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了食死徒,向整个魔法世界揭露了伏地魔复活的事实以后还要考o.w.ls和n.e.w.t考试,这件事让许多d.a.成员措手不及。尽管有不少人——比如说rona——不以为然地认为他们在d.a.训练中学到的知识足以应付绝大部分的考试,harriet还是时不时能在走廊上瞧见临时抱佛脚的高年级学生,比如把鼻子埋进一本天文学的课本里,背得如痴如醉的厄尔,像个醉汉般摇摇晃晃地穿过主塔楼的长楼廊,险些与几个低年级的学生撞在一起。这一幕会让rona哈哈大笑起来——假设她没有忙于为同样埋首于书本中的hermes当导盲犬的话。
由于许多家长震惊于伏地魔竟然胆敢进攻魔法部——这个在许多人眼中几乎与霍格沃茨同样安全的地方,纷纷写信给校董会,希望能提前将孩子们接回家,学校最终今年决定提前放假,整场考试都被压缩至八天内结束,最后一天早上考完魔法史后,学生会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收拾行李,随即第二天便能搭乘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返回伦敦了。
《预言家日报》上没有提及任何霍格沃茨的学生大闹神秘事务司的内容,只说伏地魔带领着一批食死徒袭击了魔法部,从而使得他确实复活归来的这个事实得到了确认。因此d.a.成员在学校里没有受到什么关注,庞弗雷夫人对外宣称那些住院的学生都是因为考试压力过大,不得不住院接受精神安定治疗,虽然这声明差点因为双胞胎开的庆祝晚会过于热闹而露馅,最后倒也没引起怀疑。
城堡里被一种奇特的气氛所笼罩着,harriet——她只在宿舍里待了一天,就不顾斯内普的警告下楼了,她可不愿意错过卢平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谁知道下一年会来一个什么样的老师——一离开格兰芬多塔楼就感受到了。除了一年级新生,霍格沃茨的学生早在去年学年末尾,就被harriet告知了伏地魔复活的消息,因此如今《预言家日报》上的新闻对他们来说绝对谈不上震惊,但harriet仍然能在走廊上瞧见不少挤成一团的低年级学生,脸色苍白地相互窃窃私语,在瞧见harriet路过时向她投去殷切又期盼的目光。对比之下,倒显得高年级学生——尤其是那些参加过魔法部大战的d.a.成员——十分正常,harriet几乎难以在他们脸上看见忧虑或焦灼的神色,偶尔在走廊上聚集,也是在讨论考试有可能会涉及到的内容。就像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地想要最大化享受他们最后一丝尚能安稳地留在学校内的日子一般。
“卢平教授。”
harriet踌躇地站在讲台前,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了快二十分钟的书包,才等到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了。这是这学期最后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不少格兰芬多的学生都依依不舍地与卢平告别,还有一两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想请教一些o.w.ls考试的诀窍——看来就连他们也清楚乌姆里奇的教学完全是儿戏,耽搁了不少时间。rona和hermes早就被她找借口支开了,这会应该已经在礼堂里愉快地享用午餐了。不过,相比较起她想与卢平探讨的话题,harriet觉得饥肠辘辘并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卢平正用魔杖指挥着黑魔法防御教室的窗帘缓缓拉上,闻声转过头来,垂下了手臂。
“harriet。”他略显疲惫的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就像猜到了她今天会最后一个留下来似的,“对了,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感觉好些了吗?我原本以为这星期都不会见到你在教室里出现呢。”
“斯内普教授的咒语很有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其他人面前尊称斯内普为教授已经成为harriet的习惯,“我第二天就觉得好多了,再说了,你能回到霍格沃茨来教书可是大事——哪怕只是代课,我怎么可能错过呢?”
