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致永生

战斗既已结束, 所有人都骤然放松下来, 才感觉到疲惫。

其他人倒还好，身体状态已经完全回到半小时之前的巅峰状态, 感受不到太多消耗。

但是动用了绿色宝石的脸很长的法师，还有没感受到时间倒流作用的未记名。后者先是进行了一系列奥林匹克体操运动员级别的空中杂技、玩了一把自由落体，然后又和用枪的小姐姐近战三百回合，实在是累得连站也要站不住了。

现在他们才重新考虑到这个计划的欠缺：一切的顺利执行都是在所有人都还能战斗的前提下进行的。

对于脸很长的法师和未记名来说, 就是要连续战斗多少小时的问题。万一重复次数不止一次，就实在太危险了。

雇佣兵干脆一把将未记名抱起来, 以公主抱的姿势往大楼里走去。

“完了，瞎了瞎了，”安东褪下战衣, 伸手想拍拍身边弓箭手的肩膀。

结果弓箭手完全没理会他, 摸出裤兜里的手机, 就拨通了家里电话：“嗨，战斗刚结束，对——我没事, 孩子们还好吗？”

相处太久太自然，都差点忘了弓箭手也是位有妻有娃的现充。安东生硬地在空中转变了手伸去的方向, 一把拍在史蒂芬·罗杰的肩膀上。

然后就感受到了坚硬程度是常人四倍的肌肉, 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疼还有点麻。

史蒂芬·虽然看起来二十多但实际九十多·退休老干部·罗杰, 恍惚间记得以前未记名还是自己邻居。他回想起第一次看见雇佣兵的时候，就觉得对方是头会拱白菜的猪。

结果雇佣兵真的把他辛辛苦苦用意大利面喂的白菜给拱了，还光明正大、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

世风日下。

他想回民风质朴的四十年代。

“鹿角呢？”锤锤捡起他的锤子, 却一下子找不到他的弟弟了。

“可能他不乐意跟咱们一道，”安东无所谓地说道。

想想也是，作为齐齐丑人入侵纽约的幕后主使者，就算现在转了阵营不至于被打，想来还是有那么几丝尴尬。按照鹿角高傲的性子，想要一完事就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锤锤虽然一开始有些担心疑虑，但一想到自己弟弟，确实是脚底抹油的性格，也就没什么怀疑的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就是必要的会议。

时间不太早，现在已是接近正午，安东提议他们订外卖一起吃披萨。

锤锤作为外星访客，也对这种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极有好感。

“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来与丑紫的作战计划，”突击队长果然比较严肃认真，就算背后有贤值为7的神队友欧洛丝，也丝毫不敢懈怠。

“什么计划？用彩色宝石锤他丫的，”安东道。

“我们不应该过于依赖宝石的力量，”史蒂芬对此表示反对，“就算没有彩色宝石，也应该有个计划才行。”

他从来不信奉借助外物获得的力量，认为只有自己的努力才能算作是真正的实力。

安东则刚好与他相反，平时也习惯了借助高科技的力量。他坚信一切被称为魔法的力量，只不过是因为人类目前的技术无法解释。

利用彩色宝石，在他看来和利用他自己的战衣也没什么大区别，只不过是前者力量是数百倍地更强大。

“可能鹿角就是料到你们的伙食才跑掉的，”娜塔莉亚点了一份沙拉，吐槽道。她故意岔开话题，也有缓和气氛的意思。

安东和史蒂芬虽然是互相信任的战友，但是理念上的差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隐隐有在突击者内部引起分歧的趋势。在这个紧要关头爆发，谁也讨不了好。

“他喜欢什么，仰望星空派吗？”安东顺势下台，嘲讽道。况且，他一度很想提出锤锤和鹿角完全不同的英语口音。前者是美式标准发音，后者却是纯正的伦敦腔。

听起来就完全不像兄弟了。行事作风也纯然不一样。

比如现在，当突击队长放弃之前的争执，严肃地向其他人提问：“谁还有关于作战的其他建议？”

