店的店员就是另一回事了，这里是家一样的地方，无论在外面发生什么样的事，回到这里都会有安心感；这里的人是家人般的存在，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执行很刺激或很无聊的任务，而且互相尊重，在素姐面前全员M，可素姐很尊重店员，周鱼不想说出他的秘密，她没有问过一句，只是让他选择他希望的执行任务的方式。

周鱼不想让他的家人变得像尸体一样，不想让他的家变成一个有活尸行走的地方，所以他动手杀死了那个将要把张浩杀死的梦魇，尽管张浩并不会真的被杀死。

动手之后才意识自己使用了梦符，不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却使出了【青芒】、【空白】和【迟缓】，或许是在幻觉出现之后就可以这么做了，因为他站在酒店的房间门外时还无法使用梦符。

而梦符不是幻觉。

“你的……”刘晓月终于反应过来周鱼的话，看到了周鱼的臂甲，急忙捂住嘴，怕自己大声说出来。

“和幻觉无关，以前就可以用了，不过要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周鱼说得很不确定，又自言自语道：“也可能和幻觉有关，幻觉就是在现实世界使用梦符的代价？那我宁愿不能用。”

半梦半醒并不是一种好的状态，皮郎中早就告诉过他这一点，长时间无睡眠也能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但是会使大脑负担过重，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的半梦半醒和长时间无睡眠不同，但同样会对大脑造成负面影响。

仔细回忆一下，昏迷、失忆之类的事也是在开始玩半梦半醒之后才出现的。

刘晓月皱着眉看着周鱼，过了一会才说道：“你果然很不一样，不过我还是会用正常人的眼光看你，和在月城里发生的一切相比，在现实世界使用梦符也……”

她的话没说完，就见周鱼看向了她的身旁。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躲到一旁，想要帮助周鱼，却看不到他眼中的幻觉，只能向他退去。

抛开“精神”不说，狩梦人在现实世界的身手都不会太差，特别是这段时间不进入梦境，只是一直在和梦魇战斗，刘晓月的实力又有提高。

周鱼挡在她的面前。

出现的梦魇和张浩身后那只差不多，像是鱼人一样，但是身型和人完全一样，全身被黑色的鳞片覆盖，但是脸又和人类有着很大区别，鱼眼，没有眼睑，也不会转动，看起来很吓人。

刘晓月主动脱离了“危险”，周鱼也就不急着去杀那只梦魇，现在正是了解幻觉得好机会。

鱼人用它那巨大的眼睛看着刘晓月，突然消失。

周鱼立即转身看向刘晓月，看到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一只手臂横在她的右肩前，握着拳，臂剑抵在她的脖子上，藏在刘晓月身后的自己只露出了右眼，正盯着他，像是在微笑。

只要横一拉，刘晓月的血就会喷在他的脸上。

周鱼能做的也只是思维停顿，移到刘晓月身后，回手刺向另一个自己。

他没有刺中，刘晓月身后的那个他消失了，鱼人重新出现在刘晓月身前，伸手向她的脸抓过来。

周鱼再次使用思维停顿，移到鱼人身侧，一剑把它的手臂砍断，顺势砍断了鱼人的一条腿。

黑烟再次弥漫，鱼人倒下，消失不见。

周鱼不知道思维冻结是否对另一个他产生了影响，但对鱼人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它消失不见，十四个梦符，六万多零力，思维冻结的威力已经渐渐显现。

他再看向刘晓月，没有新的梦魇出现，房间恢复了平静。

“没事了。”周鱼说了一声，把地上的张浩提到沙发上，再把他带来的PS4捡到茶几上，始终沉默着，又从柜子里拿出袋话梅，拿了一颗扔进嘴里，把话梅核吐出来用卫生纸擦干净，扔在地上。

刘晓月一直看着他，也没有说话，像是闹别扭的两口子，直到他做完这一切，才问道：“你在想什么？”

周鱼坐到沙发上，说着：“我在想，幻觉对你们的伤害是假的，可是我不愿意看到你们被幻觉杀死，要阻止就可能对你们造成实质性伤害，还可能暴露梦符和月城的存在，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

“确实是个问题。”刘晓月看着周鱼的手臂，臂甲已经被收起来了，可是刚才她看得很清楚，也看到了周鱼的瞬移。

“要是可以确定幻觉只发生在我身边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离开咖啡店，等痊愈或病情减轻了再回来。”周鱼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道：“可是在确定之前我不敢离开，万一回来后看到所有人都变成了‘尸体’，我可能会疯……和现在不一样的疯。”

刘晓月也和他摆出了同样的姿势，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说道：“你也不是真的疯，幻觉和月城有关，说明是受了月城的影响，我们也受到了影响，只是影响仅限于月城里，你在月城没有变，但是在现实世界里出了问题。”

“万一……算了，还是不立旗了，免得做噩梦。”周鱼及时住口，噩梦指的自然就是在月城也出问题。

“今晚我们一起行动吧，你说了要带我去看龙的。”刘晓月笑着说道。

“好，但是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让你离开，你必须马上走，回基础月城。”周鱼转头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放心吧，有事我肯定比你跑得快。”刘晓月也转过头来，二人的脑袋都枕在沙发背上，这么一转过来，离得很近。

她脸色微微一红，坐直身体，看了一眼张浩，说道：“你不管他了？”

周鱼起身，掐了掐张浩的人中，拍了拍他的脸。

张浩痛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你踩话梅核上了。”周鱼开始把PS4接到电视机上。

“啊？”张浩还没醒过来，茫然的看着周鱼。

“你踩话梅核上，摔晕了，幸好机子掉你脚上，否则非摔坏不可。”周鱼打开电视，开始挑选游戏。

“哦。”张浩头晕得厉害，像是喝醒了一样，含糊不清的说道：“可是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看到你不该看的了？那活该踩到话梅核，这叫报应。”周鱼开始玩游戏。

“我不会长针眼吧？”张浩想不起来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就记得周鱼原地消失，愣了好一会，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幻觉……不会传染吧？”

“明天医生会来，你到时候问她吧。”周鱼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他的晚饭是在自己房间里吃的，不下楼是为了测试幻觉是否只会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出现，今天谁也不见，明天一个一个轮流见，如果还是有人变成了尸体，就说明幻觉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杀人。

刘晓月原本是打算住宾馆的，最后还是在咖啡店住了下来，当然，住的是素姐的房间。

周鱼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卫医生和她脖子上那条深深的伤口，他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会，又开灯到隔壁房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衣服和裤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了。

再去洗手间，他鼓起勇气走到境子前。

他看得到自己，另一个自己，仍站在自己身后，靠着墙、低着头、抱着手，嘴角带笑。

幻觉仍在继续，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