“你的气色确实看起来不错,”卢平端详了她几眼,“而且在课堂上的表现也很令我惊喜,”今天在课堂上,他们主要学习的是了解血咒这样古老而且恶毒的黑魔法,harriet在做斯内普此前代课时布置的作业时读到过不少相关的知识,因此正确地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二十分。在经历了一整年的动荡,尤其是魔法部大战以后,还能像这样在课堂上正常的答题,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我有种预感,harriet,这不会是你最后一次受到黑魔法的袭击,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harriet与卢平隔着半个教室对视着,在那沉默的一两秒中里,那张过早爬上皱纹,藏在过早发白的发丝下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热切的神色,似乎在等待harriet先开口。但她仍然在犹豫,尽管在此之前她已经思考了许久,得出的结论是卢平是她目前唯一能讨论这个话题的人选——实际上,harriet第一个想到的是rona,第一个排除的也是rona,她的偏见——尽管已经消融了不少,却始终存在——使得她从原本最适宜谈论这个话题的人选一下子转变为了最不适宜谈论的人。至于hermes,harriet光是想想此前她说过的那句“老天,想想我在你的婚礼上有多少能说的事情,”就已经对与他探讨这件事感到万分尴尬。唯独卢平——不知怎么地,也许是因为他的狼人身份,也许是因为他还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时给过自己的建议,harriet直觉他是唯一不会在这件事上抱有任何偏见,同时也能为自己指点迷津的人。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该如何开口,卢平就先说话了。
“我想——尽管我不知道由我来说这个合不合适,你会很高兴的得知,邓布利多与新的魔法部执政党达成了协议,他们正在起草一份声明,很快就会发布。在那之后,小天狼星的冤屈就能洗清。等他恢复以后,他会发现他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
“我听说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harriet激动地嚷道,一瞬间全然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事,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卢平的话,“看在梅林的份上——要是他能知道这个消息,我敢说他现在就能开心得从昏迷中醒来。我已经等不及考完o.w.ls回去海德公园33号了。”
“是啊,”卢平的笑意深了几分,“虽然我觉得他对这个消息的在乎程度绝对没有对你在他昏迷期间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情来得在乎,但从另一个角度想想,他终于能做他从十六年前听说你被怀上的消息时就想做的事情——以教父的身份,以他本来的面貌,大摇大摆地带着他的教女去对角巷买所有一切他认为你需要的东西,哪怕这意味着会让詹姆和莉莉都禁不住对他的那些不必要的奢侈消费皱起眉头。”
想起了小天狼星为她在舞会上置办的行头,harriet完全能理解卢平的意思,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然而,想起小天狼星,想起海德公园33号也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原本想来找卢平讨论的事。卢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应该不是你留下来想跟我说的话吧,harriet,如果你只是舍不得我的话,我可以跟你打赌,下学期邓布利多会找来更加优秀,更加出色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至少这一次,不会有魔法部再从中梗阻了。更何况,我自觉也没什么更多的知识可以教给你了……”
卢平停住了话头,等待着她接下去,而harriet仍然在犹豫,她绝望地感到提出这个话题需要的勇气似乎比面对一百个伏地魔还要多得多,等她最终结结巴巴地从嗓子眼里蹦出单词的时候,却只听见自己说,
“那个,卢平教授,你有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这比她原来预想要说出的话还要糟糕一万倍,在那一刻,harriet甚至在脑海里计算了拔出魔杖在卢平来得及防御自己之前消除他的记忆再夺门而出的概率有多大——鉴于卢平对她戒备很低,harriet自觉自己应该能有几分胜算。然而,大大出乎她意料的,卢平只是愣了两秒,他的笑容松弛下来,仿佛随着猛然转向远处的双眼一般沉入了回忆中,“算是吧,”他轻咳一声,抬手遮了遮嘴角,不知是为了掩饰羞意,还是遗憾“我当时傻乎乎的,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仰慕还是喜欢。”
“她是什么样的女孩?”
卢平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他落在harriet身上的视线几乎算得上是在审视,让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指禁不住紧张地颤抖起来。卢平知道她想问了什么了,这个念头飞快地从她脑海中掠过,说不清是懊恼还是放松了一些,harriet深呼吸了一口气,等待着卢平回答她的问题。
“恐怕我会让你失望,harriet,”卢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是一个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喜欢上的女孩——聪明,漂亮,受欢迎。她甚至比尖头叉子和大脚板更早一步发现我的秘密,但却从来没有泄露过。她是唯一一个还还未与我熟识以前就已经对我展现了其他那些得知我真实身份的人永远不会展现的尊重的女孩。我很敬佩她这一点。”
“她现在在哪?”
