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的时候,除了韦斯莱太太出发去医院接的韦斯莱先生,所有受到邀请的客人都到齐了。纳威见到小天狼星时吃了一惊,但当harriet简要地向他解释了小天狼星无辜的这一事实以后,纳威看起来就颇为习惯他的存在了——可对斯内普就不能这么说了,当他跟在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身后一起走进海德公园33号的大门时,纳威吓得从餐厅逃窜到客厅里,将自己藏在海格庞大的身躯背后,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小天狼星原本打算给餐厅和餐桌施展一个延伸咒,好容纳下二十几个客人——包括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这样一个顶三个的客人——但邓布利多提议将餐桌放到海德公园33号的后院去,那样空间更宽广,大家也不必在略显狭隘的屋子里相互竞争氧气。
小天狼星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要打理后院,他对海德公园33号圣诞装扮只到这间房子的后门而已。如今,历经几十年无人问津的岁月,后院已经从一个曾经得到过主人的悉心照料,百花争奇斗艳,藤蔓郁郁葱葱的花园,变成了杂草丛生,萧疏凄凉的荒地。枯死的藤蔓从已经倒塌的木架上四散开来,犹如大地上干涸的溪流,长椅空剩一副锈迹斑斑的骨架,喷泉石盆上覆盖了一层已经脆化了的黄色粪便,里面全是大大小小被遗弃的鸟巢,密集细弱的雪花正将寒冷洒遍这毫无生命力的土地。眼前这景象大概会难倒不少麻瓜,认为清理出一个像样的地方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并且毫无疑问逼疯佩妮姨妈这类麻瓜,但对巫师们来说,要改变这一切只是举手之劳的功夫。
斯内普一挥手就清理了花园里残留的粪便,落叶,垃圾,就像他在魔药课上把不及格的学生的坩埚清空一样干净利落,还凭空变出了好几盆装饰性的花簇,点缀在花园的角落里(后来被德拉库尔夫人搬去了更加适合的地点);比尔和芙蓉一起用魔法变出花丛与灌木,将它们栽种到几个形状还算完好的花圃里,德拉库尔太太又将它们修剪成漂亮的形状;德拉库尔先生把几根树枝和缎带变成了圣诞花环,并让它们漂浮在天使形状的灌木丛上;疯眼汉穆迪粉碎并清理了所有已经衰败得无法再继续使用的物品,修复了老旧的栏杆,抛光了大理石柱,并在上面缠绕了一圈圈的冬青树枝;马克西姆夫人用魔法在花园中央铺上了一层细碎的石子,还铺了好几条石板路;卢平给喷泉重新注入水源,并让喷出的泉水在半空中竞相跳跃,就像在雪夜下跳舞的美人鱼一般,美不胜收;金斯莱和唐克斯一起将餐桌连同所有的餐具摆设一起运到了后院里,当然,唐克斯免不了打碎了几个杯子,碰掉了一把椅子的桌腿,还差点用烛台把德拉库尔先生的头发烧了;小天狼星变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帐篷,装饰着圣诞的小精灵,铃铛,还有拐杖糖,笼罩在餐桌的上方;麦格教授给花园里装饰的雕像施了魔法,使得它们纷纷跳下台座,在花园里演奏着四重奏;邓布利多变出了上千根蜡烛,让它们漂浮在后院的半空中,映衬着乌云里稀疏的星点和飘落的雪花。霎时之间,海德公园33号的后院就恢复了昔日的绿意葱葱,甚至比以往更加精致,幽然。
门铃响了,韦斯莱先生踩着恰如时分的点到了,他尽管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是气色看上去已经好多了,他手里抱着一大束娇嫩怒放的小雏菊,挨个挨个与众人打着招呼,当他带着特别灿烂的笑容前去亲吻德拉库尔太太的手以后,德拉库尔太太帮他把那束花放进了餐桌上的花瓶里。
“谢谢大家,是的,我已经感觉好多了,”韦斯莱先生带着一种如同羊羔般温顺的神色回答着众人的问候,“不然我的治疗师也不会同意让我离开几个小时。事实上,我已经说服他采用一种麻瓜的古老疗法——”
韦斯莱太太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韦斯莱先生立刻换了个口气。
“然而,莫莉已经成功让我意识到,这种疗法是——啊——非常不——不——不魔法的——”他显然在搜肠刮肚地寻找着一个既能让他的妻子满意,又不违背自己的良心的说法,“所以,既然我现在又换回了巫师的治疗方法,我想我很快就能出院了。”
“爸爸,这束花是哪来的?”rona这时刚好经过餐桌,疑惑地指着中央那束雏菊问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花吗?”