“我们应该堂堂正正地与萨诺斯决斗！”锤锤提议道，这就是与他弟弟相反的处事方式。

也不知道同样的老师、同样的教育怎么能培养出这样风格迥异的两兄弟。

“不行！”大家异口同声地反对。

只有这时候，安东才会与队长意见一致，反对这种自杀式计划。

“福尔摩斯小姐还没有消息吗？”娜塔莉亚特工问未记名。

后者摇摇头，大约是福尔摩斯家家传的基因作祟，欧洛丝·福尔摩斯从不主动揭露她的计划，更不可能将abc各项后备方案坦诚讲出来听。

连事情结束之后，众人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几号计划，策划的分支是不是已经用尽了字母表。

没有官方消息，接着又是复仇者们混乱的讨论。

半晌，未记名好像突然看见了什么，微微一皱眉，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家看他神情十分严肃，也就真的安静下来。

他指尖蓝光闪过，面前的景物霎时间一阵扭曲，大约与篝火上方失真的图像差不太多。一个人影从虚空中闪现凝实，正是失踪了好几个小时的诡计之神。

鹿角一出现，就站直身体。他脸上不见了平日里那种面具样的高傲，居然焦急得有些失态。

“丑紫离地球还有三天的路程，”鹿角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头发凌乱还染着些血污，袍角和法杖尖端也沾有血迹，一看就是刚经历过一场并不容易的战斗。

或许他此时就应该解释他去了哪里、从何处得到这情报、来源是否可靠、和谁打了一架才弄成这样。

幻术的绿光闪过，鹿角看起来又是那个头发一丝不苟、衣冠齐整的阿斯加德的王子了。他本可以一开始就这么做，展现自己的狼狈样在诡计之神看来，或许比被捅一刀还严重。

但鹿角显然在尝试着，至少部分地信任在场的战友。未记名知道鹿角刚才去了哪里，但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没人问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在地球生死存亡的关头，众人早已将所有的信任交付给对方、也交付给躲藏在通讯设备后的那位女士。

现在任何必要的和不必要的猜疑，都只是给对抗丑紫的任务增添难度罢了，不可能对鹿角的去向表示质疑。

失败不过是死路一条，如果不拼尽全力、将所有筹码都放在桌子上赌一把，怎么能够甘心？

已丧失所有希望的赌徒不会藏拙、他们孤注一掷。

超级英雄并非希望的化身，他们不过是有不太普通的能力的一群普通人而已。

请别低估地球人的智慧与力量，不然会输得很惨。未记名抬手挡住可算得上是刺目的阳光，仰望天空。天穹碧蓝如洗，半点也看不出黑暗即将袭来的征兆。

拯救地球听起来伟大，但他们只是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地以肉身作墙，挡住敌人的攻击，以换得哪怕是多一分钟的和平，都觉得值得。

与英雄主义无关，也与自毁倾向、与对战斗的渴望无关，未记名挺喜欢这个世界。

况且，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若是丑紫成功，雇佣兵可能会消失的那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未记名想起平行宇宙的脸很长的法师说起的，他有可能会投入丑紫麾下的那种未来。那是没有雇佣兵韦德的未来、雇佣兵被他亲手杀死的荒芜得很星上的未来。

而这一切在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不可能，或许在其余千万个平行宇宙中，未记名都会成为灭世的罪魁祸首，但在这里，他确信自己要尽全力去阻止丑紫。

作为一个程序，未记名的思想就是绝对的指令，没人能让他动摇决心。

他回过头，看阳光下一桌子吃饭玩笑、一点儿也看不出危机感的超级英雄们。

“致胜利！”安东·金红最先站起来，举起酒杯，高声道。

众人纷纷附和，就连从来不好酒的史蒂芬也喝了一杯。与其说是致胜利，不如说是致胜利的决心。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欠缺，怎么能真正获胜？

大家都知道未记名喝不了酒，也没人过来硬逼着他喝——安东倒是很想这么做，可只怕这就要跟雇佣兵打起来、还是生死决斗。

未记名躲得清闲，也不想混到人群里去。

雇佣兵就在他旁边，一反常态地没有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下去，而是以复杂的眼神盯着未记名，。

“很快了，韦德，”未记名以连贾维斯都难以在嘈杂的房间中分辨的音量，轻声说道，“致永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未记名从来不是个好人

谁说他会为了地球拼命的【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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