阳光从唯一一扇还未拉上帘子的窗户中闯入,泼洒在卢平已经用魔法修补过却任然难掩破旧的长靴前,在他因为harriet的话而低下头的脸庞上切割出一道锐利的阴影,harriet注意到他的眼神十分悲伤。
“在一个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他轻声说,“跟她的丈夫一起,过着非常愉快幸福的生活。”
“你会后悔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的意思是说……嗯……也许跟她提起……”harriet忍不住问道。
“那不会改变任何事,”卢平抬起头来,坦荡地与harriet对视着,“她对我从来没有任何浪漫的情感,即便知道了我对她曾经抱有的感情,也不会改变她最后的选择。但这并不对每一个人适用,harriet,对有些感情来说,说出来会是更好的选择。”
这次换harriet无言地低下了头。
那真的会是更好的选择吗?连续数个夜晚,这都是盘旋在她心头的疑问。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她明白,塞德里克不会希望看到她永远沉溺在悲伤中,她不会再因为愧疚而迟迟不敢做出任何决定——然而塞德里克早就不是这个决心能否下定的道路上唯一的障碍,也不是最大的障碍。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比如说rona或者hermes——都会劝说她保持现状。伏地魔,凤凰社,生死未卜的卢修斯·马尔福,如幽灵般盘踞在海德公园33号的纳西莎·马尔福,她作为大难不死的女孩所必须要肩负的职责,他们注定通往不同终点的人生道路……任何一点都是他们决不能,也不该挑明对彼此感情的充分理由。
但她会站在这里,会问出这个问题,已经说明了她真正渴望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卢平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问问的话,harriet,”他的语气非常温柔,甚至到了有些小心翼翼的地步,“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说出来呢?”
“去年,”harriet轻声说,“塞德里克与我被传送到伏地魔的墓园以前,他请求我成为他的恋人。”
“我知道这件事。”
“这一年里,我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我更早答应塞德里克,如果我在他第一次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应诺——哪怕那时候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对他的感情会有所变化——事情会如何。也许他就不会死去,也许我们会拥有许多美好的回忆,时间会填平痛苦与悲伤留下的深深沟壑,却永远带不走我的愧疚。尽管不会影响我的决定,却始终存在。”
卢平望着她,他眼里的平静给了harriet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当我后来回想起伏地魔想要在魔法部杀死我的那一幕时,我突然意识到……”她放低了声音,“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眼睁睁地看着伏地魔杀死了我,而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她没有特意提起一个名字,尽管那个名字就存在于当时在场的d.a.成员中,然而在这段对话中,他的名讳似乎比伏地魔还要更加为她所忌惮。当斯内普为她治疗时,在疼痛与疲倦导致的半梦半醒之间,harriet数次在朦胧的回忆中瞧见欧洲红鹿与猎鹿犬并肩奔驰的情形,红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至消融在绿光中,于是猎鹿犬也悲鸣倒地,消隐无踪。场景交错间,是她在小巷里面对魔法部派来的摄魂怪连连败退,也是她在法庭上重新召唤出全新的守护神时的情形。她一直没有完全弄清她的守护神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换,直到在接待大厅里瞧见那只高大勇猛的猎鹿犬——德拉科在d.a.训练呼神护卫的那几堂课上缺席了,没人见过他的守护神是什么形态。而她早该知道的,他在许久以前应该就已经学会了这个咒语,在那时就已经知晓了他的守护神的形态。