“是啊。”韦斯莱先生带着点笑意看向了韦斯莱太太,后者正在品尝佩妮姨妈刚调的潘趣酒,又向rona眨了眨眼,“这束花被人放在了小天狼星的家门前,上面署着我的名字,就像是专门来欢迎我过来似的。我想一定是我的某个仰慕者匿名送来的吧,只可惜她不肯承认呢。”
rona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束雏菊,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抓起那束花,转身向外面跑去。“嘿,你要去哪?”hermes在她身后大喊道,“大家都要入座了!”
但rona没有回头,她拉开前门,一头冲进了下着大雪的平安夜夜晚。
“珀西,出来吧。”她站在门阶上,小声地喊着,一只手里抓着那束花,另一手里还拿着魔杖,警惕地向四周看着,“我知道你在这儿。”
她等了几秒,空荡荡的街道上只窜过去了一只流浪猫,除此以外再无他人,路灯在灰白的街道上投下一个个昏暗的黄圈,rona四处张望着,魔杖又捏紧了一些,“没有人知道你来了,”她又喊道,“没有人知道那束花是你送的,这里只有我。”
终于,矗立在海德公园33号门前的路灯柱下转出一个瘦高的黑影,珀西·韦斯莱与rona·weasley隔着街道遥向望着。rona松了一口气,将魔杖插回了裤子口袋里。“我早该知道你能猜出来那是我的。”珀西开口了,雪越来越大,湿漉漉又沉甸甸的雪花就像密集的纸片一样簌簌落下,但即便这样也无法填满他与rona之间的距离,“比尔告诉我爸爸受伤了。”
“他给了你这个地址?”rona敏锐地问道。
珀西点了点头,“他以为我会来,”他说,“但你身后的屋子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无论我们在哪,”rona说,“哪儿就是你的家。哪儿是你的家,那儿就有你的位置。”
珀西摇了摇头。“你刚才举着魔杖,”他问,“你担心来的不是我?”
“魔法部里有食死徒在追杀爸爸,”rona说,“我不能排除这是他们设下的一个陷阱,不仅仅只有我们知道雏菊是爸爸最喜欢的花卉,魔法部里也有其他爸爸的同事知道这一点,如果他们跟踪着妈妈而发现了这里,那么花里就可能有毒|药,还有恶咒——”
“不要小看妈妈,”珀西轻声说,“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爸爸的行踪的。当爸爸请假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有蹊跷。从小到大,亚瑟·韦斯莱这个对他的工作热爱至极的人什么时候用过他的带薪休假?但是我却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如果不是比尔把事实告诉了我,凭借我自己的力量,我也找不到爸爸在哪,食死徒就更不可能了。”
“你不进来吗?”rona摩挲着手臂,她只穿着一件毛衣就跑出来了,又不敢在麻瓜的街道上随意使用魔法。珀西慢慢地走上前,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厚重的大衣脱下来。黯淡的路灯描绘出了他疲惫的面庞,暗沉的眼底。他将大衣包裹住rona,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他说,“有那束花就足够了。”
“大家都很想你。”rona喃喃地说道,“妈妈尤其想你,今晚所有人都团聚在这儿了,比尔带来了他的女朋友全家,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也来了,半个霍格沃茨的教师都在这,你也应该在这里,珀西,与我们一起。”
珀西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不再像上次见面那么坚定了,他蓝色的眼睛转开了,投向街道的深处。
“丽塔·斯基特的文章让福吉很难办?”rona试探地问道。
“何止是难办。”珀西轻笑了一下,“即使在魔法部试图封锁霍格沃茨的信件来往期间,就已经有许多家长收到了不知道怎么从城堡里流通出去的信件,抱怨乌姆里奇教授在学校的所作所为。当时那些家长还半信半疑,丽塔·斯基特的文章则是让他们确信了一切都是真的。你无法想象这一个月来我的工作量疯狂到什么程度,福吉部长现在还能稳当地坐在位置上,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他不承认你的努力,对吗?”rona回想着这段时间收到的预言家日报,上面没有一个字提到了珀西·韦斯莱,“他把你的工作成果据为己有,声称他全靠自己渡过了这场危机——”
“我该走了。”珀西生硬地打断了rona的话,从她身上取下了自己的外套,“而你该进去了,不然他们就会出来找你了。”
“留下来,珀西。”rona恳求道。
“平安夜快乐,妹妹。”珀西向后退了一步,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中,他幻影移形了。
当rona回到海德公园33号的后院时,大家已经纷纷就座,前菜已经吃到一半了,邓布利多坐在长长的餐桌的一边,小天狼星坐在另一头,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坐在中间特别加宽加固的座位上,隔开了几个相互不对付的人,比如斯内普和小天狼星,斯内普和佩妮·德思礼。hermes替rona在他身边留了一个位置,见到她走进来,便赶紧拉开了座椅示意她过来。
“你去做什么了?”rona一坐下,hermes就用咻咻的气声急促地问道,“要不是有我为你打掩护,你所有的兄弟都要跑出去找你了。”
“珀西来了。”rona低声回答hermes,顺手将手里那束雏菊插进花瓶里,“但他不肯进来。”
听到这句话,hermes就没再多问了,他悄悄把自己装满南瓜汁的杯子与旁边卢平一滴也没碰过的酒杯调换了一些。“这是比特酒,”他小声说,倒了一些在rona杯子里,“金斯莱带过来辅佐前菜的。”
“梅林知道,我现在非常需要这个。”rona一口气喝干了,她的眼眶有些微红,抓起刀叉狠狠地向自己盘子里火腿切去,仿佛那是康纳利·福吉的脸。另外一边,弗农姨夫正在试图弄清楚卢平与疯眼汉穆迪之间的关系。“这么说,你和那个疯眼汉都教过丫头同一个科目?”他问道。
“是的,但准确来说,真正的疯眼汉穆迪从来没有教过harriet,他被一个食死徒囚禁了整整一年——噢,我建议你不要向他提起这件事情。”卢平温和地解释道,弗农姨夫看起来大为震惊,他怎么也想象不到斯梅廷中学的教师被绑架了整整一年这种事情,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桌子另一头的疯眼汉穆迪,似乎在害怕他会听到这边的谈话。“那么丫头的成绩怎么样?”他又询问道,“我和佩妮从来没管过她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指导harriet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但就我教导她的那一年来看,harriet在这方面具有极高的天赋。”卢平回答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惊异地盯着手上的海波杯,一时之间忘记了继续跟弗农姨夫说话,不过海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句嘴,倒也让谈话继续下去了。
“hattie在我的课堂上表现很好(达力转过身来不满地瞪着眼前这个居然喊他的妹妹的为hattie的巨人),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德思礼。”海格嘟囔着,又扭头向另一头喊道,“喂,斯内普教授,德思礼想要知道hattie在霍格沃茨的成绩如何。”
斯内普从他丝毫未动的沙拉上抬起头来,先是狠狠瞪了一眼海格,才开口了,“她在我的课堂上成绩尚可。”他冷冰冰地回答道。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佩妮·韦斯莱也跟着冷冷地补充道,“当年莉莉在魔药课上永远都能拿到最高分。”
“我想harriet在变形课上也有不俗的成绩,我说的对吗,麦格教授?”邓布利多适时地插嘴了,坐在他一旁不远处的麦格教授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她那种来自于院长的威严一下子让弗农·德思礼和佩妮·德思礼挺直了脊背,伸长了脖子聆听她说话,“harriet在大部分学科上的表现都很优异,作为格兰芬多的学院长,我十分为她骄傲。”
“不愧是伊万斯家的孩子。”佩妮·德思礼听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也是德思礼家的孩子。”弗农·德思礼纠正她道。