三年级学期结束时,当她告诉卢平她当时的守护神是什么形态时,卢平说的话,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harriet,守护神是对一个人的性格和内心体现得最透彻的一种象征。也许这就是莉莉和詹姆最后相爱的原因,因为他们灵魂深处就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的。又或者莉莉爱上了詹姆以后,她的守护神就改变了——”
如果她坦诚,如果她剖白。辗转难眠的这几日,harriet总禁不住如此心想。那么,下一次当她面对伏地魔,面对预言中她必死的命运时,一切会不会对德拉科来说更加能够接受,更加没有遗憾?也许,经年累日,当岁月抚平了死亡不可避免带来的悲痛后,她想象德拉科或许便能平静接受这就是大难不死的女孩既定的结局,与另一个爱他也被他所爱之人终老。或许某一日,他的孩子在花园中嬉戏,早已变化了形态的守护神会从他魔杖尖跃出,在抓捕的指尖与欢笑的叫嚷中奔腾,最终化为烟雾,那是少数他得以练习和平年代再也用不上的咒语的机会。
这是harriet能为他设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问题是,harriet,而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因为当你想清楚了以后,相信你不需要我,也能知道你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卢平俯身握住她的手,说道,“你究竟是因为相信自己有一日必死,才希望能在那之前说出一切,将这作为一个继续逃避,亦或者是了断的理由,还是因为,你真的——”
harriet浑身一震,她猛地抬起头来望着卢平,那眼神阻止了他说完接下来的话。但她震惊的并不是卢平咽回去的后半句话,不是她对德拉科的感情是否能到使用那个字的地步,而是卢平竟然能如此细腻而敏锐地察觉她背后真正的目的,她想要说出一切来真正达到的结局。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卢平最后重复了一遍。
o.w.ls考试如期而至,第一天的魔咒笔试与实践考试harriet自认为表现得很好,至少她每道题都答得上来,也尽她所能把对魔咒的理解和解咒写上去了。实践考试时德拉科就站在她不远处,但他们彼此都没有向对方张望过一眼,harriet也只是在让自己的玻璃酒杯化为齑粉后又让其恢复如初时迅速瞥过一眼,德拉科正在让他长出四条腿的高脚酒杯绕着桌面稳健地慢跑,他面前的考试官很是满意地点着头。rona让盘子翻跟斗时没控制好,但是误打误撞地让飞出去的瓷盘接住了另一个考官不慎跌落的咖啡杯,令在场所有人惊叹不已,风头一时盖过了有意在实践考试上卖弄本事的hermes,气得后者在晚饭时坚决拒绝与rona说话——话虽如此,harriet注意到他还是趁rona向安吉丽娜,凯蒂,还有艾西娅吹嘘自己的考试表现时,偷偷帮她拿了好几块她最喜欢的小蛋糕。
第二天的变形学考试hermes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他把考官交给他变形的一群知更鸟成功变成了一群横冲直撞的北极熊,它们咆哮着绕过了大半个考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紧接着便变成了海豚,在半空中自由地遨游,翻滚。就连麦格教授也禁不住在考试过后来恭贺他的出色表现,rona有心也想卖弄卖弄,但是真倒霉,她从小猎犬变出的那头棕熊放了一个奇臭无比的屁,把考官熏得眼泪直流,她后面让一条十一英尺长的火蜥蜴消失的过程都没怎么瞧见。
星期三考的是草药学考试,harriet认为自己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星期四考黑魔法防御术,她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所有考官要求自己展现的咒语。星期五考魔药学,星期六考神奇生物保护学,星期天早上考天文学理论,下午是占卜——不管这门课考得如何,harriet都不认为自己下学期还会继续选择这门课了,rona和hermes都有同样的想法,但harriet严重怀疑hermes准备放弃占卜是因为他在这门课上成绩还不如帕瓦蒂和拉文德。
星期天晚上考天文学实践考试,周一上午是魔法史考试——感谢斯内普之前提出的要他们钻研魔法史以便找出古老魔法解咒的要求,harriet至少能答上里面三分之二的题目。
“真不敢相信这学年就这么结束了,”当他们走出考场的时候,rona感慨道,“你们想去湖边走走吗?今天天气不错”
“我没意见,”hermes说,“我刚好有一本《罕见古老魔咒》想读一读。”
“看在老天的份上,hermes,我们才考完o.w.ls考试。”rona夸张地抱怨道,她身旁的harriet放慢了脚步,“我可能去不了了,”她慢吞吞地说道,“我想回去收拾行李。”
rona惊讶地看着她,“那也用不了一下午的时间吧?”