前菜被多比撤下去了,主菜上来了一道又一道,大家都对佩妮·德思礼和莫莉·韦斯莱两人的手艺赞叹不已,酒水也跟着菜肴换了一瓶又一瓶,等到甜点端上来的时候,不仅所有的人的肚皮已经鼓得几乎无法装下更多的食物,大家还喝得有些微醺。
弗农姨夫开始和坐在他身边的韦斯莱先生大谈汽车,甚至想带韦斯莱先生到外面去,亲自向他演示怎么更换汽车的轮胎,幸好被卢平给阻止了。而他们的妻子则隔着马克西姆夫人与海格交谈着,两人轮流抱怨着那些抚养孩子长大时会碰到的麻烦,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丝毫不在意她们的丈夫在讨论些什么话题。
餐桌的另一边,达力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双胞胎展示他们的发明,小天狼星时不时还插几句嘴,为弗雷德和乔治提供一些奇思妙想。在黄油啤酒的作用下,达力差点就要答应双胞胎做他们的“麻瓜试验员”,但在加布丽的反对下不了了之了。rona,hermes,还有纳威三个人在轮流用比比多味豆打赌,rona凭借着奇准的直觉屡猜屡中,hermes每次都能说出一长段的推理证明自己的猜测,但没有一次能猜中,纳威凭借着不错的运气,倒还赢了好几次。
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则谈论着法国南部的风光与天气,似乎两人都有想去那儿度过晚年的意思。芙蓉和比尔纠正着德拉库尔先生与德拉库尔夫人的英语,讨论着布斯巴顿与霍格沃茨在教育上的孰优孰劣。再过去一点,斯内普正不情愿地在大家的殷切注视下拉开了一个圣诞拉炮,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令人惊奇地像纳威的奶奶戴的那种帽子,更加不情愿地将它戴到了头上——小天狼星在桌子另一头爆发出就像犬吠一样的笑声,使得斯内普的脸瞬间便绿了。麦格教授的脸已经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通红,她戴着一顶小丑帽,笑呵呵地依靠在蒙顿格斯的肩膀上,后者的鼻子上粘了一个糖老鼠,是他刚刚从拉炮里得到的东西。唐克斯得到了一顶像火烈鸟一样艳丽的羽毛帽子,她把自己的头发也变成了一样的颜色。多比则幸运地抽中了一双带翅膀的袜子,这会正高兴地看着它们在半空中像两只小鸭子一样飞来飞去。邓布利多笑呵呵的,他和金斯莱,还有穆迪都从圣诞拉炮里拿到了一顶女帽,只不过邓布利多的最为华丽,上面还有大朵大朵的紫色鲜花,这使得他颇为得意。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这时海德公园33号的后院里充斥着大量从彩包爆竹里炸出的东西,比如会变成烟花,接连不断地“咻”得一声射上天空的气球,会不断抛出鲜花的高顶礼帽,会在桌子上来来回回跳踢踏舞的胡桃夹子。酒杯空了,盘子也被撤下,所有人都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甚至包括斯内普,他最终还是没能保持住那又恼怒又冷漠的表情,被harriet捕捉到了他抬头注视烟花时嘴角露出的一丝笑容。等钟声敲完最后一下,小天狼星站了起来,举起了香槟酒杯。
“圣诞快乐!”他高喊道。
“圣诞快乐!”大家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一起举起了杯子,共同欢呼道。
“圣诞快乐。”harriet悄悄向她身边的德拉科又说了一遍,在落下的雪花与飞升的烟花间,德拉科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在桌布的遮掩下,她感到德拉科的手正微微地触碰着她的手。
“圣诞快乐。”她听到德拉科也小声回应着她,然后,他淡淡地笑了起来。透过他的肩膀,harriet看到比尔与芙蓉隔着桌子亲吻着对方,韦斯莱先生与弗农姨夫碰着杯,加布丽在教达力用法语说圣诞快乐,rona跑到桌子的另一边,拥抱着她的兄弟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德拉科脸上此刻有的,带着些微幸福的笑容。
harriet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永恒的,既孤独又幸福的一刻。