关于这一点,harriet早就想好了借口,“我今年不会回去德思礼家,”她说,“所以我想预先挑选出一些用不上的,可以给达力带走的东西,你知道的,好让他不那么想念魔法世界。”
hermes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那就晚饭时见了。”
harriet转身离开时手心都是汗,要不是因为多半正在脑子里复盘o.w.ls考试的内容,hermes准能看出来她是在撒谎。当她向有求必应屋走去的时候,禁不住回想自己人生中有哪个时刻能像现在这般紧张——至少前往密室时没有,面对摄魂怪时没有,参加魔法部大战时更没有。站在傻巴拿巴挂毯正对面的那堵空白的墙前时,她甚至平生第一次思索起了临阵脱逃的可能性。
“你来了啊。”
德拉科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背后响起,吓了harriet一大跳。“嗯,是啊。”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没有抬起头看他,只从眼角的余光瞧见了他的校服衣摆。
“我们快进去吧。”德拉科催促了一句,“最后一天还进行d.a.训练——我倒不是抱怨,但这也太容易引人注目了。虽然乌姆里奇被我们赶走了,但不代表此刻学校就没有监视着我们的势力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没有接德拉科的话,harriet在墙前来回走了三次,专心致志地想着自己需要的场景。经过这么长时间对有求必应屋的使用,d.a.成员都基本掌握了有求必应屋的法则——其中一条就是要清晰,明确地向它索求,不留任何漏洞。纳威对这个最为擅长,但harriet知道他跟德拉科已经成为了朋友,德拉科能成功混进魔法部作战分队,说不定就有他的功劳,因此不敢向他讨教。
把凭空出现的门推开一条缝,harriet在心中祈祷着自己的想法能够被有求必应屋所满足,同时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进来吧。”她招呼着,侧身示意德拉科走在自己前面。
他没有怀疑,因为一切都是按照以往d.a.进行训练时的流程来走的,harriet告诉了所有成员,提出在考试结束后的那天下午来最后一场训练,只是在最后一刻,她让家养小精灵通知大家——唯独除了德拉科——训练被取消了。
门在harriet身后关上,德拉科的脚步在她身前停住了,此刻他们站在海德公园33号的屋顶上,眼前的每一寸栏杆都被缠绕上了有小精灵绕着飞行,闪闪发光的魔法灯带;圆月自天花板上升起,带着冉冉遍布的璀璨星光,银河下悬挂着一道绿底银字的横幅,写着“祝德拉科·马尔福先生,生日快乐!”下面还绣着斯莱特林的学院标志,周围尽是漂浮的气球与彩带;屋顶湿冷的水泥地上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色长绒地毯,正中央则摆放着一张可爱的小圆桌,铺着垂坠到地上的墨绿色桌布,上面摆放着的全都是德拉科爱吃的食物,环绕着一个霍格沃茨形状的生日蛋糕,焰火在塔楼尖顶上跳跃,充当了蜡烛,而一侧的魁地奇球场上,有两个施了魔法的骑着扫帚的小人,在来回嗖嗖地飞行,这都是多比提前进入有求必应屋里摆设好的;屋顶角落里放着一架竖琴,正自动拨弦弹奏,在它面前,有一小堆包装精美的礼品,正等待着被主人拆开。harriet等了又等,但站在她面前的德拉科始终没有开口,似乎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消化自己看见的一切。
“生日快乐,德拉科。”
harriet先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正在抓紧一切空余的时间为能去魔法部作战而辛苦训练,只是草草地在d.a.训练途中为你庆祝了一下。但我答应了你,今年会为你办一个,就在这里,在有求必应屋,像圣诞宴会那时一样,把整个屋子都装饰一新,到处挂上气球和彩带,多比会为你做上一桌的大餐——而这就是了,有一点点迟,但——”
“我很喜欢。”
她听见德拉科的声音轻柔地传来。
“谢谢你还记得这个承诺。”
他向前走去,走得很慢,手指轻柔拂过所有被精心装饰过的角落,甚至会低头细细查看harriet是如何将象征着斯莱特林的墨绿带银边绸带巧妙地缠在灯带上的,仿佛是要将眼前的每一帧都烙印在记忆深处。当他弯腰端详着蛋糕的时候,harriet瞧见他笑了,他轻轻用手碰了碰两个飞舞的骑扫帚小人中穿绿色袍子的那个,使得它歪歪斜斜地落在了另一个人身后,“应该这样才对,”他说,“你总是飞得比我快,比我好得多。我从来没赢过跟你打的任何一场比赛。”
harriet有一点得意,但按捺住了没有展露,“许个愿望吧。”
德拉科直起身,终于扭过头来,这是自从他走进房间后harriet第一次与他对视,在星月的微芒下,他的双眼就像镀了一层水光一般,像两颗藏在星云下的小星星,不明亮却坚定,“我的愿望仅靠吹灭这些焰火是无法实现的,”他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要想实现它,要付出我所知的一切代价。但如果,这能为实现它增添哪怕多一分可能性的话……”
他转过身去,harriet从未见过他如此虔诚肃穆的模样,就像在教堂祈祷的麻瓜一般,他不自觉地双手合十,指尖顶着唇边,嘴巴不出声地微微翕动着。他的愿望似乎很长,又亦或是他重复说了许多遍,等了许久才抬头来,逐一吹灭塔楼上燃烧的火苗。
harriet没有问他的愿望是什么,但她大约猜得到,既然德拉科是那么形容的,想必他许愿的必然是自己父母的平安,抑或再连带附上伏地魔的垮台。
“想现在就切蛋糕吗?”
“生日不应该还有礼物吗?”德拉科说,他四周张望了一番,打量了几眼那仍在弹奏的竖琴,突然轻笑了一声,“你应该在一年级时就学会这个魔法,”他在虚空中比划着拨动琴弦,“这样我们也不必在三头犬前分享同一根笛子。”
harriet一愣,记忆中似乎是有这么回事,然而一年级时的她那时只想着怎么赶紧通过活板门,何曾思考过自己是不是跟一个斯莱特林男孩共享了同一根笛子的琐事。她脸禁不住红了,“你看,礼物在那里,”为了转移话题,她赶忙指着地上,说道,“有你的母亲送来的,有多比送来的,有几家你家以前经常光顾的商店送来的小礼品,还有一个是纳威送的。”
“没有你的?”德拉科的声音听不出是否失望了。
“我的在这里。”harriet伸手从袍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她原本想等德拉科拆完所有的礼物再给他,留到最后压轴,此刻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递了过去。
德拉科轻轻点了点盒子,包装便完好无损地脱落了下来,他仔仔细细地将harriet用的锻纸和绸带都叠好,放进了口袋之中,仿佛那也是值得精心保存的一部分,打开了天鹅绒盒子,躺在里面的赫然是一枚手表,harriet听见他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这是……”
“这是你曾经的那块手表,是的。”harriet说,想起二年级时德拉科曾洋洋得意地炫耀这块手表的昂贵之处时的情形,恐怕他那时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需要变卖它的境地,“我知道你非常喜欢这块手表,因此我这几个月来一直拜托蒙顿格斯帮我在卖家中留意打听。这块手表的新主人并不爱惜它,任由它在一场魔法爆炸中被损毁了,但我让蒙顿格斯想办法帮我找魔法钟表匠修复了,”实际上,修复这块手表用掉的钱,都能重新再买三块新的了,“然后,我还——”
她顿住了,因为她看见德拉科已经将手表拿了起来,指尖摩挲着表盘的底部,在那儿,harriet亲自用魔法铭刻上了两行小字,单看表面是看不出的,唯有细细搜寻才能摸到。
“and i, you.”(我也同样)
“d & h”
这是时隔一整年的回应,也是她最终绞尽脑汁想出的坦诚自己感情的方式——
你对我来说,亦是我眼中的珍宝。
她不知道德拉科能否读懂,甚至能否想起一年前他送她礼物时在上面留下的小字。但是,假设他能明白,假设他仍然记得——此刻德拉科仍旧低头不语,而harriet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随时有可能自胸腔爆炸——对harriet来说就已经足够,她不会再奢求更多,他们之间也无法奢求更多。
她害怕看见德拉科对这句话的会作出的反应,却又忍不住不去看他。他紧抓着手表的苍白手指,垂落在鼻尖的淡金色发丝,从耳际延伸到下巴的坚毅线条,流淌进衣领的的青色血管。他比她高上不少,俨然已是一个男人的模样了,曾经被他无比珍视的手表在德拉科的手中显得那么小,那是给孩子准备的礼物,不是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子。harriet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我冒昧了——”她听见自己突兀地喊出了一句,生硬而且冰冷。这不是她想说的原话,可她的自尊心无法容许她继续等待下去,这持久而停滞的沉默与拒绝无异,然而没有言语的回绝比有实质的话语更加伤人。也许他早已放弃了这段感情,也许他早就不再需要昔日的虚荣,也许这刻字,这礼物,对如今的他来说都是负担。毕竟,一年前她生日时德拉科就说过,他将会是,也只会是,与她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直到终点来临的那一天——她的终点来临的那一天。
但无论如何,她说了,她表明了自己对德拉科的感情,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至少就这一点而言,她并不后悔。
可她的话被打断了,倏然之间,她已经被拉入了一个散发着鼠尾草与雪松清香的怀抱中,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胛骨,她的胸膛贴着他的胸膛,滚烫的体温烧灼着她的耳尖,如同密集鼓点般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喧嚣,然而这一幕是如此熟悉,仿佛她曾经在一个遥远的梦中见过,她的双手自然地环抱住了德拉科瘦削的脊背,感受到德拉科的胳膊那么紧,那么有力地搂抱着她,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里。
“德拉科……”她轻声唤了一句,“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闻言,德拉科微微松开了双手,却仍然不愿放开她,“harriet……”他的声音犹如一句叹息,低哑得近不可闻,“我的……”
“嗯?”她因为没有听清德拉科的话而抬起头,却正好撞入他的视线中,这一秒,像极了两年前她和德拉科躺在睡袋里面对面凝视着彼此的那个场景,像极了他们救走小天狼星那一夜躲在帷幕后的那个时刻,像极了四年级时的一次,她被德拉科紧抓着肩膀——不,那一次从来没真正发生过,那只是她的梦。只是每一次,她都以为德拉科要——
要亲吻她。
直到德拉科微凉的双唇即将吻上的前一刻,这四个字才终于竭尽全力地从她沼泽般的脑海中挣脱出来,大声向她昭告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实。从头到脚,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战栗着,颤抖着,她仿佛从许久以前就在期待这一刻,却又仿佛从很久以前就在恐惧这一刻的到来,她少得可怜的从佩妮姨妈追着看的那些八点档电视剧中学到的经验告诉她这一刻她应该闭上双眼,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地注视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睛,从未有哪一刹那,她能像此刻这般清晰地从他的眼神中瞧见他对自己的感情。然而,德拉科突然停住了。
距离彼此的嘴唇只有不到不到一张纸的距离,他却在此刻停住了。似乎要动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在此刻克制住自己,harriet从德拉科的双眼中读出了他的意思。理智在最后一刻切入,制止了一切因为爱意而难以抑制的冲动。所有沉重的责任,所有难以跨越的阻碍,在此刻又回到了他们中间。我们真的能跨越这一切吗?她知道德拉科也在她眼中寻找着答案,你真的不会后悔吗,harriet?
她双手上移,紧紧抱住了德拉科的肩膀,然后吻了上去。
没有大难不死的女孩,没有harriet·potter,没有马尔福家的男孩,没有德拉科·马尔福,没有需要拯救的巫师界,没有等待打败的黑魔头,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只有这绵长而永恒的一刻。天旋地转间,鼻息交融间,harriet不知道自己何时闭上了眼睛,一颗眼泪迅速滑落,随即消逝在唇齿中。一只手抚上她的发丝,手指陷入黑色的柔软,叩开了闭锁的城门,她抓紧了德拉科的袍子,但那只让一切愈发深入。她不需要呼吸,不需要思考,不需要了断,不需要坦诚,她只需要他,他也只需要她,剩余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确认彼此的存在,她大胆地探索,而他亦有力地回应。
你还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你还爱着我,我会一直爱着你。
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